出了裁縫店,姐妹二人總算沒再繼續受所有人的怪異眼光,氣氛亦不由輕散了許多。
只不過,二人還是高興得太早。
冷無雙雖穿着素雅的淡紫長裙,卻還是難掩極醉人姿色,漸漸地,又有不少人的目光聚集在她的身上。
不論是男人還是女人,那目光皆望向她,雖然其中意義不同,但在冷無雙看來,卻還是十分苦惱的。
她本不喜豔麗的顏色,這淡紫衣裙正好隨了她的意,未料,穿在身上,卻還是太過顯眼。
迦嵐亦看着她。
只覺得,姐姐打扮成這樣,反倒更顯明亮,比以往的素色衣裙更加好看。
一張臉,在陽光下,白得近乎透明,就好似天山上的雪蓮一般;由於天氣炎熱,曬得雙頰略微泛粉,反倒爲了添了幾分嬌媚。
淡紫色的輕巧裝扮,將她襯得更加嬌俏,猛一看,竟覺着比她這個妹妹還要年輕好些。
迦嵐不由掩嘴笑道:“姐穿這衣服,反倒比宮裡頭那些上好的綢裙還來得嬌俏動人。”
聽得迦嵐半打趣兒的話語,冷無雙也不惱,只輕輕移了視線,細細端量迦嵐。
她此刻穿着一件豔紅瘦裙,很是利落高挑,本就白淨的肌膚,被這亮麗的色彩映得越發嫩白。
平滑柔韌的腰腹上,掛着雪白色的玉珠墜,更是惹眼,本就高挑的身子骨,再配上這瘦裙,更顯幾分幹練大氣,眉宇間,一股英氣若有似無,整個一女中豪傑的模樣兒。
看着妹妹與自己一般,已長大成人,卻因身中蠱毒,遭遇坎坷,而比尋常女子早熟老練,一雙本該純淨無憂的眼眸,卻不知幾時變作了這般冰寒逼人,令人望而生畏。
只不過,方纔那一笑,卻甚爲動人,恍若千年寒冰一瞬消融一般,如一朵白梅羞綻,甚爲難得。
看着迦嵐的笑顏,冷無雙不由道:“但願你我姐妹誠意感動上蒼,能讓我們在這灕水小鎮上尋得蠱術奇人,也不負你我姐妹二人遠道而來的苦心。”
聽得冷無雙這樣說,迦嵐卻是不由收了笑,緩道:“姐姐何必強求,既是天
意,便看天命如何安排,如今到這灕水小鎮,還算熱鬧,不知這街上到處張燈結綵,是爲哪般?”
見迦嵐故意移了話題,冷無雙也不想掃興,看了看四周,見到處都是賣花燈和麪具之類的玩意兒,悄悄算了算日子,不由露出淺笑,道:“估計是商家們想趁着中秋佳節,多賣些花燈賺錢罷?!”
迦嵐長長地哦了一聲,轉身去看四周樣式新奇的花燈,忽然想到了什麼似地,輕輕推了推冷無雙,道:“姐,我記得小時候我們也常跟着孃親一起出來看花燈,猜燈謎,不若我們在這兒多停留些日子,待到八月十五過罷再走可好?”
冷無雙轉臉看看四周,對於這個熱鬧的小鎮也十分喜歡,更何況,也想在這兒找找看有沒有懂得解蠱的奇人,於是便答應了下來:“既然你喜歡,那便早些找個客棧住下,也免得到了晚上沒地兒歇息。”
迦嵐低聲應下。
姐妹二人對於這裡的風土人情並不是很瞭解,亦只有迦嵐會說古昭國的話,溝通上面未免有許多不便。
爲了不惹人生疑,冷無雙一路之上便很少開口,凡事都是由迦嵐打理忙活。
總算,在小鎮偏西方的次元巷中尋得了一個還算不錯的客棧,又經過一番打點折騰,二人總算住進了一間尚算不錯的房間。
被小廝引進了門,二人打發那人下去,便匆匆關了門,重重地坐在木椅上歇息。
纔剛坐穩一小會兒,便聽得樓下吵吵鬧鬧的。
冷無雙一時好奇,輕輕推了窗子,向樓下看去。
但見樓下一片混亂,許多食客都圍着一張桌子,時不時還傳出幾聲驚叫,十分怪異。
由於聽不懂那些人說的什麼,便沒再多管,但見衆人臉色都甚是緊張,她不由低聲喚了句:“嵐兒,過來聽聽樓下人在吵鬧些什麼?”
迦嵐聽罷,擱了水杯,快步走近窗口。
皺着眉頭聽了一會兒,道:“聽着隱約像是有人吃了這店裡的飯菜,中了毒,此刻正口吐白沫,倒地不起的樣子。”
冷無雙眉頭緊了緊,隨後不甚在意地看了一眼四周
。
卻見整個大堂之中,唯有一水綠色紗裙的女子,背上揹着自編的藥蔞,裡面還放了幾味草藥,正靜靜地獨自一人坐在角落吃飯,彷彿對身旁的噪雜之聲置若罔聞一般,使得她不由又仔細看了幾分。
未料,這一看之下,竟是覺着那抹碧影分外熟悉,幽雅別緻的山洞,同樣的綠衣,同樣揹着藥蔞……
嘴角,笑意漸深,卻並未出聲,只繼續關注着樓下之事。
那綠衣女子將一碗麪吃完,往桌上放了些碎銀子,轉身便要離去。
見她要走,冷無雙不由在樓上脆聲道:“姑娘本是醫者,爲何竟吝於救人一命?”
一道清亮的嗓音,自樓上傳下,雖滿堂噪雜,卻仍聽得清楚。
那綠衣女子聽得樓上清脆的喚聲,不由微怔,緩緩擡眸,卻是淡漠地道:“無人相求,我又爲何多事?”
冷無雙聞言,眉心緊了緊。
這女子的眼神語氣,都與當年相差甚遠!
那眸底,再沒了當初的純淨明亮,只剩下冰涼淡漠。
看到此,冷無雙的眉,蹙得微緊,輕輕地踱至門外,來到護欄邊,看着那綠衣女子,險些以爲是自己認錯了人。
卻還是低聲淺道:“姑娘當年偶遇負傷的我,亦無人求你,你卻好心救我,還留我至洞府養傷,此恩,無雙永生難忘。”
聽得冷無雙說起這段往事,那綠衣女子稍稍聚眉,似是凝神想了片刻,神色漸漸緩和下來,放柔了聲音,道:“姐姐當時命不該絕,我不過是順了天意罷了,如今,這兒的人,與我非親非故,又無人求救,我自是不該理會的。”
說罷,她還淡漠地看了一眼那些慌亂着急的食客一眼,目光淡漠無情,與當年,大相徑庭。
冷無雙聞言,稍稍鬆了口氣,至少,不曾認錯人。
聽得那女子說着沒心沒肺的話,不怒,亦不笑,輕輕地扶着欄杆,沿梯而下,不一會兒,便已來到綠衣女子身畔,輕輕地掃了一眼那面露痛苦之色的中毒之人,不由低嘆道:“我以前有位故人曾說過,醫者父母心,望妹妹慈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