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黃雀在後
蒼勁峰，在血靈樹所在的山崖下，血跡滿地。
一個渾身浴血的人，躺在地上喘息不止。
程長髮身後的髮絲已全部折斷，只剩下稀稀拉拉的幾片亂髮。他用手捂住胸前傷口，卻依舊止不住鮮血的外流。
“咳咳……咳……”程長髮咳出幾口血沫，感覺渾身乏力，連站起來的力氣，都快沒有了。星天獸的那一擊，力達千鈞，決不是他能承受得住的。而且他身後的長髮，是與心神直接相系，被損毀後帶來的反噬，一樣也非同小可。
“該死的欒陰，要不是你嫁禍與我，那隻星天獸又怎會先向我撲。希望你這次死在它的爪下，永世不得超生！”程長髮想起方纔的一幕幕，心底對欒陰的恨意，已強到了極點。
出於求生的本能，程長髮努力撐起身子，摸索着從儲物袋裡取出些療傷丹藥服下。
然而他的傷勢之重，卻遠非這點丹藥能夠治癒，再加上體內靈力渙散，無法催動丹藥的藥力達到最強。雖然勉強止住了鮮血的流出，傷口卻依舊難以癒合。
怎麼辦？難道今天真的要栽在這裡了嗎？
對了，血靈果！程長髮突然擡起頭，看見了那個落在不遠處的紫紅色靈果。此時欒陰已跑，星天獸也追了過去，那麼這個血靈果，就只能是屬於他的了。
想到這裡，若非是傷勢過重，程長髮幾乎要放聲大笑起來，原來眼前就有一味療傷神藥。吃下了血靈果，手腳沒了也都能長出來，更何況自己這點傷勢。
程長髮立刻用手撐住身體，四肢並用往血靈果爬去。他的雙眸死盯着前方，眼睛裡開始閃出異樣的神采。
生的希望，就在眼前觸手可及。程長髮用盡全力，朝着血靈果慢慢靠近。
血靈果特有的氣息，直透程長髮的心扉，令其精神一振，似乎力氣也多了幾分出來。
他伸出手，緩緩朝血靈果抓去，然而下一刻，他手裡抓到的，卻是一把冰冷的劍刃。
“原來你也還活着，話說你體內的毒，是怎麼解開的？”程長髮一聲慘笑，鬆開了抓着劍刃的手，擡頭看着出現在面前的林軒。
“抱歉了，程前輩，你與欒陰利用我在先，晚輩略施點手段，也只是爲了自保。”林軒手持滄浪劍，緩聲說道。
“想不到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程某真是瞎了眼了，千算萬算，反被欒陰那小人算計了一把。不過能死在小友手裡，到也不冤。”程長髮自知此番必死無疑，以他現在的傷勢，若是交手，那決計不是林軒的對手。
正所謂鳥之將死其鳴也哀，人之將死其言也善。程長髮翻了個身，仰面躺在地上，神色頹敗，面如死灰，只等林軒過來取命。
“這枚血靈果，雖然珍貴無比，但前輩似乎比我更加需要它。只要前輩答應我一個條件，晚輩就將它拱手相讓。”林軒說着，收起了滄浪劍，將血靈果遞到程長髮面前。
“這……你的條件是……”程長髮本已做好了等死的準備，聽到此言後，又睜開了眼睛，不太相信地看着林軒。天底下哪有人放着稀世靈藥不要，反而拿來送人的？
“晚輩此次來黑月城，本是來探聽一些消息，只是由於初到此地，對各方勢力的人物還不太熟絡。程前輩長居黑月城，認識的人想來要比我多，因此晚輩需要借用你的力量。”林軒開口回答。
“程某在黑月城裡認識的人的確不少，即便是幽狼門、引魂門兩大勢力中，也有程某熟人。這一點，我可以幫你。”程長髮用手撐起身子，勉強點了點頭。
“還有，那個欒陰這次逃往黑月城，未必真會死於星天獸的爪下。只要他還在城中，就會對晚輩構成威脅，希望前輩可以同我一起對付此人。”林軒繼續說道。
“哼，那姓欒的你就算不說，我也絕不會放過他！只要我有一口氣在，定會把他千刀萬剮！咳……咳咳……哇！”一聽到欒陰二字，程長髮的語氣立刻激動起來，不小心牽動傷勢，又咳出了一大口鮮血。
“那麼血靈果就歸前輩了，只是爲了安全起見，前輩還得服下我手裡這枚丹藥。”林軒將血靈果放在程長髮身前，接着又從儲物袋裡取出一枚光潔似玉的碧青色丹藥。
程長髮聽罷一愣，隨後苦笑。要知道昨晚，他也是逼林軒服下了一枚毒丹，雖然不知何故沒起作用，但沒想到今日林軒會以其人之道，反治其人之身。
