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算是說到正題了,鍾白聞言這才下意識坐直了身體,他更關注的是之前熊慶提到的從副科長變成科長那事兒呢!
“你應該在會前也多多少少聽到些風聲了吧?不過很多信息可能都是不準確的,你要以今天在這兒聽我說的爲準。”呂旭東抓起杯子喝了一口茶,道:“從嚴格意義上來講,其實這次提拔並不僅僅是對你的肯定,迎接你的是下一步更艱辛的工作,所以在經過充分考慮之後,比起上次我和你談的提拔爲副科長,現在變成了提拔科長,你要有心理準備。”
見熊慶所說的果然成爲了現實,儘管提前已經打了預防針,但鍾白還是下意識的驚訝道:“啊?這就變科長了?還是您上次說的技術處二科麼?”
呂旭東點點頭道:“對,還是二科,但省廳年後這麼快的動作,又把預定的副科長變成科長,那可不是一個簡簡單單的破格提拔,而是你本人要承擔很重任務的。”
“這個我有心理準備。”以鍾白兩世爲人的經驗要是連這個基本常識都聽不出來的話,那他也不會堅持留在體制內了:“還是因爲上次您提到的和源市那個地下鋁土礦的事兒?”
“對。那邊的情況已經有點壓不住了,現在很需要有能解決實際問題的同志過去破解困局,否則今年我們省的有色金屬礦場工作開展就會碰到極大的障礙。”提到這個,呂旭東剛剛纔舒緩的眉頭又緊鎖了起來:“你的正是調動文件已經在今天上午開會之前簽發,這會兒估計已經傳到下面去了,相信很快你們縣裡和廠裡就會有所迴應,這樣子,我給你三天時間,這三天你除了返回山平做個告別,把手上的相關工作移交之外,這份和源市地下鋁土礦山的詳細情況報告我也一併給你,你仔細研究研究。”
呂旭東又說道:“小鐘,另外我要提前給你說一下,雖然按照文件上的說法你是調入我們省廳技術處礦山冶金科,也就是二科擔任科長,但估計在和源市的問題沒有得到一個明確解決之前,你都要以督導組成員的身份下派到和源市地下鋁土礦山工作,也就是以那邊爲主,省廳技術處二科的工作你不用怎麼負擔,也就是一人身兼兩職,但以和源市的工作爲主,明白麼?”
“我明白。”鍾白點點頭,開始有點回過味了:“可我之前的副廠長是破格提拔,現在廳裡又安排了一個從副科級到正科級的破格提拔,這是不是有點……”
“這沒什麼,特殊時期要有特殊做法。”呂旭東似乎早就知道鍾白要問這個問題,馬上回答道:“和源市地下鋁土礦山這個單位本身就是副廳級單位,也是省屬重點企業,你這次下去擔任督導組成員,加上你本來人就年輕,如果在省廳只是以副科長身份下去的話,恐怕會不方便開展工作,所以廳裡纔在經過緊急研究之後,再次對你進行了破格提拔。”
“我……”鍾白雖然事先考慮了很多去和源市工作的可能性,心想自己這個搞技術的最多也不過就是具體搞搞技術而已,但現在聽到這個督導組成員的決定倒是真的出乎他意料了。
火速將一個副科級的同志提拔爲正科級,又馬不停蹄的將其派往一個副廳級的企業以督導組成員的身份開展工作,顯然問題如果不嚴重到一定程度的話是絕對不會採取這種非常措施的。
想到這兒,鍾白拿起那份資料的時候,也突然感覺到了莫大的壓力。
有色金屬礦山這個領域,自己自然也是不差的。
但,這是1982年,又是突然空降督導,而不是像在山平縣化肥廠那樣一步一步從基層瞭解情況,再從實習生做到副廠長的,情況顯然有很大的不同。
“基本就是這樣了,你先去傅處長那裡報道,之後好好聽聽他的意見,對後續工作的開展會有很大幫助,去吧。”呂旭東擺了擺手,又拿起了桌上待批的文件,鍾白這才起身離開。
來到技術處,大家已經開始緊張有序的工作了,但鍾白的到來還是引起了很多關注的目光。
這位之前在省廳裡已經“小有名氣”的基層優秀同志這麼快就從山平縣給提拔到廳裡,無疑也算是技術處裡一件新鮮事兒。
畢竟這不是普通的調動,除了是基層上來的之外,而且鍾白是從副科級到廳裡升爲正科級的科長,這個現象就頗爲引人關注了。
熟悉華國體制運作的同志們都很清楚,雖然平時大家都喜歡調侃,說什麼同樣級別的情況下,基層的權力要比省裡大很多,但這個觀點也要分兩面來看待它。
理論上,一個縣裡的副廠長比省廳的副科長手中的實際能量要大,這說對也對,但也不完全對。
因爲在行業的綜合影響力上來說,那肯定是省廳的副科長要影響更廣一些。
而一般的調動,如果沒有什麼特別的關係,都是先平級從基層調動上來,以後再說升職的事兒,因爲省工業廳這種地方早就是一個蘿蔔一個坑,不是萬不得已的情況下,怎麼會突然把你調上來還讓恰好讓你升職?
所以,鍾白成爲了技術處二科、也就是礦山冶金科的科長,也就意味着有一個原本準備上到這個位置的同志被他擠掉了。
可這是爲什麼呢?爲什麼這個年輕人就能從天而降升爲科長?
畢竟不是每一個人都清楚鍾白在那趟出國爭取3702號專利裡點點滴滴的細節,而且也不會像領導們那麼清楚鍾白乾過這兩件大事兒的重要意義。
所以,對於這些不瞭解內情的人來說,鍾白調動這件事情本身就成了一個最好的工作閒暇可以八卦的話題。
當然,對鍾白調動一事最關心的還是那些對自己切身利益產生影響的人。
就拿現在技術處二科的副科長宋文海來說,他就是感受情緒最複雜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