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周圍一佔聲音也都沒?歡歌笑語聲還在從營地那裡不斷傳出,無數的清兵已經在黑夜之中悄悄向這運動。巨大的危險,正在這一刻悄悄降臨。
馬大元明顯是喝多了,跌跌撞撞站了起來,又跌跌撞撞的朝着遠處草叢走了過去,到了草叢邊上,解開褲子,舒暢的把一泡尿給撒了出去。
繫好了褲子,正想離開的時候,忽然聽到不遠處的草叢裡傳來了梭梭之聲,馬大元一下瞪大了眼睛,野狼?又有野狼了嗎?
馬大元開始變的興奮起來,甚至有些躍躍欲試,拔出了就算睡覺也都不離身子的佩刀,悄悄的朝那個方向走了過去。
“撲、撲”兩聲。馬大元身上一陣劇疼,接着幾條人影躍了出來,死死的把馬大元給按在了身子底下。
馬大元拼命地掙扎着。扭動着,但上面的兩個人身子實在是太沉重了,自己網喝多了酒。又被他們給扎傷了,隨着血流的速度,自己的力氣正在衰竭,無論如何努力,也都無法擺脫掉對方。
嘴巴也被死死的捂住。一點聲音也都發不出來
遠處,是自己的兄弟還在篝火邊上歡歌笑語,根本不知道巨大的危險正在接近,馬大元從來就沒有害怕過死亡,可就一點,自己可以死,但自己的那些兄弟不能遭殃!
馬大元忽然在嗓子眼裡發出了低沉的後生,拼盡全身力氣,身子用力向上一捅,一隻手按住自己,另一隻手正準備拔出刀來的那個敵人猝不及防,一下被頂翻了。
接着,馬大元又好像閃電一般,一把抓到了另一個敵人的胯下要害,那敵人劇疼之下。手也不由自主地鬆開了。
“清軍來襲”。
這是馬大元這一生叫出的最後一句話,也是最沒有遺憾的一句話。
無數的武器一齊落到了馬大元的身上,馬大元一聲不吭永遠的倒在了血泊之中。
但他臨死前的那聲吼聲,卻好像警鐘一樣在他的同伴耳邊敲響
“清軍來襲!!清軍來襲!”。
所有的人一齊躍了出來,喊聲瞬間刺破了蒼穹。
看到偷襲無望的清軍統領,索性不管不顧,也是大叫一聲,帶着那些清兵一齊衝了出來。
兩千多清兵,和五百多護糧士兵迅速混戰在了一起,刀槍閃爍,那些粗魯的護糧士兵。驍勇善戰,卻從來也都不信任火槍,他們唯一信任的就是自己手裡的戰刀。
趙陵忽然在月色下看到,遠處斜躺着一具屍體,好像?好像是馬大元的。趙陵心裡一緊。暴怒的發出了一聲厲吼,一刀把一個清兵砍翻。
自己平時老和馬大元鬥嘴,鬥力氣,可在自己的心裡,卻始終都把他當成自己的兄弟一般
不是,不會是馬大元的!
趙陵的心裡在那一陣一陣顫抖。手裡的戰刀也好像瘋魔一般不斷舉起落下,報仇,一定要殺光這幫天殺的清兵!
袁德第一才遇到這樣的場面,開始有些手足無措,等到他眼中的那些“蠻子”爆發着讓人心寒的怒吼,這才反應過來,匆匆忙忙指揮着麾下五百匠兵投入到了戰場。
清軍的人數幾乎是對方的一倍,但可怕的是那些護糧騎兵,這些人打起仗來好像完全都不要自己性命一般,豁出來的在那和敵人玩命。
往往清兵一刀砍在這些人的身上,這些人也會同樣狂吼着一刀反砍在對方身上,似乎對於他們來說,完全就不知道疼痛是什麼滋味。
個護糧士兵力竭而亡,倒在了趙陵身邊,趙陵看也未看,反手從這士兵屍體之上拔出了戰刀,雙手瘋狂掄動,兩把戰刀呼呼的就朝着敵人砍了過去!
