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王公子家回去的路上, 白靈走在前面,生無可戀地聽着後面傳來的悄聲細語。
陸遠:“有沒有想我?”
十一偷偷瞄一眼走在前面的白靈,羞恥心讓他無法回答這個問題, 一邊推挪着總是動手動腳的陸遠, 小聲:“回到家再說。”
陸遠不依不饒:“這麼久不見, 你就不能哄哄我, 讓我開心開心?一回家就發現你跑出去鬼混。”
十一像是聽到什麼不敢置信的言論, 瞪大眼睛:“我沒有!”
鬼混?!他只是陪白靈一起去王公子家看小孔雀,怎麼就成鬼混了?
陸遠將腦袋靠在十一背上,話裡都是滿滿的醋意:“王淺析喜歡白靈, 邀請白靈去他府上看新生的小孔雀,白靈前去無可厚非, 畢竟她對王淺析也很有好感;你去是什麼回事?”
白靈轉頭:“夠了哈, 主人你吃你的莫名醋, 怎麼還扯上我!”
十一訝異地看着白靈彷彿被拆穿心事的懊羞模樣:“原來……原來是這樣。”
白靈瞪他:“你別聽主人胡說,他只是爲了表達對我私自帶你去外面的不滿!我怎麼可能喜歡王公子……”
十一歪頭, 一臉正經:“是白靈你自己跟我說的啊,要是喜歡就要努力爭取,怎麼到你自己這就又怯澀了?”
白靈急了:“我沒有,我不喜歡他,你們……你們愛信不信!”
說罷, 加快步伐急匆匆跑掉, 只留給十一和陸遠一道背影。
“現在沒人了, 說, 你到底有沒有想我?”
陸遠像狗皮膏藥一樣粘在十一背上, 垂落的鬢髮掃過十一的頸窩,有些癢癢的, 引得十一不禁無奈淺笑,動了動自己肩膀,想要掙脫陸遠的懷抱。
十一笑:“別鬧,指不定哪裡有人,你也不嫌丟人。”
陸遠嗅着十一身上令人安心的味道:“我和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起,有什麼好丟人的?”
空氣中洋溢着戀愛的味道,十一裝作不想再理陸遠的模樣朝前走,背後拖着個人型包袱。
麻煩解決後的暫時安穩生活,讓陸遠變得懶惰下來,這個表現就是——他出門的時間越來越少。
直到約好日子的慶功宴時間臨近,陸遠這次帶着一家四口一起來副城。
因爲陸遠是掐着時間出門,等他們來到副城,晚上就是宴會時間,他們稍作休息,就被僕從領着來到宴會場地。
令陸遠好奇的是,主位旁,原本說不來的紅袖身着一襲耀眼的紅衣,一個人仰頭不停喝着悶酒。
往下看去,待注意到賓客中還有跟着蕭生一起來的卓夙,陸遠突然明白爲何紅袖會出現在這裡。
白靈沒有像陸遠那樣一眼掃過去就看清宴客廳裡都有哪些客人,只把眼光放在他和白靈的座位——陸遠坐在主位偏下的位置,離紅袖並不太遠,而他和白靈的位置在陸遠後面。
十一坐在陸遠身旁,他注意到蕭生在場,便提醒陸遠,陸遠輕聲安撫他:“沒事,不用在意。”
剛坐下沒多久,主位的白商就將目光放在十一身上好幾次,帶着些許探究的好奇,直把十一看的頭越埋越低,臉頰浮紅。
陸遠看着身邊之人誘人的模樣,不悅地看向主位,白商見已經引起陸遠不快,也就不再看向這邊。
隨着賓客全部到場,再由白商說些客套話後就宣佈宴會開始,酒菜管足,歌舞夠美,氣氛熱鬧而充滿喜悅氣息。
白商漫步而下,來到陸遠身旁,敬陸遠一杯酒後,:“還是要多謝一次,你除了我心頭大患。”
陸遠一飲而盡:“畢竟同是我的煩惱。”
白商淺笑,視線掃過十一,舉杯以示敬意,與陸遠告別,開始拉攏接下來一位賓客。
待她走至蕭生旁邊,白葉的目光正好隨之而來,與蕭生視線相對,倆人皆是一愣。
蕭生慌忙移開視線,站起身迎接白商,白商與他交談,靠的有些過近。
白葉毫不在意地移開目光,剛想夾點熱菜,不方便的腿腳不小心頂傾斜了桌子,一大灌熱湯翻出,流到他腿上。
他皺着眉頭,大腿以下的部位早已沒有知覺,所以他沒怎麼在意,只打算將它們從衣服上倒乾淨。
他的這一動作被白靈注意到,頓時急了,上來幫他用手帕擦乾淨,趕忙喚來其他僕人,讓他們一起帶着去給白葉清洗身上的熱湯,再換一身乾淨衣裳。
這邊的動靜被蕭生注意到,他看到有人抱起白葉,以爲白葉出了什麼大事,頓時顧不得其他,大步朝那邊奔去。
白葉被人抱在懷裡,怕接觸旁人異樣的視線,於是便閉上眼睛,反正一切都會由姐姐照應好。
蕭生趕到這邊,就看到白葉閉着眼睛緊鎖眉頭的樣子,連忙從那個僕人手裡接過白葉,着急問白靈:“要去哪?”
