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皇宮外的刀槍的碰撞聲和廝殺吶喊聲,忽然一下停了!
那些正在交戰的士兵,忽然看到那位天王的親兄弟洪仁達從裡面走了出來,在他的身後,還跟着無數天王身邊的御林軍。
“朱興隆,接旨吧!”
洪仁達的聲音,讓朱興隆在那怔了一下,隨即有些不太請願,卻還是慢慢的跪倒在了地上。
陳贊明也停下了手裡的動作,只是有些好奇而已,事情都已經這樣了,那位還躲在皇宮裡不見人影的天王還要想做什麼?
“聖旨”讓所有人都震驚在了那裡,在這份聖旨上,天王下令所有太平軍停止抵抗,原地等待百戰軍進入接降.......
停止抵抗?停止抵抗!
那些苦苦作戰的太平軍士兵們,好像天崩地裂一般,完全傻在了那裡,自己辛苦作戰,爲了天國已經做好了流盡最後一滴血的準備,但卻等來了投降的命令?
“不!不!”朱興隆一下跳了起來,揮動手臂大喊大叫:“不!不!這不是陛下的命令,我要見陛下,我要見陛下,我要陛下親口告訴我,親口告訴我!”
“朱興隆,你難道想要抗旨嗎?”洪仁達陰冷的眼神看了他一眼,身後的那些親信也慢慢『逼』了上來。
朱興隆緊緊握着手裡的寶劍,不斷的在那搖着頭:“不,不,我不相信,陛下不會讓我們投降的,不會,不會!”
朱興隆知道這份聖旨一定是假的,陛下一定已經被控制住了,可是自己無能爲力,無能爲力......
忽然,朱興隆覺得自己累了,真的已經很累很累了,累的再也不想去管這份聖旨究竟是真的還是假的,自己應該好好休息一下了。
其實這份聖旨是真的還是假的又有什麼關係?天國敗了,天國已經敗了,沒有任何人可以挽救迴天國失敗的命運了。
朱興隆悽慘地笑了一下,然後慢慢地把寶劍放到了自己的脖子上......
陳贊明也有一些無法反應過來,究竟發生什麼事情了?怎麼打着打着忽然就投降了,洪家兄弟究竟想做什麼?
洪仁達慢慢走到了陳贊明的身邊,似笑非笑的看了陳贊明一眼:“擁王,何必那麼費力呢?你不是來救天王的,你是來挾持天王的。”
陳贊明完全沒有聽懂洪仁達話裡的意思,可是這個時候已經不再用他懂了......
一八五八年九月九日,在百戰軍對金陵發起猛攻僅僅八個小時之後,那位躲在皇宮裡的天王,就下達了投降的命令。
也許洪秀全並不是情願的,也許是被『逼』迫的,但這道命令已經沒有人去管真僞了,投降或許已經是金陵最好的選擇。
大部分的太平軍士兵們紛紛放下了手裡的武器,疲憊的坐在地上,無論他們會面臨什麼樣的結局,這些士兵已經並不關心了。
活着,纔是最好的選擇......
少部分的士兵還沒有得到這道命令,或許並不相信這道命令是真的,他們懷着對天國最後的熱愛,還在進行着最後的抵抗。
但這一切已經並不重要了。
太平天國敗了,敗的並不轟轟烈烈,甚至敗的有些窩囊,這場曾經壯闊無比的大起義最終被迫接受了投降的命運。
“天平天國”這個名字,本身就有一些荒謬。“天”字的兩橫上上長下短,“國”少了一點!
