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尚已說的也有道理。可是洪世好也有道理。
“我就沒有自己的人格嗎,家裡大大小小的事,我都沒有發言權,我哥病了,我來照顧幾天,也是人之常情啊。”
“世好,你不要忘記,當初是你哥是怎麼對你的,你和麗娟好,他先是不同意,後來又百般陰擾,還說從此以後,兄弟情義已斷,我當時也是一氣之下才作出不讓你和你大可來往的決定的,你也答應,再說了,這上門女婿也有上門女婿的規定,我答應讓你來看你大哥,還給他送錢,已是仁至義盡了,你大哥也沒有什麼話說。”
洪世好說:“爸,你說的也沒有錯,可是我們畢竟是一母所生的兄弟啊,他現在要人照顧,我作爲他的兄弟,照顧幾天難道有什麼錯嗎?”
李尚已說:“不行,上車,我們回去。”
洪世好說:“爸,你不要『逼』我,讓我靜靜好嗎,你先回去,我一個人鎮上走走,好嗎?”
李尚已說:“好吧,我就在前面餐館裡面等你,你好好想想爸的話。”
洪世明沿陽新路漫無邊際地走着,到頭了是一條河,這條河叫清水河,它繞七裡坪鎮一圈,可以說是七裡坪鎮的生命河,裡面的水一年到頭不停在流動,水很清,有時還能看到裡面遊動的魚兒。
洪世明走過去,倒在河邊的草坪上,頭枕在手上,仰望着天,天上,白雲悠悠,可是洪世好的心『亂』極了。
一邊是親兄弟,一邊是結髮妻子,哪邊重哪邊輕,洪世好現在也想不清楚了,他腦海裡此時是一片空白。
也不知道什麼時候,他睡着了,做了一個夢,夢見是一小時候的事。
洪世光三兄弟一齊在洪家村小河是游泳,那時他們的父母還在,是他們兄弟最幸福瓣時刻,雖然家裡條件不是很好,可是三兄弟相親相愛。
游到中間,洪世好突然腳抽筋,眼看就要沉入河中,洪世好大喊:“救命啊,救命啊!”
洪世明那時還小,不怎麼會遊,只在靠近岸邊玩耍,聽到二哥叫喊也只好乾哭,洪世光這會兒離洪世好還有點遠,聽到喊聲,立即潛水過來,託着洪世好就往岸邊遊,到了岸,洪世明一起幫忙將洪世好拉上岸,可是洪世光因爲過度的勞累,回家後病了三天。
“夥計,要下雨了,你還在這裡睡着啊?”一過路的人在喊。
洪世好醒了,看了看天下,已佈滿了烏雲,剛纔還是風和日麗,白雲悠悠,一下子是要下雨了,真是天有不測風雲。
洪世好坐了起來,那個夢還在腦海裡浮現,自己的這條命原本是大哥救的,現在大哥有病,自己卻不能照顧,這道理不對啊,可是自己也受岳父家恩德,所謂恩義不能兩全,只有死了才能一了百了,可憐的洪世好,竟想到了死。
也許是多年來壓抑的情感無處釋懷,也許是多年心中的苦無處訴說,洪世好真是想死,大哥,三弟,父母,岳父,岳母,麗英還有女兒,每個有在他腦海裡象放電影一樣過了一遍,他也覺得沒有什麼留戀的一,竟一頭扎進了水裡。
洪世明給嫂子電話打了好幾次纔有人接,洪家村村委會可不象李家村村委會有人值班。
“嫂子,我世明呢,是這樣的,我單位有些事,我得回去一趟,你先來照顧大哥一兩天,我立即就回來。”洪世明說。
夏梅說:“好,我馬上就去鎮了,三弟,謝謝你,耽誤你工作這麼多天。”
“嫂子,說什麼呢,自家兄弟,還說客氣話,我先掛電話了,你下午趕過來,我明天就回c市。”
洪世明打完電話先去了歐陽學的辦公室,說明了情況。
“歐陽醫生,我明天得回單位一趟,我哥哥的病還得請你多關注一些。”洪世明說。
“世明,你放心,你大哥是我重點看護的對象。”歐陽學說。
“謝謝你,歐陽醫生,我去看看我哥!”
“你去吧。”
洪世光吃了『藥』,打了針,又睡着了。歐陽醫生說了,經過這些日子的治療,大哥的病情有所好轉,而且癌症這類病,精神狀態很重要,所以一定得讓哥哥不要有什麼思想包袱。
看着哥哥熟睡的樣子,洪世明心裡也不知道是什麼味道,是心酸,還是心痛,還是……洪世明坐在哥哥旁邊,目不轉睛地看着哥哥。一會兒也睡着了。
再說李尚已在餐館裡等洪世好,一等沒有見人,二等也沒有見人,便騎着摩托車往洪世好走的方向駛去,到了河邊,有很多人圍在河邊,他拔開人羣一看,河裡有一具死屍,他一眼就看出是洪世好。
“世好,”李尚已喊了一聲音,撲通一聲,跳到不中,抱起洪世好,放在地上,『摸』了『摸』鼻息,已沒有呼吸了,“世好!”
