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課我自然又是心不在焉,很努力的盯着黑板卻還是不知道在想什麼。連沈鶯今天都說我不正常,不過她也沒有多加責怪我,在這種時候每個知道境況的人都能對我諒解幾分,看得出來沈鶯在儘量迴避着某個敏感的話題,好讓我的壓力小點,難得學校還有善解人意的老師。
相比之下,我想到了龍月。你就算不避開這個話題就算了,竟然還一副無所謂的,把我的遭遇當成故事看了!虧我還指望她這個傳說中的女偵探呢,果然當初就不該相信這個二百五老師,我心裡頓時不快起來。
放學回家的路上,手機振動了起來,我有些吃驚的看着屏幕上閃爍的名字。常曉雨竟然打電話過來了。
“你上次說的那個女生長得什麼樣子?”熟悉的女聲就像從遠方傳了過來一樣。
“啊?什麼女生?”我仍有些發懵。
“那個,幫鍾豔傳話的那個女生。”
“啊?”我腦子打了個激靈,頓時清醒起來。“恩,眼睛很小,像眯着似得,其他的外貌……”我實在有些記不清細節了,偏偏這些細節又都這麼重要,但是如果能再次見到那個女人我沒道理認不出來。
“是不是額頭很寬,頭髮束起來的。”常曉雨提示到。
“對,好像就是這樣的。對了,你怎麼會知道?”我愣了一下。
“如果真的是這樣,那個女生好像是我們班的。”
“啊?真的假的啊?”我幾乎就要叫了起來,這才突然意識到剛纔常曉雨的語氣帶着一絲矛盾。
“恩,我們班上一個女生好像很符合你說的特徵,但是我又不能確定。”
“那,要我來確認?”我有些稍許的興奮,傳說中的嫌疑人竟然在另外一個校區,這樣我的嫌疑豈不是就要洗脫了嗎。
“這個,她現在不在學校,已經放學了,你回家後我把照片發給你,你來確認是不是。然後……”常曉雨稍有些停頓,大概是在糾結自己出賣學生的事情。“然後確定了,再通知警察。”
“恩,好的。”我知道我就這樣興奮實在有些對不起常曉雨,但是如果那女生真的是兇手,真的想陷害我,那麼也該是罪有應得,曉雨姐算得上是大義滅親了。
回家時看到常曉雨閃爍的QQ,心裡有種難以形容的心情,是那種坐立不安的感覺,打開窗口跳出來的照片是常曉雨班上的全體合影照,當中用紅色圈圈畫出來的女人,儼然就是那天的“眯眼”女生,我愣了足有2、3分鐘。
‘恩,是她。’心裡釋然了,找到這個人我算是被解放了,我舒了口氣。
‘真的是她。’那頭沉默了好一會兒才跳出回答,我突然有種莫名的罪惡感,從常曉雨的反應我感覺到了深深的無奈。
“哎?真的嗎?另外一個校區的孩子?”龍月張着大嘴聽着我的訴說,一副難以信服的樣子。
“恩,常曉雨她們班上的,我看到照片了,而且我已經跟麻……馬警官說了。”我自己都能想象我臉上肯定是一副得意的模樣。
“哦,常曉雨是誰來着?”龍月先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點了點頭,然後一臉迷茫的看着我。
“……常曉雨啊!!那個女老師呀!”我有些氣不打一處來,弄到最後你這個“女神探”似乎一點忙也沒有幫上嘛!
“那又能說明什麼嗎?”龍月無所謂的聳了一下肩。
“我的嫌疑就可以洗清了,如果真的發現了那個女生的話。”龍月總是喜歡在這個時候打擊我的自信。
“小龍,你是不是傻了?”龍月鮮有的認真注視着我。“長得眯眼的人有很多,如果那個女生不承認呢!畢竟目擊者只有你一個。別說那個女生是不是兇手都值得懷疑,就算是她難道會說對對,是我殺的,是我嫁禍的,
這種傻話嗎?”
