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殺微微沉吟了一會兒,隨後走上前去準備敲門。但忽然錯愕,以往他所見修仙界中的事物,無論是整個蒼木坊市,還是明丹堂蒼木樓,都是有陣法守護的,可是他眼前的這小院,卻是沒有絲毫陣法存在的痕跡。
而出現這種情況的原因只有兩個,要不,就是他境界太低感悟不到,要不,就是這裡真的沒有任何陣法!
而不是天殺自大,要知道即便是環繞着整個蒼木坊市的陣法都逃不過他的眼睛啊。
所以,這古狂……果然有點狂啊。
天殺雙眼一眯,隨後笑了,如凡俗界普通人訪友一般,伸出右手在那厚重的門板上輕輕叩擊着。
“門沒鎖,想進就進來吧。”不一會兒裡面傳來一個有些煩燥但語氣中隱隱有一絲不屑的聲音。
天殺知道,這不是不屑,而是一種對自身本領絕對信賴的狂傲!
就如同不設陣法一般,就連簡單的鎖門都不屑爲之,因爲那古狂根本就不在意這些,亦或者說是他有絕對的自信,根本就沒人敢闖他的門!
而與此同時,暗中盯梢天殺的那些散修臉色也變了,本來還想找個沒人的地兒直接虜了這小子,可現在,卻是一片陰沉。
古狂!
這兩個字,這個院子,帶給他們的壓力實在太大!
他們有些不甘,古狂的規矩他們自然知曉,而天殺今日來找古狂他們更是明白的一清二楚。莫非,那位前輩……也看上這小子了麼?莫非……自己這兩個月就白乾了嗎?!
但是最後無論他們再怎麼不甘,滿腔怨恨也只能化作苦笑。
請古狂辦事,最少都是一件上品法器起步啊!
事到如今他們再仔細想想,突然發現,這小子也不就是隻有兩三件上品法器麼,自己這夥人犯得着盯梢那麼久嗎?
而那三件法器中,一件讓蒼木樓的掌櫃坑了去,一件又肯定會落入這古狂的手裡的……其實那小子已經沒了身爲肥羊的價值了啊。
如此一想,他們倒不禁有些看開了,恨恨的看了天殺一眼,就當這小子命好吧。
但就當他們想離開的時候,忽然渾身一震,呼吸急促眼眸赤紅的看向天殺。
那裡,一柄匕首在陽光下反射着燦爛的光芒。
天殺現在有些苦惱,這來是來了,可又該用哪件法器去僱這個保鏢呢?
這把匕首?不行,這可是近戰要器,而他最強的就是近戰了。
這把彎刀?雖然對自己沒什麼用,可是……那形如滿月的璀藍色刀身,好好看喔。
天殺看着手裡的這把彎刀不禁有些癡迷,最後搖了搖頭又從百寶囊裡拿出了一把長劍,仔細琢磨了下。當然,也只是琢磨而已,上品法劍可是關乎十步一殺這樣的絕技的,他可不想給了別人。
最後,他從百寶囊裡拿出了一隻通體烏黑的大碗,雖然看相不咋滴,可那雄渾的靈壓,卻是實實在在的啊。
最後,天殺確定,就這隻碗了。隨後他推開了這古狂的大門,剩下後面一地風化的衆散修。
是的,現在這些散修張張嘴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你望我我望你……這這,這筆買賣還要繼續不?
不帶這麼坑人的啊。
本來我們都想要放你一馬了,但看現在這場景,哎,咱還是好心收了你吧。
散修們羣情激奮,覺得老天太不公了,憑什麼那個只是煉氣四層的小子就有不下至少七件上品法器,而他們自己,還一件都沒有啊。
所以他們決定,這筆買賣,他們做定了!
互相對視一眼,皆看到對方眼中的貪念,他們看了看古狂的院落,雖然眼中還有些敬畏,但人心最本質的貪婪會讓他們忘掉所有的!
更甚者,在人心險惡的散修界能混到今天,都不是沒腦子的蠢貨,或許在天殺拿出第三件上品法器的時候還會有人在想這小子究竟走了什麼狗屎運。可是現在,當天殺以這個修爲卻拿出如此多的上品法器的時候,卻是所有人都噤聲了。
他們在想,這小子,究竟獲得了何等機緣?!
毫不遲疑,迅速轉身,他們眼中精光滿滿,知道自己碰上了一條大魚,但同樣,也知道,這條大魚或許不是他們能碰的。
況且已經牽扯到了古狂那樣的人物,他們想碰也碰不了了!
所以現如今,他們已經沒了獨自或是結隊擒拿天殺的打算,他們想的,只是想着如何把這件事情上報上去,從而使自己獲得最大的利益罷了!