旁邊的人說:“快送醫院啊!”
李尚已這才反應過來,抱起洪世好,騎上摩托車,直往醫院而去。
洪世明被叫聲吵醒,跑到外面一看,見李尚已抱着一個正往急診室衝去,洪世時曾見過李尚已幾次,又算是親戚,當然得去看看,剛纔他還沒有看清李尚抱的是什麼人。
到了急診室,才發現是他二哥洪世好。
“李村長,這是怎麼一回事?”洪世好進了急診室,洪世明說。
“他兄弟,我也不知道是怎麼一回來啊,他從醫院裡出來時,我和他爭了幾句,他說想一個人走走,我在餐館等他,很長時間沒等到,我就去找他,發現他在河裡面。”李尚已說。
“怎麼會這樣呢?”洪世明說。
李尚已此時已是老淚縱橫,“都是我害了他,我不該『逼』他回去。”
一會兒,急診室門開了,歐陽學出來了。
“歐陽醫生,怎麼樣?”洪世明上前問道。
歐陽學搖了搖頭,說:“已死多時了。”
洪世明跑進急診室,抱着洪世好大哭了起來。
“二哥,你這是爲什麼啊,我們兄弟好不容易見上一面,沒想到竟是永別啊,二哥,有什麼事想不開啊,二哥,你這樣叫大哥怎麼想啊,叫我怎麼想啊”洪世明邊哭邊喊。
“世明,節哀,辦理後事吧?”歐陽學走過去,說。
“歐陽醫生,我想先了解我二哥的死因。”洪世明說。
歐陽學說:“那也只好問李村長了。”
洪世有出了急診室,見李尚已也是哭得傷心欲絕。
“李村長,我二哥到底是怎麼一回來?”洪世明說。
歐陽學見李尚已的樣子,便上前扶起李尚已說:“李村長,先到我辦公室喝點水,慢慢說。”
到了歐陽學辦公室,李尚已喝了點水,便開始講他和洪世好出了醫院後的事情。
“我和世好爭了幾句,他說想一個人走走,我想讓他靜一靜,就說在附近餐館等他,我等了半天,他還沒有回來,我就去找他,在河裡發現了他,我跳下河去,抱起來他,發現他已死了,我不甘心,就送他來醫院。”李尚已還是邊哭邊說。
歐陽學說:“按道理,就是爭吵幾句也不至於會去死啊。”
洪世明也說:“是啊,李村長,你到底和我二哥說了些什麼?”
李尚已說:“洪處長,歐陽醫生,其實世好這些年人雖然在我家,可是他心並不在我家,他心裡一直是很苦啊,在我家,裡裡外外,他就只幹活,很少說話,我知道他心裡有事,對於入贅我家,他心裡其實並不願意,只不過是當時洪家經濟情況,他不得已而爲之,再加上我也是說過,以後不要他與洪家來往,可是世好他心還是在洪家啊,打斷骨頭連着筋,他還是想念自家兄弟啊。所以,世好的事,是我『逼』的。我有罪啊,不過,我一直是把他當自己親生的兒子看待。”
洪世明說:“李村長,這是我二哥的命,怨不得任何人,歐陽醫生,這件事暫時還不能讓我大哥知道,我們先安葬了我二哥再說。”
李村長說:“洪處長,歐陽醫生,世好已入贅我家,就是我家的人,你們放心,我會好好安葬他的。世好我就帶回去了,洪處長,我對不起洪家。”
李尚已說完就要向洪世明下跪。
“李村長,使不得,不管怎麼樣,你是長輩。”洪世明連忙扶住李尚已。
歐陽學說:“這樣吧,現在情況特殊,李村長,我讓院裡派一輛車送世好的遺體回去,世明你現在就動身回c市,在你大嫂沒有來之前,我會安排護士照顧你大哥的。”
洪世明說:“歐陽醫生,我們都謝謝你。”
車開到了李家村,村民都過來圍觀,李尚已一臉陰沉,揹着洪世好的屍體回到了家裡。
“爸,世好怎麼了?”李麗英說。
“麗英,世好他死了!”李尚好說。
“死了,怎麼死的?”李麗英說,“無緣無故地怎麼會死呢?”
李尚已說:“都是爸不好,他想在衛生院照顧他大哥,我沒有同意,他跳河了。”
李麗英撲在洪世好的身上,大哭起來,“叫我下半輩子怎麼過啊?世好,你這個沒良心的,我對你那麼好,你爲什麼要離我而去啊?”
王吉福雖然也是農村『婦』女,可是他的見解比男人還獨到。
“麗英,你也不要哭了,這也許是好事。”王吉福說。
“媽,你說什麼呢?我男人死了,還是好事啊?”李麗英說。
王吉福說:“麗英,你天天和世好在一起,難道你還看不出,世好雖然身在李家,可是他並不開心,每天只知道幹活,說話很少,他心裡想什麼你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