“啊?她不是兇手還有誰會是?”我愣了一下。
“你這個白癡!”龍月露出一副你根本完全不成器的表情。“竟然還寫偵探小說。哪個白癡殺了人嫁禍的時候會親自出場,也說不定那個女生是被利用的,找到那個女生在別人眼中只不過你的謊話有了點小依據,根本說明不了什麼。”
“好像是的,那怎麼辦?”我竟然沒有想到這層,我暗暗爲自己過早的得意羞愧不已。“但是歸根到底你也沒有幫我呀!”我開始找茬來掩飾我的不自然。
“誰說我沒有幫你,沒有告訴你不代表我沒有調查。開會那天中途離開過會場的老師有這幾個:嚴晶、甄麗穎、費裳還有陳僑佳和郎蕭明。”
“啊?那你上次怎麼不告訴我?”我皺了一下眉頭,這幾個人似乎都是比較熟悉的人呢。
“哎,我有我自己的想法嗎!幫你調查還那麼囉嗦!首先我們可以排除費裳,她的情況嗎,是離開的比較早,也是第一個發現你……額,在辦公室的人。所以肯定不是她。然後嚴晶姐姐那麼瀟灑、善良的女老師怎麼會利用學生呢!絕對不可能的!帥大叔嗎肯定不會是兇手什麼的,小麗子那麼天真的孩子就更不會了,陳僑佳嗎?雖然我知道你們這些孩子對她的印象不怎麼好,怎麼也是領導,不嚴厲點怎麼震得住你們這羣死孩子,不過她其實是個很善良的人哦!她不可能做這種事情的。”龍月扳着手指開始了所謂的排除法。
“啊?那不是嫌疑人全排除了?而且你這個算什麼排除啊!等於沒有說嗎!什麼叫肯定不會?根本就不是正經想的吧!還說人家外號。”這女人又在關鍵時刻抽筋了,我在心裡嘆了口氣。
“我這麼說的意思你聽不懂嘛!我的意思是學生的嫌疑會大一點。能嫁禍你的兇手一定是個很謹慎的人,不會在開會的時候給人發現有明顯的不在場證明。而且之前不是也說了鍾豔在老師中的評價都還不錯,不太可能結仇什麼的,八成就是學生了。”明明是完全不靠譜的推論,卻被龍月說的頭頭是道,弄得我不能不認可。
“那麼學生呢?你覺得哪些的嫌疑比較大。”我只得換個重點。
“拜託,那麼多學生呢!我總不能一個個查,就說你笨吧。”龍月做出一臉無奈狀,就像我是有多麼無藥可救的樣子。“當然要從你發現的那個眯眼女生入手啦!這還用我教。”
我看着莫名其妙興奮的龍月心裡默默的想着那些不在場人員的名單。仔細想想看他們似乎都不像是兇手,我跟這些不在場的老師當中沒有一個有深刻的矛盾。再仔細回憶當時所有人進入辦公室看着我的時候無一不是一臉的驚訝和恐懼,如果硬要說有個人在演戲的話,那那個人實在是太有前途了。
可是如果對方不是老師,又怎麼能在開會時間正大光明的將鍾豔約出來呢?將所有的疑點疊加在一起,發現這個案子幾乎都是矛盾的。如果說兇手不是C校的某個人,那麼他爲何要費勁心力嫁禍於我,如果是,又要怎麼躲避衆人的眼光和鍾豔的懷疑呢?果然還是那些人嗎?不過看起來都不像,其實說是不像,大概還是因爲心裡有種希望他們不是的感覺,那種強烈的牴觸讓我根本就假設不起來。
先說嚴晶,在我看來那麼瀟灑可愛的老師的確是不可能的,再說根據平時的觀察,她似乎與鍾豔的關係還挺不錯的,實際上她實在是屬於那種不會與別人結仇的那種,跟每個人都能合得來。至於費裳,那種連學生都如此喜愛的老師一定很擅長處理自己的人際,在哪裡都會招人喜歡,很難想象她會與同事發生衝突。甄麗穎雖然看起來有些小傲嬌,也有一大堆的綽號,像什麼“款姐”、“果粉”之類的,總而言之就是有點小敗家啦,但是也很安分,很難想象她會與別人發生衝突和矛盾。陳僑佳的確不招學生喜歡,但是並不代表在學生面前嚴肅的她在自己的同事面前也擺架子,她跟黃平南不一樣,在老師當中還是挺有人氣的。郎蕭明那個帥大叔,雖然因爲他迷迷糊糊的課,對他實在沒有好感,但是殺人這種事情絕對跟他佔不了邊。
“喂,你說是不是會有種辦法不去犯罪現場也能殺人?”龍月大概從抽筋中緩過神來,開始繼續她的推理。
“啊?那要怎麼做?是不是提前設定了什麼裝置,要麼就是她之前就已經殺了鍾豔,後來才移屍過去的?”
“說什麼呀,現場根本就沒有留下這種裝置這你看不出來啊,而且鍾豔一開始去開會了,是後來離開的好吧。而且,恩?”龍月似乎發現了什麼,明顯頓了一下。
“……到底是什麼呀?”
“別吵!一個最重要的細節竟然被忘記了。”龍月拍了下腦袋,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就是你吵得,現在幾點了也不看看,趕緊回去上課,考不考試了!”龍月推了我一下,背過去開始自言自語。
看來直到現在我終於發現了龍月身上的偵探潛質,就是推理小說中幾乎所有偵探都會有的突如其來的靈光一閃和“賣關子”,但願這與她的智商成正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