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四章:顛倒黑白
“誰!”
就在林軒靠近的瞬間,躲在假山內的趙帆,突然驚覺,立即低喝出聲道。
林軒卻是不言不語,只顧將手中長劍一揮,剎那間劍氣恢弘,風聲大作。一道刺眼的寒芒,自劍鋒迸發而出,電光火石般直撲假山的位置。
假山內的趙帆,也發現了不對勁,就在林軒劍光揮出之際,趙帆體內的靈力也猛地爆發,一道奪目的烏光,瞬間從假山裡沖天而起。
“轟隆!呯!”
一陣驚天的巨響後,原本重疊交錯的假山,已經憑空消失,狼藉一片的地面上,煙塵紛飛,亂石四濺。
假山消失之處,臉色陰沉的趙帆還站在原地,他的一隻手中,正握着面黑色重盾,另一隻手則是握着一枚傳訊玉符。
那枚剔透光潔的傳訊符,兀自還在閃爍不已,顯然趙帆是傳音的中途被人打斷,以致不得不臨時騰出手來防禦。
“嘩啦啦……”
還未等兩人再次開口,趙帆的手中又是傳來陣脆響,原來那面渾厚漆黑的重盾,竟然慢慢碎裂開來,化作了數瓣。
“好凌厲的劍氣!”趙帆臉色微變,冷聲低語着,信手丟掉了手裡的半塊重盾。
然而趙帆不知道的是,林軒的這一劍,實則只是出於試探,所用的也僅有三分靈力而已。
林軒的劍道,在清平江上經過陸九楓指點後,早已經脫胎換骨,非同往日。就算不使出陸九楓教的‘往生蠶劍勢’和‘九楓劍勢’,哪怕信手揮起的一道劍芒,也絕非尋常築基修士能夠接得下來。
“林道友,這麼晚了,你不呆在房中休憩,卻跑到外頭來做什麼。莫非是懷疑我呂家的白雲府中,也藏有妖邪之輩嗎?”趙帆在被林軒撞破後,卻是顯得極爲老練沉穩,不僅沒有半絲的慌亂,反到是責問起林軒來。
“哼!豈止是懷疑,我看現在,就已當場抓到了一個。”林軒心底又可氣又是可笑,暗歎此賊真是奸猾多端,當場被抓還能面不改色。
“哦?敢問妖邪之人,現在何處?”趙帆轉頭四顧,彷彿林軒說的另有其人一般。
“趙帆,你休要裝蒜,方纔所說之言,我已都聽在耳裡。那枚傳訊用的玉符,尚且握在你的手中,你又如何抵賴得掉?!”林軒擡手一直指趙帆掌心的傳訊符,朗聲叫道。
“玉符?嘿嘿,我方纔又說過些什麼?林道友,你不要忘了,這兒是呂家,不是在鎮天門。”趙帆陰聲一笑,左手忽一用力,竟是直接將手中玉符掐了個粉碎。
“你……”林軒一時語塞,想不到這個趙帆,竟是如此無恥,一眨眼的功夫,就將方纔之事抵賴得一乾二淨,連傳訊的玉符都被毀去。
正如趙帆剛剛所說,這兒是呂家,不是在鎮天門,自然不是林軒隨口一說就能論斷一切的。而趙帆作爲呂家的執事管家,講出來的話,對於呂家人自然是更爲可信,林軒單憑片面之辭,恐怕很難佔理服衆。
此刻若是在偏遠雜亂的黑月城,那反到好辦多了,只需直接出手,將趙帆誅殺即可,完全不需要將什麼道理。然而這兒,是西錦城呂家。
附近的呂家人,也已經聽到了院後傳來的巨大動靜,俱是奪門而出,紛紛從各處趕了過來。金丹修爲的呂鬆、呂源一馬當先,轉眼便出現在了狼藉一片的小竹林外。
“嗯?是林小友?趙管家,這是怎麼回事?爲何搞得院中如此破爛,莫非是有勁敵趁夜來犯嗎?”家主呂鬆一見院中情形,有些驚疑地問道。
“回家主,呂家內院一向防守森嚴,滴水不進,自然不可能有外敵侵犯。”趙帆雙袖一拂肩上的灰塵,隨之作揖躬身答道。
“那究竟是發生了何事?方纔的巨響,也是從這兒傳起的吧?”呂源也走上前來,肅然問道。
“在下方纔出來巡夜,本是一切無事,但行至這處院子時,卻忽然遇見了林道友。我正欲上前攀談,問起爲何深夜難寐,出來夜行。只是不知何故,林道友一見我面就突下殺手,直欲置我於死地。在下爲了自保,所以纔在院中弄出了那麼大的動靜。”趙帆躬身低頭,語聲不卑不亢,說得句句在理。
“林道友,真是如此嗎?呂某想這其中,莫不是有什麼誤會?”呂源聽罷趙帆的陳述,竟好似信以爲真一般,轉頭問林軒道。
“趙帆,看來是林某低估你了,早知道如此,方纔那一劍就該直接將你斬殺!呂前輩,林某出手,一向只殺妖邪之徒,決不會錯殺好人。今夜趙管傢俬通妖邪,出賣我正道誅魔弟子,像這樣的人,您說該殺不該殺?!”林軒忍住心底怒意,義正言辭地說道。
“林道友說在下私通妖邪,那在下就權當是通邪了吧,反正諸位名門高徒,一向說什麼就是什麼,豈會有我辯駁的餘地。”趙帆擡首說道,臉上滿是晦澀悽苦之色,令人一看之下,便覺此事實乃是一場誤會。
“趙管家真是巧舌如簧,好一個口蜜腹劍!若你不是妖人,那我林軒甘願自斷一臂以謝罪,但若你真是妖邪之輩,縱你舌粲蓮花,也絕不可能逃過我鎮天門的懲戒!”林軒右手一揚,舉起手中寒光四溢的滄浪劍,盯着趙帆說道。
“林道友莫非是除魔心切,今夜不斬殺掉那麼幾個,心中就倍感不適,所以非得在這白雲府內,也要找出所謂的妖邪來嗎?”趙帆一聲冷笑,繼續言辭激烈地回道,他料定林軒在沒有實質證據的情況下,決不可能於大庭廣衆前出手殺人。否則鎮天門作爲正道之首的名聲,就早讓林軒一人給敗壞掉了。
“林道友,趙管家在我呂家一向謹言慎行,爲人正派,絕非妖邪之人。我想這其中,莫非真有什麼誤會?”呂源看了眼林軒手中長劍,趕緊繼續上前勸道。
“呂前輩,趙管家究竟是不是正人君子,晚輩待會兒,自會將其揭曉。”林軒放下滄浪劍,遙望前方的趙帆,接着說道:“趙管家,你可知道,我們鎮天門誅魔隊伍的編制,爲何會既有煉丹師、陣符師,又有刑堂弟子嗎?”