不管外面那些散修是怎麼想的,天殺既然暴露出了最麼多把上品法器,自然有他的打算。
現在,他已經來到了這道門裡面。
一進門,入眼可及的是一大片水池,池邊有樹,而樹下有一人,正在悠然垂釣。
天殺看到這幅如畫般的美景,眼中不禁閃過一抹讚歎,不愧是能讓他都心動的人傑啊,如此狂傲的性格,卻偏偏能斬下棱角,在這裡悠閒釣魚。
這是一種大境界,這是歷經滄桑洗淨鉛華之後才能做到的沉湎,這是一種真正的淡泊,這是一種天性的自然,即便是現如今的天殺都做不到啊!
不由得天殺眼中有了一絲欽佩,似是怕驚擾了那人般平時大大咧咧的性子一收,反而小心翼翼的踏過去。
走進了才發現,這人是個穿着麻袍的大漢,濃厚的髮絲隨意的披散在肩頭,有一種灑脫不羈的意味,不屈的脊樑挺的筆直,一個人坐在那裡,便彷彿是整片天空般高大偉岸。
天殺越看越覺得不凡,沒想到這樣初入修仙界,就能遇到如此壯闊的人物。
他眼中隱隱有着一絲興奮,一個人的無敵是寂寞的,他渴望一個對手啊!
天殺靜立在一旁,第一次對他人有了恭敬之心,不忍去打擾這位前輩釣魚的心境。
他知道,一個人的修爲可以修煉,但與生俱來的性格卻是難以改變的啊。若本就是一個心性隨和的人釣魚,那天殺不會有任何的異樣,但要一個本就狂傲與霸道的人放下姿態,去做那閒雲野鶴之事,這就有些困難了。
他隨着這位前輩的目光看向池中心,本想近距離的體驗一下高人的道心,本想看一看那雲動風動我不動,水動魚動我亦不動的仙人風姿。
可是突然,天殺如遭雷擊般臉色蒼白,隨後再看了這位高的不得了的高人一眼,別過去頭,撇了撇嘴,有些無語了。
只見着古狂所執的魚竿之下,幾乎撒滿了精緻的魚食,可在那釣餌的方圓三尺之內,卻沒有一條魚的身影……這古狂雖然竭力在壓制自身的氣息,想要磨平棱角,可那從手心傳遞而去,沒入池水之下的那股霸道,卻是直接就趕跑了所有魚啊。
天殺嘴角抽了抽,裝的那麼像,原來也不過如此嘛。
若這傢伙真能釣上魚,他還真就另眼相看了,可現在一看,也還只是在大道的路上啊。
“呃,你是誰?”古狂本來是在認真的釣魚,那雙眼瞪的,認真的頭上的汗都冒出來了啊。忽然察覺到旁邊天殺的出現,莫名問道。
天殺咳嗽了兩下,朝着古狂抱了抱拳,說道:“小子天殺,赴約而來的。”
“天殺?赴約?”古狂歪着腦袋想了兩下,直接搖頭說道:“不認識,你走吧。”
天殺有些汗顏,感情這丫是留下傳音符就不管了啊。不過也知道在古狂這等人眼中,他的這點修爲與鬧出的這點兒事實在是不值一提,所以倒也沒什麼惱怒的。
因此他從百寶囊中拿出那張傳音符說道:“這是前輩一個月多前留下的,說是有困難可以找您。”
沒辦法,雖然心中對這傢伙有點鄙視,但那煉氣九層的修爲,還是不得不讓天殺重視的,所以他也就只能小心伺候着了。
古狂大手一招,將傳音符貼於額頭之上,聽了其中的話語之後,他才終於想起了天殺這麼號人物。
左右打量了天殺一眼,說道:“上品法器,帶了嗎?”
“當然。”天殺一笑,手中出現了那個黑碗。
古狂看到天殺真的拿出了一件上品法器,眼中閃過一絲訝異,然後就心滿意足的點點頭,不再看天殺了。
他繼續看向池中心說道:“拿人錢財與人消災,你應該知道我古狂的規矩,這個月你就住這裡吧,沒人敢找你的麻煩。”
說着他就想收過天殺的黑碗,可卻忽然錯愕,那小子竟然拽的死死的。
眉頭一皺,有些不滿的看向這個小子,不知道他怎麼個意思。
天殺這時候微微一笑,眉頭一挑眼中有着幾許玩味說道:“前輩,這個碗給你沒關係,不過,你總該露兩手讓我知道你有保護我的實力吧,要知道現在我的處境很不好呢。”
古狂一愣,隨後哈哈大笑,在這蒼木坊市中,還沒人敢質疑他的實力呢。
不過看着這小子也有意思,他自然不會以大欺小,因此也是玩味的看着天殺:“你想要我怎麼展現呢?”
天殺看了看這滿池秋水,撇撇嘴,說道:“至少也嘚釣一條魚上來吧。”
古狂小手一顫,魚竿都不穩了,一臉汗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