1843年7月,?洪秀全與馮雲山、洪仁玕在家鄉廣東花縣建立拜上帝會,自稱上帝之子,並稱呼上帝爲天父、耶穌爲天兄。
1848年4月?楊秀清首次假裝“天父下凡”。10月,蕭朝貴首次假裝“天兄下凡”。?1851年1月,拜上帝會於廣西桂平金田村起義,建國號“太平天囯”,改元“太平天囯元年”。3月,洪秀全稱“天王”。9月,太平軍攻佔永安。12月?在永安封東、南、西、北、翼王,建立太平天國基本制度,稱爲“永安建制”。
1853年3月,攻陷南京,滿清江寧將軍祥厚、兩江總督陸建瀛戰死。金陵易名天京,定爲首都。
太平軍在全盛時期的兵力超過一百萬人,其中包括女兵十餘萬人。
但就是這曾經轟轟烈烈的百萬大軍,卻因爲幾次內訌遭受到了極大損失。那些爲了太平天國鞠躬盡瘁的人,死的死、走的走,讓一個原本形勢大好的政權卻最終遭到了覆滅的命運。
1858年9月9日,百戰軍忠將軍李秀成攻擊金陵,同日,洪秀全投降,太平天國敗亡,金陵成功納入了軍『政府』的版圖之中。
戰爭就這麼結束了,反抗遠不如之前預料的那樣激烈。投降的士兵們麻木的坐着,然後用同樣麻木的眼神看着不斷走過的“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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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戰軍的士兵們步履匆忙,甚至不願意多停留一步看一眼這些降兵。
在這些百戰軍士兵的心中,金陵城裡的太平軍早就已經不是自己的對手,百戰軍的眼光,已經放到了更遠的地方......
一小隊百戰軍士兵,在一名司尉的帶領下正在步履匆忙的向前走着,忽然,一大羣百姓衝了出來,司尉嚇了一跳,手也不由自主的按住了腰間的佩刀。
沒有想到,那羣百姓忽然在司尉的面前跪了下來:“軍爺,給點吃的吧。”
“軍爺,給點吃的吧,求您了,求您了啊!”
“軍爺,軍爺,您行行好,行行好啊!”
面前跪倒的這羣百姓,老的老,少的少,衣衫襤褸,面黃肌瘦,互相攙扶着跪在那裡,不斷的朝百戰軍的這些軍人門磕着頭。
沒有等司尉示意,身後的那些士兵已經拿出了自己的乾糧,放到了這羣百姓的面前,然後什麼話也不說的又退了回去。
那羣百姓的眼身放『射』出了駭人的光芒,“轟”的一下,也不知道從哪爆發出來的力量,猛然撲到了食物面前,不管不顧的朝着嘴裡塞了進去。
一個人吃的急了,被噎得直翻白眼,司尉蹲了下來,拿出水葫蘆,拔出塞子,遞到了那人的手裡,那人甚至來不及說聲“謝”字,忙不迭的把水葫蘆裡的水倒進了嘴裡。
半葫蘆的水喝下去,這人這才緩過勁來:“好人,軍爺,好人那!”
“怎麼會弄成這樣,多少時候沒有吃過東西了。”儘管之前已經知道金陵斷糧日久,但面前出現的一切還是讓司尉無法接受。
“多少時候,我們都記不得了......”百姓嘆息了聲,眼淚不由自主的流了下來:“軍爺,我全家八口人,餓死了三個,早就沒有吃的了,早就沒有吃的了,城裡的樹皮草根也都吃光了,你們再不把金陵打下來,真的要吃人了那!”
“軍爺,謝謝,謝謝打下這裡了那,天殺的天平天國那,太平,太平,殺了那麼多人,現在又想把人給餓死那!”
這些金陵城裡的百姓,根本就沒有把自己當成太平天國的臣民,也許當太平天國剛剛進入金陵的時候,百姓們曾經抱着無限的期望。
可是接下來太平天國一個接着一個的謊言,一次接着一次的血腥屠殺,已經徹底讓這些平民百姓看清了太平天國的真正面目,徹底對這個政權絕望了......
這個時候司尉忽然發現,周圍聚集起來的百姓已經越來越多了,這些百姓什麼話也不說,只是默默地看着百戰軍的士兵們。
他們需要食物,那些能夠讓他們活下去的食物!
司尉和他的部下們下意識的『摸』了一下自己的乾糧袋,可是裡面已經空了,司尉的鼻子有些發酸,盡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緒回身吩咐:“立刻出城告知城裡情況,請無論如何運送一批吃的到金陵城裡應急!”
