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飛機上坐定之後,大家立刻圍了過來,鍾白也不掩飾,將剛纔事情的經過完完整整的給所有人解釋了一通。
“……事情就是這樣,他們明明還有替代方案卻不願意主動說明,偏要我們繳保證金,說句不好聽的,這就是看不起咱們國家來的人。”鍾白侃侃而談。
“這些傢伙,還真是欺負人啊!”聽完後呂旭東依舊感覺有些憤憤不平,感嘆道:“我們好歹也是省裡派出的正規考察團,都遭遇如此刁難,要是普通老百姓豈不是更難?”
身爲女性的苗立榮第一時間開始給鍾白點贊:“是啊,得虧小鐘德語好,又看得懂對方的規定,這才解決了問題。”
“就是,要是真給大使館打電話讓他們過來解決,估計今天咱們就得在機場待一晚了。”傅衝山也點了點頭。
在外事部門工作,平時一直強調“和平共處五項原則”、“外交無小事”的吳秘書聽到這些話,這會兒乾脆把頭給耷拉下去不好意思說話了。
本來通關辦理手續就是他的工作職責,不但沒有履行好還差點耽誤了大家去日內瓦的時間,最後還要讓一個年紀輕輕的小夥子幫自己擦屁股,好歹他也是在外事部門工作了十幾年的老同志啊!
“呂廳長,這件事故是我的責任,是我之前的準備工作沒有做好。”吳秘書咬了咬牙,低頭開始給呂旭東承認錯誤。
呂旭東卻很大度的擺了擺手道:“吳秘書,你不必自責。我看這事兒沒什麼大不了的,就和小鐘說的一樣,只要咱們按照規定辦事,該提的要求就得提,碰到不公正的待遇就要抗議,才能順利的度過國外的這幾天。我看吶,這小鐘明明沒出過國,但是處理這些事情比咱們任何一個人都有經驗,以後要是再碰到這種難題,得多聽聽小鐘的意見。”
鍾白一聽對方突然誇起了自己,馬上謙虛的擺手道:“呂廳長過獎了,其實咱們只要把握住了西方人的一個關鍵精神,不論是對通關這種日常事務,還是之後的專利談判工作都是大有裨益的。”
“關鍵精神?”副處長葉星來了興趣,追問道。
“是。”鍾白正好藉着這個機會給他們科普:“他們最喜歡掛在嘴巴上、也是口口聲聲最崇拜的精神,就是契約精神。”
傅衝山追問道:“契約精神?”
“這玩意兒聽起來玄乎,其實就是咱們的一句古話,叫說話算話。”鍾白耐心的給這位搞技術的處長解釋哲學名詞:“只要約定好的事情,就必須遵守約定去辦,否則一旦違反契約,在他們看來就是很嚴重的罪過。”
怪不得剛纔鍾白拿出對方的規定拍在臉上之後,那人一下氣焰就萎縮下來了,大家這才紛紛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當然,鍾白沒有說的一點是,其實這些西方人表面上尊重契約精神,背後畏懼的還是真正的實力。
否則,就算你和對方達成了協議,對方就硬不執行,你怎麼辦?涼拌。
這種事,在80年代初期和西方打交道的時候經常出現,以至於國家吃了很多暗虧都還不知道,直到後面才發覺已爲時晚矣。
經歷了在機場的這次保證金風波之後,考察團的所有人再也沒有任何對鍾白小瞧的意思了。
因爲這小子除了專業技術了得之外,在如何和外國人打交道這塊,顯然比吳小平這個外事部門派來的秘書還管用不少!
法蘭克福到日內瓦,537公里的旅程對於乘坐飛機的大家而言,僅僅只需要一個小時時間。
當地時間傍晚,在經歷了差不多40個小時的旅程後,考察團終於平安抵達了日內瓦國際機場。
華國駐瑞士大使館派出一名叫做王鬆的工作人員在機場出口接到了他們,帶領大家登上了一輛本地租來的十二座中巴車。
“因爲各位領導長時間乘坐飛機比較疲憊,大使館這邊就近訂了比較安靜的諾沃特酒店保證休息,這家酒店就在機場附近,條件比市區內的要稍差一點,還請各位領導不要介意。”
這幾年隨着改革開放大潮打開國門,前往西方國家的考察團數量每年都在迅猛增長,而這時候能出國的人多多少少職位都不低,王鬆接到大使館接待任務之後,也沒來得及細看單子就出發了,除了呂旭東之外現在一時半會兒也分不清誰是誰,索性就用一句“各位領導”作爲代替,反正這樣誰也說不出半句不對。
“怎麼會介意呢?還是你們這些大使館的工作人員最辛苦,謝謝小王。”呂旭東還是頗有領導風範的回道。
“謝謝小王啊。”大家熱情的感謝聲在車內此起彼伏,弄得王鬆反而有點不好意思的站起身來連連擺手。
也不怪大家這麼熱情,實在是因爲這幾十個小時的旅程下來,不但累人,中途各種各樣的經歷,也讓考察團的人沒有了在國內那種身爲領導的感覺,更多就是一個普通人,甚至連外國普通人都不如的感覺。
眼下好不容易見到一位本國大使館的工作同志,這麼親切熱情的安排一輛舒適中巴車來接機,又一口一個“各位領導”,這種苦盡甘來的感覺當然是平時體會不到的,所以一位位廳長、處長們的感謝聲倒是真的發自肺腑,沒有了平時的官腔。
“對了小王,專利局這邊後續具體行程安排有沒有給大使館通報過?”呂旭東問道:“我們這邊收到的傳真只是瑞士專利局一個很籠統的安排。”
“哦?厲害了!一個考察團里居然有兩位翻譯,看來咱天河省出人才呀!”王鬆顯得語氣很驚訝,讚歎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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