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 在陸遠和十一離開後,遠在地下城的卓夙也有在好奇。
——爲什麼紅袖會這麼重視十一?
陸遠明明並不是很在乎十一,在十一那麼主動的誘惑下, 陸遠都完全是一副無動於衷的態度。
但自家城主大人卻那麼在意十一, 好吧, 也許真的只是自家城主大人一時興起, 也不是沒有可能。
紅袖做事, 自有深意,也很隨性而爲,若是以前, 他還能猜懂一點;如今確是半分都難以捉摸透。
卓夙站在門外,守着門, 門裡是紅袖在和人商量事宜。
如果是這次陸遠來地下城之前, 紅袖若是和別人見面, 都會將他帶上,帶在身邊。
這次雖然也是帶上, 但……卻把他扔到屋外守門。
要不是清楚裡面和紅袖談話那人的性格品行,卓夙覺得自己真的會極度惶惶不安。
他和紅袖的關係,剪不斷理還亂,沒有絲毫安全感,終日生活在擔心紅袖會勾搭上別人的恐慌裡。
門內的紅袖倒是一臉坦然, 想着門外那人會是怎樣的不安與吃醋, 他就覺得心情愉悅, 連帶着對待賓客的態度都好上幾分。
“城主, 有心事?”
突然, 對方問了這麼一句。
紅袖回神,對自己走神一事並不在意, 彷彿沒有發生一般,淡定:“說到哪了?”
對方也不惱:“說到他身邊新來的僕人。”
紅袖問:“你覺得他們真的是主僕關係嗎?”
那人沉默片刻,緩緩搖頭。
紅袖笑:“我也覺得不像。”
對方繼續說:“他……有點像當年的小書。”
紅袖這下確是不解了,楊溫書和十一的氣質、相貌,根本是完全不相同的,兩個人根本沒有半點相似的地方。
非要找出點相似之處的話,也只能說身高差不多,體型差不多,都是偏瘦小一類的男人。
對方猜到紅袖在疑惑什麼,進一步解釋:“我說的是倆人的相處模式,陸遠當年也是這般維護小書。”
紅袖不置可否,這點在紅袖看來,並不是最關鍵的一點。
陸遠在其他人面前總是愛搭不理的態度,但在他感興趣的人、或者親近之人面前,態度會非常溫和。
當年陸遠對楊溫書,也不過是以朋友的身份,稍稍有所關心而已。
紅袖看中的,是十一不小心透露的一點信息,陸遠特別喜歡親近十一,甚至還出口誇讚過他身上的氣味。
這在紅袖看來非常不可思議。
十一雖然偶爾也會有不正經,但卻是不喜歡與人有過多的親密接觸,而他竟然會主動對十一動手動腳?
就算現在沒有感情,日子久了,紅袖不信十一對陸遠而言不會越來越重要。
話聊到這裡,也該切入正題,紅袖問那人:“我們就以他爲切入點,一點一點,擊垮陸遠?”
那人默認紅袖話裡的內容,沉默。
“你竟然會主動找我來商量這種事,你不是喜歡他嗎?”
那人終究是忍不住問出心裡的大疑團。
紅袖微微一笑,高深莫測:“我和他之間的事,太複雜,你就當我……因愛生恨。”
接下來,就是深入交談、商量具體事宜。
紅袖送走客人,卓夙才踏入門內,看着燈下獨飲清酒之人灼灼風華的風姿,卓夙眉色微黯。
關上門,卓夙來到紅袖身後,站定。
紅袖向他招招手,就像招寵物一般。
卓夙靠近,微微俯身:“城主?”
紅袖手向後彎去,攀上卓夙的耳側,悠而帶媚:“卓……夙……”
卓夙心頭一顫,擡眉看向紅袖,紅袖正好微側過臉看着他,輕啓脣:“今晚,嗯?”
卓夙緊緊閉着脣,一言不發。
紅袖眼眸微冷:“不行就算了。”
卓夙無奈:“城主。”
紅袖別過臉:“哼。”
卓夙退開幾步:“城主,今晚白主會來巡視。”
紅袖瞬間僵住。
算算日子,好像是這幾天?