食物代表着生存的權利,這些百姓需要活下去;食物代表着剛剛進入金陵的百戰軍,能否爭取到金陵城裡的軍心民心,百姓們的要求其實非常簡單,誰讓他們活下去,他們就會擁護誰。
取得天下,有的時候沒有想像中的那麼困難。
司尉站起了身,發現那些等待着接降的太平軍士兵的目光也都紛紛投向了這裡,他們同樣需要食物,這些能夠讓自己活下去的東西。
司尉輕輕的嘆息了聲,也許有的時候區區一個饅頭就能打敗一萬大軍......
“罪人洪仁達、洪仁發參見忠將軍!”
李秀成手裡捧着書,平靜地看着,沒有看一眼下面跪着的那兩個人,大營裡安靜的讓人害怕,甚至能夠聽到洪仁達和洪仁發的顫抖聲。
“罪人洪仁達、洪仁發參見忠將軍!”鼓足了勇氣,洪家兄弟再次說道。
“哦,是你們那。”李秀成好像剛剛聽到一般,放下了手裡的書本:“信王、勇王那,起來,起來坐下說話罷。”
“罪人不敢,罪人不敢。”洪家兄弟連聲說着,心裡多少放心了些。
洪仁達悄悄看了一眼李秀成,小心謹慎地說道:“忠將軍,洪逆秀全上不識天命,下不得民心,螻蟻之輩,竟敢抗拒天朝大軍。罪人兄弟聞聽忠將軍到了,上順天命,下應民心,今已擒獲洪逆秀全在此,已派人看押在金陵城僞皇宮內,請忠將軍派人接受以免生變。”
李秀成卻顯得並不着急:“你們兩兄弟辛苦了。”
“哪裡,哪裡。”洪仁髮帶着一臉的媚笑:“忠將軍勞苦功高,那纔是第一等的辛苦,我兄弟不過是做了一些小事而已,昔日大帥派人找到我兄弟的時候.......”
洪仁發在那絮絮叨叨說了半天,李秀成也是當真有耐心,居然就在那裡聽着,等到洪仁發終於說完了李秀成這才淡淡說道:
“其實洪秀全早晚必拿,我最關心的還有一個人。”
洪仁發怔了一下,很快反應過來:“來人,把蒙得恩給忠將軍帶上來!”
李秀成的面『色』,一下變得陰冷可怕起來。
如果說“第二次天京事變”,讓李秀成全家慘死,洪秀全是罪魁禍首的話,那麼蒙得恩就是執行者,正是這個人,親手殺光了李秀成的家人、部下......
當蒙得恩被帶上來的時候,頭在那裡低垂着,一句話也不敢說,其實當他對李秀成全家揮動屠刀的時候,也許已經預料到了報應遲早會落到他的身上。
李秀成站起了身,沒有看蒙得恩一眼,只是腳步平緩,從蒙得恩的身邊走了過去。
當李秀成走出大營的時候,親兵推搡着蒙得恩也走了出去,洪家兄弟互相看了一眼,效小心翼翼的跟在了後面。
外面,空曠的場地上一座靈臺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搭建好了,上百名士兵在那肅穆地站着,整個現場鴉雀無聲。
親兵幫李秀成換好了孝服,李秀成跪倒在了地上,對着靈臺重重的磕了幾個響頭,淚水已經悄無聲息的順着忠將軍的臉頰流了下來。
“報仇!!報仇!”那些百戰軍的士兵,忽然山呼海嘯一般喊了出來。
洪家兄弟也猛然感受到了一種畏懼,不由自主的悄悄退後了兩步。
“蒙得恩,當初你殺我全家的時候想過今天嗎?”
李秀成的問話,讓蒙得恩擡起了頭來:“忠王,當日我也是奉命行事!”
“不要叫我忠王,我是百戰軍的忠將軍,太平天國的任何事情,都和我一點關係也都沒有!”李秀成的聲音冷淡,一點感情也都沒有:
“從我離開金陵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經發過誓了,遲早都有那麼有天,我一定會重新打回金陵的,有仇報仇,有冤報冤,這一天終於被我等到了.....”