下子,這員勇猛的將領,很快成爲了清軍的重點攻擊對象,十多斤,清兵吶喊着朝着趙陵衝了過來,迅速把趙陵圍困在了當中。
鮮血從趙陵身上飛濺而出,短短的幾個回合,趙陵已經變成了一斤,血人,可他卻絲毫也感覺不到疼痛,依舊在那嗷嗷叫着廝殺着。
趙陵看到校尉李天郎就在自己的不遠處,也和自己一樣在那奮力作戰,趙陵有些欣慰地笑了。能和自己的兄弟並肩作戰,這樣的感覺真好!
清軍終究人多勢衆,這些前來偷襲的敵人又都是精心挑選出來的,漸漸的,清軍開始控制住了局面。
護糧士兵和匠兵們不斷的向後退着,退着?趙陵心裡有些窩火,如果能讓自己騎到馬上,一定不會懼怕對方來了多少人的。
自己是騎兵,往來馳騁不可一世的騎兵!
又是幾個兄弟倒下了。防禦的圈子越縮越小,不斷的有慘呼聲清晰地從夜空中傳出,讓人覺得一陣陣的心慌
護糧士兵開始逐漸以糧車爲後盾,形成了一個並不大的包圍圈,揮動着手上的武器,盡着全力進行着最後的防禦?
看到有幾個兄弟被清兵包圍起來無法脫身,本來已經進入到防禦圈中的趙陵又狂吼了一聲翻身殺了回去。
兩把戰刀在趙陵的手中,好像有了生命一般,轉成兩個半圓,
同樣的夜幕,同樣的偷襲。
安道員帶着幾百名專門選拔出來的精銳部下。悄悄的潛伏在了這條必經之路上。
爲了這次偷襲,自己幾乎把全部京城裡的人手都給調空了。每個人的手裡都拿着引火之物,隨時都在等待着指揮的一聲令下。
月色下一隊馬車開始出現在了伏擊者的視線之中,安道員的心一下緊了起束
“你去做你的事,將來全部責任有我來承擔。罵名、史書記錄下我的“罪行”我都不在乎,只要能夠完成這次任務。”
馬敏中的話。再次在安道員的耳邊響起。
安道員嘆息了一聲,然後舉起了手。
當他的手落下來的那一瞬間,黑夜瞬間被被火光點的通紅。
無數火把。無數火箭,雨點一樣的向車隊落了下去。接着,火槍的聲音響起,伴隨着沖天而起的火光把這渲染成了瑰麗的戰場
驚呼聲、哭叫聲,從馬車之中傳來,而那些負責護送的清兵,在遭到突然襲擊的打擊之下,驟然四散而逃。
那個負責護送的總兵,瘋狂的叫着自己的士兵,企圖把部下們重新召集回來,可是又有哪個士兵願意聽他的話?
“指揮,馬車裡好像都是孩子?”安道員的一全部下聽到馬車裡的哭聲,錯愕的問了一聲。
“不是,不是”。安道員麻木地搖了下頭,輕輕嘆息了聲:“裡面都是一些滿人,他們想要逃跑到關外去,做好你們的事情罷,不要多問那麼多了
自己不會告訴士兵們任何事情的,不會
“太后,密報。”
慈安太后拿過了摺子,只看了幾眼,已經變得怒不可遏,把摺子重重的拍在了案几上:“太不像話了,仗着自己有些功勞,驕橫不法,哪裡還像個領兵將軍的樣子?”