“哦?卻又是爲何?”趙帆臉上的表情,雖是故作驚慌,心底實則有恃無恐,當下緩聲問道。
“在我鎮天門中,丹師可解百毒,符師擅於困敵,至於刑堂弟子,則能稽查追蹤,最擅撲捉蛛絲馬跡。”林軒雙眸直盯着趙帆,好似早已將其底細看透。
“既然你們鎮天門弟子,個個都如此厲害,卻爲何不去外邊捉拿妖孽,反在白雲府內冤枉好人呢?”趙帆面露苦笑,搖頭嘆道。
“趙管家,事到如今,你都還能這般抵賴,林某實在是敬佩萬分吶。方纔你用來傳訊的玉符,雖然已經被你捏碎,但碎末中殘留的靈力波動,想必還來不及散去。只要它一絲不曾散去,我們的刑堂弟子,就能將你說過的話原封不動地呈現出來!”林軒說罷,忽然袖袍一揮,整個竹林院落裡,頓時掀起了一陣盤旋的大風。
風捲庭院,無所不至,那些原本散落在四處的傳訊符碎片,居然被風勢逐漸吹集在了一起,形成了一小堆白色的碎末。
趙帆見到此景,心中不由地突突一跳,不免有些緊張了起來,但他骨子裡,卻依舊有些不大相信,只道是林軒在出言誆騙,好引誘他現出原形來。
“若真是如此,那便讓刑堂弟子過來一驗,在下行得正坐得直,既然沒做過虧心之事,又豈會害怕你來驗證。至於地上這些殘碎的玉符,想必是你方纔偷偷散落下去的,如今卻用來陷害與我,這種卑劣手段,實在是有失名門正道的風範!”趙帆面不改色,略一擡首說道。
“很好,我希望待會兒,你也能像現在這樣衣冠楚楚地站着說話!”林軒冷聲說着,忽又轉頭對幾個呂家的弟子道:“諸位師兄弟,麻煩你們去對面的院子裡,將我鎮天門的刑堂弟子袁林虎帶過來,若是他昏睡不醒,就幫忙將他擡過來。”
那幾個呂家弟子,早已是聽得稀裡糊塗,根本分不清今夜之事,到底孰是孰非。衆人在聽了林軒之言後,一齊擡頭看了看站在中央的家主呂鬆。
“你們去吧,先按林小友說的辦。”呂鬆微一點頭,示意衆人離去,事實上,呂鬆心中也已是疑慮重重,很想知道真相究竟爲何。
幾個呂家弟子當即領命,飛速翻牆而出,趕往遠處的宅子裡,去找安置在客房的袁林虎。竹林之外,唯有林軒等人各懷心思,站在原地等候。
未過多久,那幾個呂家弟子就趕了回來,果真如林軒說的那樣,竟然是擡了個沉睡不醒的人過來。
呂鬆看到昏睡中的袁林虎,心底的疑慮頓時大增,轉頭看了管家趙帆一眼,似乎回想起了一些記憶深處的瑣事。
趙帆卻是不爲所動,照例昂首挺胸,挺着腰桿站在院中,一副身正不怕影子歪的模樣。
衆人擡了袁林虎,擱在了一塊青石板上。卻見那袁林虎眼眸緊閉,鼾聲震天,一邊的嘴角,竟還有口水流下。此刻任誰都看得出,修行衆人能夠睡得如此之深,顯然是有些不太正常了。
“諸位且先讓讓,容我將袁師弟喚醒過來。”林軒分開衆人,走到了袁林虎身側,接着單手一拍腰際的儲物袋,取出了一枚碧青色的丹藥來。
深徹輕悠的丹香,傳入在場之人的鼻中,令人精神俱是一振,紛紛在心底暗歎好丹。唯有站在後方的趙帆,卻是心神微顫,隱隱升起了一種不妙的感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