李秀成走到靈臺前,拿起了上面早就放好的一把尖刀,看了看,忽然猛力劃破了自己的手掌,讓鮮血流淌到了面前一個裝滿了酒的大碗之中。
酒,變成了血紅的顏『色』!
李秀成捧起酒碗,大口喝了一口,再次走到蒙得恩的身邊,淡淡地說道:“這第一口酒,是爲我枉死的家人喝的。”
說完,李秀成拿尖刀慢慢的刺在了蒙得恩的身上,在蒙得恩的慘呼聲中,一點一點慢慢的割下了蒙得恩身上的一塊肉。
“這第二口酒,是爲我的那些部下喝的!”
李秀成喝下了第二口酒,又慢慢的割下了蒙得恩身上的一塊肉。就這樣,李秀成喝一口,割一塊肉,再喝一口,再割一塊肉。
看着這血腥的場面,洪家兄弟再也無法忍受,“[撲通”一聲跌坐到了地上,渾身顫抖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蒙得恩起初發出了淒厲的慘呼,但到了後來,慘呼聲卻越來越低,越來越低,當李秀成最後一口酒也喝下去的時候,蒙得恩已經奄奄一息。
李秀成把空了的酒碗隨手扔到了地上,伴隨着酒碗破碎的聲音,李秀成長長吸了口氣,然後用力的把尖刀刺進了蒙得恩的胸口。
“報仇!!報仇!”
在百戰軍士兵們高昂激昂的聲音中,一顆心臟被挖了出來,李秀成拿着這顆心臟,腳步平緩的走到靈臺面前,然後小心的放了下來。
“忠將軍,忠將軍,殺你全家不關我們的事,不關我們的事啊!”
已經被徹底嚇破膽的洪家兄弟,連滾帶爬的爬到了李秀成面前,搗頭如蒜,哀聲不停,蒙得恩的遭遇,開始讓他們知道或許自己可能面臨的結局。
“我沒有說和你們有關係,你們又何必緊張?”李秀成淡淡地笑着,說着從懷裡掏出了一封信扔到了洪家兄弟的面前:“這是大帥寫給你們的信,你們自己看看罷。”
洪仁達迫不及待地拿出了信,信上只有簡單的一句話:
“豬狗之輩,雖降不留!”
地上洪家兄弟和蒙得恩的屍體,終於讓李秀成稍稍覺得好過了一些,蒙得恩和洪家兄弟死了,現在該輪到那個還在金陵的仇人了。
“進城!”李秀成忽然厲聲說道。
進城!!接管金陵的時候到了!
天平天國對於金陵的破壞,是巨大而又驚人的。
在太平天國定都南京之後,前後幾次事變,讓金陵這個六朝古都飽受摧殘,使得原本繁華的一個城市變得破碎凋零。
而洪秀全這個人,不過是個邪教教主而已。
縱觀光華歷史,以某種異端邪說來矇騙民衆,進而挾民衆的力量來實現個人的慾望與野心,往往能得到暫時的成功。
洪秀全最初是個讀書人,屢試不第,讀書並未給他帶來他所希望的榮華富貴,之後便萌發了強烈的反社會心理。洪秀全者流又何曾“向西方尋求過真理”?他所以知道基督教,是因爲他當時讀過了一本由傳教士編寫的解釋基督教教義的通俗讀本《勸世良言》,再加入自己沉『迷』於榮華富貴之中所產生的幻想,遂自稱爲“天子下凡”,是‘、“天父”派他來拯救人類。而洪秀全自稱“天子”,顯然他對基督教一知半解,利用了基督教,卻又是反基督教的。
所以最初洪秀全充其量也不過是個騙術高明的神棍而已,到最後,雖自號“天帝”,充其量也不過是一個擁有大量教衆的邪教教主而已。
但是現在已經到了恢復金陵和平,重新帶個金陵太平的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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