“晚輩的這枚毒丹與普通毒物不同，此丹剛入體內時，幾乎察覺不到中毒跡象。而在日後毒素會越積越多，直到爆發。這種毒素的妙處在於，可以由施毒者自行控制毒發的時間和地點。一旦發作，立刻暴斃。”林軒學着程長髮昨晚的語氣，也得意洋洋地介紹起自己的毒丹來。
實際上，林軒心底卻在暗暗發笑。此丹本不是什麼毒丹，而是林軒在丹試大會時，親手煉製的蓮溪丹。
蓮溪丹是一種祛除毒素，再生肌膚的良藥，對於程長髮的傷勢好轉，反而大有幫助。
不過此丹乃是丹石峰的四階丹師金振飛新創，專門用於入階丹師的考覈，自然是從未有人見過。林軒欺程長髮不識丹藥，遂出言誆騙，以便令其服軟。
程長髮雖然人老成精，卻是一向狐疑不定，只道是林軒睚眥必報，所以纔要逼自己服下毒丹。當下接過了蓮溪丹一口服下，心中已經提起了十八分的小心。
“既然小友願將血靈果讓給我，那就算程某欠你一條命吧。”程長髮服下蓮溪丹後，臉色似乎有些好轉。
“看來前輩已經答應，那這枚血靈果就是你的了。晚輩先走一步，在黑月城中等你回來。若有什麼消息，就以這枚傳訊符聯繫晚輩即可。”林軒說罷，自儲物袋裡取出一張傳遞消息的傳訊符，放在了程長髮身側。
一道劍光破空而起，林軒御使着滄浪劍，趕回黑月城去。這一次之所以放過程長髮，不僅是此人還有用處，而且鐵殺牌的目標名單上，也沒有程長髮的名字。此人雖然手段不太乾淨，卻也算不上是大奸大惡之輩。
到是那個瘦如骷髏的欒陰，在鐵殺牌名單上排名第九，作爲築基後期修爲的目標，其賞金也高達一千靈石。而現在有了程長髮這個助力，林軒自然也有了捕殺欒陰的意圖。
三個時辰後，林軒看到了黑月城的城牆。令他詫異的是，高大的城牆居然倒塌了一片。而在城牆下方，躺着一具龐大的星天獸屍體。屍體旁邊，正有無數修士聚集觀看，其中還有三名金丹修士。
爲首的二人，正是黑月城引魂門的門主鐵禹和幽狼門的門主陳九罡。在兩人的身後，還有一名金丹初期的散修，名爲柳林。
林軒轉念一想，明白必是欒陰拼命逃入黑月城後，把星天獸引了進去。此獸入城後，造成了不小的騷亂，使得金丹修士出手將其滅殺。
不過既然城牆附近沒有看到欒陰，也說明了他還活着。看來，日後得多加小心了，林軒在心中暗暗提醒自己。
爲了避免不必要的誤會，林軒特地遠遠地繞了個圈，從黑月城後方悄悄進入城內。
此時黑月城的前門倒塌處，在一場激戰後，已經聚集了更多的人。衆人俱是不解，爲何這頭星天獸突然就闖進了城來。
“鐵兄、陳兄，你們怎麼看今天的事？”金丹初期散修柳林望着身前的兩大門主，開口問道。
“哼！星天獸一向安分守己，不會無緣無故就跑進城來。這一次不是有人冒犯了它，就是城裡有特別吸引它的東西!”引魂門門主鐵禹一聲冷哼，面無表情地答道。
“據我的眼線所說，星天獸是在一名築基修士入城之後，纔跟着闖進城的。只是那名修士，現在不知躲到哪裡去了，否則將他叫來一問，便知情況如何。”幽狼門門主陳九罡也回道。
“哈哈，陳兄在黑月城裡的眼線，可真是多吶！”引魂門鐵禹又是一陣皮笑肉不笑，語中帶刺地說道。他非但不問闖入之人是誰，反而轉開話題說起眼線來。
“陳某知道的東西，想必鐵兄也是早就知道了。若說起眼線，鐵兄的暗棋恐怕不會比我少吧？”幽狼門陳九罡斜眼看着鐵禹，不卑不亢地回擊道。
站在後方的柳林，卻只是搖了搖頭，沒有再插嘴多說了。
黑月城中修士都知道，引魂門與幽狼門兩大勢力看似分庭抗禮，相安無事，實則明爭暗鬥從未間斷。好在兩派人馬實力相當，短期之內誰也吃不掉誰，才極少發生大規模的爭鬥。
林軒入城之後，直接就回到了藏身的舊宅，接連幾天閉門不出。
此時城裡風聲正緊，並不適合出去接手一些任務。而且欒陰也還未死去，對方一定已找了個隱秘的地方躲起來。林軒要短時間裡將其給找到，同樣是不可能的。
PS：很多仙俠小說在寫探險奪寶時，都是反派全部死光，唯有主角大獲全勝，滿載而歸，只是小花並不太喜歡這樣的套路。人又何必非要殺絕？寶物又怎會註定落入主角之手？是非又何來明確的界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