紅袖扶額,仰着頭,露出了白皙的脖頸:“這幾日太忙,竟然都忘了這麼重要的事。”
卓夙低頭不語,他都不知道紅袖在忙着什麼。
紅袖做事,越來越喜歡瞞着他,不讓他知曉。
紅袖轉過身,看着一動不動的卓夙,冷目:“那你還站在這幹嘛,還不快去準備。對了,我要沐浴更衣。”
卓夙彎腰後退,忙去辦事。
紅袖獨自一人待在房內,自言自語:“幸好,有了點突破。”
他走到牀邊,望着所謂的“夜空”,沒有月亮和星星,只有一片漆黑。
一如他的心,緩緩沉入這片黑暗的深淵裡。
這個時代裡,最爲神秘的人物,白主,悄無聲息地來到這座地下城,除了卓夙和紅袖外,並無第三個人知曉。
外界對他的傳聞很多,不過大多都是以訛傳訛的虛假信息。
沒過幾日,陸家迎來一位熟悉的客人,這位客人跟上次一樣,還是偷偷摸摸地來。
因爲怕被白葉看到,蕭生不敢進陸家門,只躲在山邊茅屋外的一堆草叢裡。
茅屋裡面有個小機關,一般人不會知道,也不會察覺到,那是一根粗壯的麻繩,破舊、沾滿灰塵的外表下,是被完好包裹着的一條黑線。
稍稍用力拉動黑線,陸遠房裡的小銅鈴就會輕輕晃動。
知道這個小機關的人,到現在爲止也只有陸遠、白靈和蕭生三人。
陸遠在裡屋,聽到聲響,就知道是自己好友在召喚他,沒有立即放下手上正在擦拭的劍刃,而是等做完後,才施施然起身。
從房裡出來的時候,正巧看見十一路過,陸遠直接將人一起拐上地面。
茅屋外,蕭生舉着一束幹稻草遮住自己的身形。
左看右看,確認自己在意的那個身影沒有在陸遠背後出現,他纔敢從草叢裡走出來。
雖然,他這掩護做了跟沒做根本沒區別。
陸遠冷哼:“瞧你這點出息。”
蕭生露出爽朗的笑容,完全不在意陸遠的冷臉,徑直勾搭上陸遠的肩膀,微微後傾,看向十一,蕭生嘴角露出一絲曖昧的弧度。
看到這一幕的十一硬生生退後一步,遠離蕭生。
陸遠小臂向後揮去,將蕭生的手臂拍離自己肩膀,轉身,向右移了一步,靠近十一。
他問蕭生:“又有什麼事來找我幫忙?”
蕭生愁眉:“難道我找你,只會因爲有事要你幫忙嗎?”
陸遠眼裡明晃晃的三個字:不然呢?
蕭生失落道:“原來我在你心裡就是這樣的形象。”
幾人一邊說着話,一邊往山腳下走,走到一處僻靜的陰涼地,才停下。
陸遠動作很快,伸手掛在斜高出的樹枝上,輕鬆上樹,坐在樹杈間休息。
蕭生望塵莫及,只能靠在樹幹上,假裝自己並不想上樹。
陸遠問:“你想就這樣站在下面跟我說話?”
蕭生擡頭:“可以啊。”
他上樹的姿態可不會像陸遠那般帥朗俊氣,還是默默站樹下就好。
“上來。”
“不,我喜歡樹下的風景。”
“……死要面子。”
陸遠從樹上跳下,乾脆盤腿坐在地上。
蕭生懷疑地看向陸遠的腰:“你的腰傷還沒好嗎?”
陸遠表示:“早好了。”
蕭生坐到他身邊,幽幽一嘆:“上次多虧你幫我擋了那一爪子,要不然,這要是真拍在我身上,我不死,也是落得一生殘障。”
陸遠淡然:“誰叫你那麼莽撞。”
蕭生盯着地面,唉聲嘆氣。
他太急於表現自己,太想要在獵殺怪物的英雄排行榜裡獲得一席之地。
在得知一隻在怪物裡算是偏弱的小怪獨居的地點後,蕭生就興沖沖地打算趕往那裡。
他的武力不夠,就用智慧來幫忙,所以一開始就沒打算正面剛怪物。
估計要花不少時間佈置陷阱,就想着讓陸遠幫忙照顧下他珍視的那盆小草,不想,陸遠看出了他的意圖,竟偷偷地跟着他。
而他,竟一點都沒察覺到陸遠在暗中保護他。
一開始,一切都像蕭生預先的那般順利,小怪物落入他事先準備好的陷阱裡。
雖然並不是很輕鬆,但至少也沒有很危險。
這是他這兩年內所殺的第三隻怪物,說來也有點汗顏,他只能對付得了一些老弱病殘的怪物。
有驚無險地殺死怪物後,拿到了證明的標誌——怪物的獠牙。
每隻怪物都有兩顆較爲尖利、突出的獠牙,在它們死後,很容易從牙牀上脫落下來,但獠牙本身依舊是堅固的。
這樣具有代表性,在殺死怪物後能簡單獲取,又易保存的小物件,就逐漸成了公認的證明標誌。
正當蕭生歡歡喜喜打算收拾好東西回家時,一隻威猛的雌性怪物從天而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