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上海之行大有收穫,困擾張震多時的火器問題終於眼看着可以解決。
隨後到了次日,蔣猶屏帶着那個反賊陳阿林的使者邱西纔來見張震,邱西纔在租界主了也有一些日子了,可卻一直遲遲無法得到蔣猶屏願意幫忙答覆。
這番只當事情出現轉機,哪裡能夠想到自己要見的人居然是個朝廷官員。
心裡大是害怕,渾身也都哆嗦起來,倒不是擔心自己性命,這裡終究還是租界,就算大清的官員到了這裡,那可也無權殺人。
害怕的是這番自己見的,那可是堂堂三品大員,名動朝野上下,就連太平天國那幾個名將也都相繼敗在其手下的張震。
要說張震放到朝廷之上,原也算不得什麼大官,可這些市井無賴,又幾時能夠見到這麼大級別的三品要員?
“坐吧,不必客氣。”好在張震還算客氣,指了指邊上位置說道。
邱西纔有些拘謹,畏畏縮縮的在一旁坐了下來,自己本來是和陳阿林一起混在市井之中,可從來也都沒有想過要去造反。
造反那可是殺頭的罪名,是要滿門抄斬的啊,自己那可不是當時也被逼得沒有辦法,這纔跟着造反了嗎?
眼下對於自己倒是一個機會,能夠藉着這個時候,認識一個朝廷大員,只要能夠巴結好了,沒準將來什麼時候,就能救上自己一命。
心裡這麼想了,臉上露出討好神色,坐在那兒一動不動,只顧着看好張震。
誰想到張震坐在那兒,也不說話,只不時端起杯子喝上一口,然後偶爾擡起眼睛看下門外。
“大人,大人....”邱西才坐了有半個時辰,再也忍耐不住開口說道。
“不要叫我什麼大人,你們現在隨着小刀會暴亂,一力反抗朝廷,你我之間早就已是敵人。”張震不緊不慢,打斷了邱西才的話:
“雖然這是在租界之中,但我若想殺你,取你性命也由於易如反掌,何況就算今天我不殺你,難道你以爲一夥烏合之衆,暴亂就能成功?
我不過爲你可憐而已,朝廷大軍眼下雲集上海城外,只待一聲令下,便可以大舉攻擊上海,彈丸之地而已,我看你現在倒可爲自己和家人準備後事了。”
“大人,大人!”邱西才“撲通”一聲跪了下來,面色如土:“大人,小人這是被逼的,都是被他們逼的啊!小人一點反抗朝廷的意思都沒有啊!”
張震端起茶碗,也不喝,只拿着蓋子不斷的在碗沿上划着,發出難聽聲音,看着跪在自己面前不斷求饒的這個反賊,過了好大一會才換了一份溫和口氣說道:
“起來吧,我看你也不像那些鐵心反抗朝廷的人,尚有可以挽救餘地,你且把你知道的都說出來,將來我還可以爲你求情,否則一旦城破不堪設想啊。”
邱西才哪裡還有反抗心思?依舊跪在地上,只顧着把自己知道的全部說了出來,果然再沒有一絲一毫隱瞞地方。
張震聽了,又問了幾個自己感興趣的問題,邱西才挪動了一下痠麻膝蓋,忙不迭地說道:
“大人,反賊雖然以劉麗川爲主,但實際上卻是陳阿林權利最大,潘起亮等人手裡也都各自都有部下,態度或幫劉麗川、或幫陳阿林。最近嘉定周立春部被大人擊潰之後,殘匪在周秀英和徐耀的帶領下,也跑到了上海,目前歸於劉麗川指揮。
最近眼看朝廷大軍壓境,劉麗川便將僞國號改爲天平天國,並派人出衝出城外,企圖與金陵長毛匯合,哀憐長毛髮兵救援,只是這去了也有一段時間了,長毛處卻一點消息也都沒有傳來,陳阿林整日唉聲嘆氣,劉麗川卻終日以鴉片消愁......”
這些都是張震早就知道的,聽到這裡打斷了邱西才的話:“這些我原本也就知道,沒有必要說的如此詳盡,你就和我說說,眼下劉麗川和陳阿林的關係惡化到了什麼程度?”
聽到張震說這些事情全都知道,邱西才怔了一下,轉而一想想來大人在小刀會內部早就已經安排了自己人,心中大呼還好提早遇到張震:
“大人英明,有大人在次坐鎮,反賊如何成事,早晚都在潰敗之間。大人,雖說陳阿林手裡的權利大,兵也多,可有一樣不如劉麗川。
劉麗川在初反叛的時候,就已經問英人購買了一批火器,還組建了一支火槍隊,總有六十來人的樣子,這是陳阿林最爲忌憚的,不然早就已經把劉麗川趕下了位置。
這次陳阿林派小人來這裡,爲的就是同樣向洋人購買武器,用以對抗劉麗川的火槍隊,可是洋人哪有那麼好見的,沒奈何,小人只能找到了以前認識的蔣猶屏,可又誰想到小人三生有幸,竟然在這裡遇到大人,真如撥開雲霧見青天.....”
這人嘴巴倒會說話,張震微微笑了一下:
“不就是要火槍嗎?這事我倒可以幫忙。”
邱西才只當張震在說反話,急忙說道:“大人說笑了,大人說笑了。”
“本大人哪裡有空和你說笑,我是說的認真的。”張震心裡已經盤算好了主意,慢悠悠喝了口茶說道:
“本大人這次給你帶三十條火槍回去,再給你一萬兩千兩銀子,這其中兩千兩銀子,是給你的辛苦費......”
聽到這裡,邱西才幾乎歡喜得要暈了過去,沒有想到這位大人非但不殺自己,而且還那麼大方給自己兩千兩銀子,還沒有來得及謝恩,又聽這位大人說道:
“還有一萬兩嘛,是給你們陳阿林的,要記得告訴陳阿林,懸崖勒馬,爲時不晚,若他有朝一日肯歸順朝廷,本大人保他一生榮華富貴!”
邱西才“通通”磕了幾個響頭,痛哭流涕說道:
“大人,小人一定把話帶到,大人對待我等,如同再生父母,即便陳阿林不願意棄暗投明,小人也第一個大義滅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