白靈愣住,僕人領着蕭生離開,白靈剛想跟上,被陸遠攔住,陸遠對着她搖頭,要她留在原地。
白靈想了想,同意。
白葉睜開眼睛,熟悉的嗓音讓他不得不看看現在抱着自己的人到底是誰,就看到蕭生那驚慌失措的下巴。
蕭生一低頭,白葉趕緊閉上眼睛,裝作自己沒睜開眼過,心裡也不知道自己爲何要這麼做,過了一會兒,他被溫柔地放到軟榻上。
蕭生緊張地詢問僕人:“他這是怎麼了?大夫呢,怎麼還不來?”
“……”僕人,“這位客人只是不小心弄灑湯汁,過來換衣服。”
蕭生愣住,白葉也知道自己現在無法再裝下去,只好睜開眼,說話:“我沒事,拿點冷水來,我洗洗就好。”
蕭生看着他,僵在那裡,似乎不敢正面與白葉進行交流,倒是白葉不介意一笑:“幹什麼,這麼拘謹,看上去像是我能吃了你一樣。”
僕人已送上冷水和毛巾,蕭生接過,但又猶豫要不要上前給白葉清洗,白葉嘆氣:“把毛巾遞給我,我自己擦。”
蕭生下定決心,端着臉盆來到白葉身旁,極其認真着一張臉幫白葉脫去下褲,用毛巾輕輕擦過燙紅的皮膚,聲音裡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你不恨我了?”
白葉看着自己的腿,自嘲一笑:“恨有什麼用,都已經這樣,我再怨你,我的腿也回不到從前。”
蕭生一直低着頭,此時聲音更是細若蚊蠅:“那我們,還能做朋友嗎?”
白葉輕不可聞地嘆氣,緩緩說:“我知道你一直在躲着我,無臉面對我,可是我已經不是當年那個小孩子,你又何必一直拘泥於過去。”
“那我們重新認識一次好了。”白葉說,“在下姓白名葉,不知公子大名?”
蕭生揉搓毛巾的手一頓,緩緩擡頭,眸裡彷彿含了星辰,閃爍光芒:“在下蕭生,想與白葉結爲朋友,不知白弟意下如何?”
白葉抿脣,緩緩:“叫我白兄,我就答應。”雖然他年紀是比蕭生要小几歲。
蕭生立刻改口:“白兄。”
“好,我願意結你這個朋友。”
白葉和蕭生離席而去,十一坐回原位,就發現在上位的紅袖獨自一人坐在那裡,身後並無人服侍,他只是一杯接着一杯給自己灌酒,像是在懲罰自己一般,從十一落座到現在,就沒停過。
十一雖然不太喜歡紅袖,但也不討厭他,於是想讓陸遠去勸勸紅袖,再這麼喝下去,他的身體遲早受不住。
不過,不等陸遠有所表示,賓客中的一人卻是早已看不下去,他起身從後方繞過去,因爲有白商眼神示意,原本想攔下他的守衛乖乖收手沒有動,任憑那人一路來到紅袖身後。
紅袖已然喝醉,身上散發着濃重的酒氣,但他還像是喝不夠似的,倒下一杯,又要仰頭猛灌,被人中途攔住。
那人的手抓在紅袖手腕上,奪下那杯酒,恨恨道:“你就是賭我不忍心!”
聽到熟悉的聲音,即使醉了,紅袖也在瞬間淚盈滿眼眶,向後倒去,如預料般跌進某人懷裡,他抓緊卓夙的衣裳:“有效就行。”
卓夙本來還想再罵紅袖幾句,一低頭,看到紅袖淚光閃爍地委屈看着自己,這些日子的怨氣頓時消得一乾二淨。
他抱緊懷裡的人:“你不是說你永遠都不會喜歡我嗎?”
紅袖更加用力地反抱住他:“我就是喜歡出爾反爾,怎樣!”
卓夙悠悠嘆氣:“……還能怎樣,我忍。”
紅袖笑着,酒氣反胃上來,他捂住嘴,勉強壓下腹中不適,小聲:“我有些累了,你帶我回房,好不好?”
卓夙看着如今與他說話都小心翼翼的紅袖,哪敢說個不字:“好。”
十一怔怔地看着卓夙攙扶着紅袖離席,倆人之間的氣氛似乎已變得融洽許多,這時,他身旁伸過來一雙筷子,十一低頭,是陸遠夾了菜放進他碗裡。
看向陸遠,正好對方的臉在這時湊過來,附耳輕語:“吃飽點,今晚纔有力氣。”
十一沒有立即明白陸遠的意圖,難道是要搬什麼東西回家嗎?於是問:“今晚我們要做什麼耗體力的事?”
趁着無人注意,陸遠輕輕咬住十一耳垂,很快鬆口,滿意看着十一臉上再次浮起的紅雲:“你說呢?”
古人有言:飽暖思淫-欲。
並不是沒有道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