“是什麼人惹姐姐生那麼大的氣?”慈禧太后拿起了摺子,草草看了幾眼,很快知道了慈安太后爲什麼生氣的願意。
原來,勝保本是“北京政變”的武裝後盾和積極參與者,但他很快由功臣變爲驕將。甚至變得無法無天起來。
在受命增援天津之後,勝保以欽差大臣銜督軍,但就是這斤,勝保竟然模仿雍正年間的驕將年羹堯,擺出御駕親征的派頭,每食必仿照傳膳之式,吃一看一;飯罷亦仿賜膳之樣,傳諭下堂部屬。
大軍剛剛啓動,中午吃了一盤韭菜,晚飯還要,廚子一時拿不出,勝保拔刀將他砍殺桌前。到達天津外圍之後?,看到同級官員行文,違反平級稱呼,敢以硃筆“札文”發之。文案力勸不可,他大言:“今日之欽差大臣,即昔之大將軍,大將軍對督撫行文皆用札,故我亦用之
看完了那份摺子,慈禧說道:“這讓我倒想起了一件事情,前些日子勝保上的摺子上也大多有不恭敬的話在裡面
說着翻出勝保的奏章,竟有“漢周亞夫壁細柳時,軍中但聞將軍令,不聞天子詔間以外將軍治之,非朝廷所能搖制。等傲氣沖天
。
慈禧一邊將摺子給慈安看了,一邊觸動心事。時肅順被殺不久,其跋扈之狀記憶猶新。八大臣對她的無理,至今恨猶未消。如今又出一個勝保,如此乖張。如不早制,必定又是一個肅順。
“勝保可殺!”慈安憤憤的扔下了摺子,但隨即又有些猶豫起來:“雖然勝保可殺。但眼下賊軍兵臨天津,勝保率軍馳援,一旦殺了勝保,誰可領兵?。
“康雪燭”。慈禧太后毫不猶豫地說道。
慈安稍稍皺了一下眉頭:“這裡卻有兩個不妥之處,其一,康雪燭負責京師防禦。本身責任就已經很重大了,其二,康雪燭本是一個漢人,現在又手握重權,若是給其權利太大的話我只怕將來控制不住了
“姐姐,這都什麼時候了,除了康雪燭,咱們還能去信任誰?”慈禧嘆息了聲,勸說着道:
“姐姐請想。想下還有什麼比守住京師,趕走賊軍更加重要的事?至於將來能不能夠控制的住康雪燭,那都是以後的話了。”
慈安雖然無奈,也只能嘆了口氣:“既然妹妹覺得這個辦法可行,那就聽妹妹的吧
“太后。恭親王求見。
“恭親王?夜都深了還來這做什麼?”
慈安稍稍沉吟了下,還是讓人不恭親王宣了進來。
見到兩個太后,恭親王“撲通”一聲跪倒在了地上:
“太后,奴才有罪,奴才死罪啊!奴才把那些召集起來的孩童,悄悄連夜想要送往關外,可是,可是誰想到卻遭到了賊人襲擊,四百四十八個童子。無一生還!”
慈禧和慈安面色驟變,整個人都傻存了那裡。
那日,恭親王和她們提出了這個建議,兩宮太后都以爲可行,着恭親王前去辦理。誰料到,居然會出了這樣大的禍事
口叉,刀的砍殺着每一個自只能夠看到的敵人
那幾個被圍的士兵,也都精神大振,大呼小叫着,硬生生的在包圍圈中殺了出來。
趙陵有些傲慢的看了一眼那些敵人,然後轉身,可是當他正想離去的時候,一支羽箭卻悄無聲息的沒入到了他的背部。
趙陵打了一個趔趄,當他剛剛直起身子的時候,又是幾枝羽箭同時飛來,全部準備的命中到了趙陵身上。
趙陵跌跌撞撞的還要想繼續拼命,可是那幾個士兵拼了命的把他拉回了本蔣
躺在李天郎的懷裡,趙陵大口大口喘息着,他的手裡還緊緊地握着那兩把戰刀,可是終於,趙陵的雙手一鬆,戰刀滾落到了一邊。
“我要死了,校尉。”趙陵微微笑着,看着自己的校尉:“酒,給我喝幾口酒!”
李天郎的面色肅穆,驚天動的的喊殺聲好像根本無法影響到他,他拿過了邊上的酒囊,拔開塞子,對着趙陵的嘴灌了下去。
趙陵大口大口喝着,烈酒好像讓他的神智多少恢復了些,原本蒼白的臉色,也一下變得紅潤起來。
“兒需成名酒需醉,莫管身在何處醒!”趙陵臉上露出了淡淡笑意,好像在那和自己的校尉道別:
“我走了啊,校尉,幫我殺,殺光這些清狗?。
酒囊裡的最後一口酒也被灌了下去,趙陵慢慢閉上了眼睛,可是一直到死,他的嘴裡還在那裡喃喃地念着:
“兒需成名酒需醉,莫管身在何處醒?”
