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調動去京城這事兒,鍾白自己心裡其實是有分寸的。
實話實說,年前這三四個月,自打他參加徐光先的全國稀土高級人才培訓班以來,其實和天河省工業廳在工作上面的聯繫已經不多了。
自己在給呂旭東副廳長打電話彙報工作的時候,對方也曾經暗示過他,如果部裡要調鍾白上去,廳裡不但不會阻攔,反而會大力推薦,畢竟鍾白這一兩年來做的事情,件件都不是小事,而且多與工業部有關,不用廳裡說,上面的領導早就已經注意到鍾白的存在了。
隨着北國稀土精礦廠的正式建立,以及這個春節的來臨,當前稀土工作應該算是暫時休息一下,而且鍾白也在上面搞出了成績——從年前RB三大媒體、全球幾大主要報紙爭先報道“華國稀土精礦生產行業大變革”這件事情上來看,鍾白的點子在落實之後,不但一舉扭轉了之前白雲鄂博礦區稀土精礦生產管理混亂、RB企業大肆利用低價掠奪的局面,反而開創出了一條新路,讓全世界重新認識了華國作爲一個稀土大國,在80年代初大力改革稀土行業的決心和能力!
當然,北國稀土精礦廠正式開工要等到四月份,也就是距離現在還有三個月的時間,這三個月誰也不敢拍着胸脯說一切都絕對會100%按照計劃運行的那麼完美,但至少鍾白是十分有信心的。
作爲他一手幹出來的成績,廳裡、部裡不可能看不到,你想想看,能在外事部、工業部兩大部委聯合召開的新聞發佈會上讓一干RB記者、西方記者只有吃癟聽話的份兒,這種事情難道還有第二個華國的小科長能做出來嗎?
葉星也和自己明示暗示過,說什麼他現在雖然掛職,但部裡自己這個副處長的位置上,絕對需要有人做事,而技術司二處本來標配是兩個副處長,現在只有一個葉星,結果人掛職還不在部裡,怎麼看怎麼都有一個空缺。
而葉星覺得,這個空缺,用來提拔鍾白再合適不過,鍾白當時聽到對方半開玩笑半認真的建議馬上就把話題給轉開了。
不是鍾白勝任不了,而是這個檔口提什麼副處長,還是部裡的副處長,那不是太扎眼、太敏感了麼!
不管鍾白重生這兩年來做出了多少成績,但他心裡很清楚,自己現在只有二十三歲,當科長也不過就一年時間,掰掰指頭算,這一年的轉正期都還沒結束,咋能開口說什麼提拔到部裡當副處長?
這不是能力問題,而是一個華國體制內最基本的規則制度,再說京城的水,那可遠遠比山平縣和天都市深多了,茫茫多的部門,茫茫多的領導,自己若是貿貿然出頭,說不定還沒翻起什麼浪花,就被打入到冷門機關,反而沒有現在這樣“利用”借調身份的掩護,能夠順利的做出一番實事來。
所以,那次葉星一提鍾白便馬上表示自己沒有這個念頭,至少在稀土行業還沒有理順之前,自己絕對不會去想這方面的事情,因爲他的口吻十分堅定,所以葉星在試探後也覺得對方真是這麼想的,便也沒有再提了。
要是換做廳裡的其他年輕人被這樣長時間借調,而且還不是一直待在京城反而要下基層的局面,估計心裡早就發毛了。
但鍾白倒是覺得現在這個狀態挺不錯的,便含糊着對鍾大生說道:“調動的事兒也沒定,只是現在有點風聲,一切還是看具體情況再說吧。對了,爸,今年咱家在天都過年,走親戚的也少,我想過了初五之後咱們全家出去旅遊一趟,順便我還要辦點事。”
“初五之後?全家出去旅遊?”這個建議把鍾大生搞得有點暈頭轉向:“兒啊,這大過年的誰不是都待在家裡,還有誰出去旅遊啊?”
父親的反應沒有出乎鍾白的意料,畢竟這還是1983年,人們的思維都很傳統,前世那種旅遊過節的熱潮還根本沒有興起哩。
一方面是思想意識還沒有轉變,畢竟絕大多數的家庭僅僅只是溫飽而已,好不容易過年回家才能吃點好的、穿點好的;另外一方面則是過節旅遊的相關配套設施還沒有做好,你就是想出去旅遊,這個點也沒有能讓你好好放鬆的地方啊。
但瓊州算是一個例外,作爲華國面積第二大的島嶼,它從建國以來就主打旅遊業,在全國範圍內發展也算是領先的,現在雖然沒有2020年那麼火爆,但至少不會出現無人問津的狀況,已經有一些華國的有錢人選擇了過年到氣候溫暖的瓊州島旅遊過節了。
“是的,天都這天氣……其實挺冷的,咱們去個暖和地兒,瓊州島。”鍾白微笑道:“爹,您和娘平時在家辛苦了,兒子好不容易回來,咱們一定要出去放鬆一下。還有小婷,她在大學的學習壓力很大的,也可以趁這個機會出去轉轉嘛!好了,這件事就這麼定了,初六我讓東峰去訂機票,咱們一家人都去!”
別看鍾大生剛纔還給鍾白講大道理,但到了這種具體的安排上,現在全家上下無疑把鍾白當做主心骨,他說啥基本上就是啥了。
“哎呀,爹、娘,哥哥既然都定好了,那咱們跟着去就行啦,還問着問那幹啥?這兩年咱哥做的事情,有哪一件沒弄好的麼?”鍾婷一邊說,一邊衝着鍾白擠眉弄眼。
“去瓊州那麼遠,還是過年……怕是沒人上班哦?”鍾大生憋了半天,又道:“再說這麼遠,路費多貴啊!”
“路費不是問題,東峰那小子包圓了,哈哈。”鍾白哈哈一笑道:“放心吧,瓊州島一年四季都有人上班的,那裡可不是天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