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爲組長的呂旭東立刻眉頭一皺,反問道:“小鐘,這話你可得好好解釋解釋,他們怎麼就準備佔我們便宜了?這不還沒接觸麼?”
鍾白就知道他會這麼一問,馬上有理有據的回答道:“呂廳長,是這樣的。咱們這次出來一週時間,這一週的每一天時間都是寶貴的。而對方的行程表在申請專利、談判後續專利使用轉讓事宜這個核心環節上只安排了一天,其餘時間都是些不痛不癢的安排,顯然並沒有把我們的談判團隊放在眼裡。”
他頓了頓又道:“或許……對方是覺得我們國家的主管部門沒有相關的經驗,是不是就任由他們在談判桌上提條件,我們就會無條件的接受?若是這樣,我堅決不會讓他們得逞!”
嘖嘖,之前呂旭東還沒覺得有多大不對勁,但鍾白這個話將得非常直白,這位副廳長也聽出了鍾白的弦外之音,臉色也立刻沉了下來。
“我們國家的主管部門”、“沒有相關的經驗”、“我們就會無條件的接受”這幾句話指的是誰,不言而喻,那當然不可能是鍾白自己,而是……工業部派來的副處長葉星。
在座的其他系統內的幾人也都至少是處級幹部,能當到這個級別的領導幹部,頭腦肯定不一般,細細琢磨之下都聽出了鍾白這話裡意有所指,但畢竟鍾白話還沒挑明,所以也就紛紛繼續沉默着。
不過,當大家都把目光彙集到葉星身上的時候,葉星自己也聽明白了鍾白的疑慮,那就是個人的利益可以讓,但是不能把他鐘白讓給國家那部分利益,莫名其妙的在談判中被瑞士方面給偷走了!
說難聽一點,這就是另外一個版本的“國有資產流失”啊!還是直接流失給外國人!
葉星本來對鍾白沒什麼成見,可這話一出來他也不得不爲自己辯護:“小鐘,你這話是不是有點危言聳聽了?現在八字都還沒一撇,咱們連瑞士專利局的人都還沒見一面,就下這樣的定論,是不是太武斷了一點?不管是工業部,還是我個人,又怎麼會眼睜睜的看着國家利益流失?”
鍾白差點就脫口而出“我在資料上曾經看到過無數次這樣的慘痛教訓”,但還是硬生生的忍住了。
葉星的回答也算出乎他的意料,畢竟自己這半明示的提醒已經來得有些猛烈,而葉星身爲一位工業部的處長僅僅只是提出了質疑,而不是下意識用官本位思想來進行否定,這已經值得高看一眼。
鍾白也覺得自己剛纔的話太沖了,微微低頭道:“葉處長,剛纔如果我的話讓您覺得有些不舒服,我先道個歉。但我鍾白敢把話放在這裡,和瑞士方面的接觸,絕對沒有大家想象中那麼順利,很有可能處處都是陷阱!我也沒有懷疑過您和工業部盡力爲國家爭取利益的決心,但是在這裡……我有一個小小的請求。”
“鍾白同志,請講。”見鍾白態度拿得正,葉星也少有的拿出了極其認真的狀態,甚至還將筆記本和筆給擺好了,做出一副記筆記的狀態來。
“我不是要奪權,這我先聲明。”鍾白朗聲道:“若是後續談判中對方提出任何條件,還請各位領導不要馬上急着表態,咱們都商量着來。”
“我知道自己只是個普通科員,連個副科級都不是,和諸位領導比起來根本不算什麼。但這一次既然出了國,代表國家,我希望大家打破成見,事實上在國際專利這一塊我查閱過大量資料、也閱讀過相當多的外文國際專利文獻,這方面的經驗和手段,我絕對比在座各位豐富。”
“所以我才提了剛纔的請求。”說到這裡鍾白突然站起身來,重重的彎腰朝大家鞠了一躬:“希望大家不要覺得我這個年輕人不懂事、口出狂言,也不要覺得我拿降低低調水專利做功勞簿要權力,我只希望咱們國家的利益不要受損,若是之前的話有什麼不妥之處,還請諸位領導諒解。”
這話一出,大家再次陷入了沉默!
倒不是鍾白這番聽上去完全和他身份不符的話太狂妄,而是衆人在仔細一品之後,覺得這小子的確心繫國家,纔敢說出這些內心想法!
此刻還是成熟老道的副廳長呂旭東,站出來把氣氛緩和一下,用調侃的語氣說道:“小鐘,你又是道歉又是鞠躬的,瞎折騰什麼呢?這出了國,大家自然就都代表咱們華國,也別什麼領導不領導的,我們這個考察組不興那套!我這個組長就是給大家服務的,我相信部裡派出葉處長也是這個意思,具體的工作當然是你、設備處苗處長、技術處傅處長來做,也充分信任你們,我們這個團隊當然是民主集中制,重大事項集體決策而不是某個人的意見,這一點是我D一貫的優良傳統嘛!所以你不用擔心,沒人會給你小鞋穿!”
呂旭東看似調侃,其實也是另外一種表態,這表態很堅決,但語氣又相對柔和,不愧是一位副廳長的高度,頓時把剛剛還凝重無比的氣氛給化解了不少!
女處長苗立榮也打趣道:“就是,小鐘你不要怕,帝國主義它再強大也抵不過咱們羣衆的集體智慧嘛,小鞋我看你是絕對穿不了的,要是沒有你,我們大家現在還能坐在這日內瓦的賓館裡開會麼?呵呵。”
“說了這麼多,今晚這個碰頭會也差不多嘍。”呂旭東看了看手錶,笑道:“這會兒都十一點半了,我知道大家在飛機上都睡過,時差倒不過來,但不睡覺明天上午十點去瑞士專利局又怎麼會有精神呢?所以拜託各位現在回房趕緊把自己塞被窩裡,不能睡也要睡,爭取一覺睡到大天亮,明天咱就去會會這個全球聞名的瑞士專利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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