放下了兄弟的屍體,接過了兄弟曾經用過的那兩把戰刀,李天郎冷冷地看着戰場。忽然雙刀筆直地指向前方:
“殺,殺清狗!”
袁德在後面怔怔地看着這一切。在這一瞬間,袁德忽然有些瞭解這些被自己視爲“蠻子”的人了。他們不識字,野蠻,行事粗魯,可是他們都是戰士,真正的戰士!
他們隨時隨地都會打架,隨時隨地都會用最粗俗無禮的言語大聲嗓門叫罵,可是一旦到了他們真正需要捨身取義的時候,他們卻從來不會後退半步!
袁德揀起了地上的一個酒囊,在那看了一下,然後拔開塞子,用力往自己的嘴裡到了一口。
辣,一直辣到了人的心裡。
可是這口酒一灌下去,卻莫名其妙的讓袁德憑添了無數勇氣,怪不得,怪不得那些漢子那麼喜歡喝酒!
“兒需成名酒需醉,莫管身在何處醒!,袁德喃喃念着,忽然搶過了一把長槍,長呼小叫着,朝着清軍的地方衝了過去
時間在那一點一點的流逝。眼看着黎明就要到來。
那些護糧士兵組成的防禦圈子變得越來越小,傷亡也越來越慘重,可是,就是這個小小的圈子卻成爲了清兵的惡夢。
無論清兵怎麼努力,也都無法跨越這最後一道防線?
清兵開始漸漸變得焦躁不安起來,隨着時間的流淌,對方的援兵,也許很快就要到了。
就在這個時候,遠處忽然傳來了陣陣馬蹄之聲。
“殺!!殺!”。
殺聲破空而起,好像炸雷一般在所有士兵的耳邊響起。
“安西將軍,安西將軍親自帶着人來了”。
這一聲聲音,瞬間讓那些本來完全處在被動中的護糧士兵一下精神振作起來,原本有些變得散亂無力的手,一下又變得如此堅定!
無數的騎兵風馳電掣的衝了過來,轉眼間就殺入了清兵陣中
“兒需成名酒需醉,莫管身在何處醒?”李天郎長長出了一口氣,臉上終於露出了微笑
天色已經大亮,那些偷襲的騎兵大部都被絞殺,剩下的不是逃亡,就是投降,精疲力竭的護糧士兵紛紛癱坐在了一邊,大口大口喘着粗
。
“李校尉,敵人撤了。”疲乏不堪的袁德衝着李天郎說了一聲,然後自己皺了一下眉頭,手臂上不知道什麼時候被戈開了一道口子,這時袁德才感覺到了劇烈的疼痛。
奇怪,李天郎居然沒有理會自己,而是依舊筆直地站在那裡,眼神還是在那看着前方。
“李校尉,李校尉”。袁德走了上去,正想推一下李天郎,但是袁德整個人一下僵在了那裡,癡癡地看着面前這斤,勇猛的將領
“李天郎!”隨着這一聲聲音候明大步走了過來。
“將軍,李校尉,死了,死了?”袁德再也忍耐不住,淚水順着臉頰滾落下來。
李天郎死了,在援軍到來的那一玄死了。
他的身子站的筆直,紋絲不動。他的眼睛死死地看着遠方,好像正在督促着自弓的士兵奮勇衝殺。
在這一次偷襲戰中,這支五百人的護糧騎兵幾乎全軍覆滅,但他們卻用自己的忠誠和勇敢,護衛了軍糧的安全。
在別人的眼中,這支部隊粗魯、無禮、野蠻、不講道理,但是其實只有候明心裡最清楚,自己之所以把護糧那麼重要的任務交給他們,是因爲自己知道他們一定能夠完成任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