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司長給出的回答卻讓曹世明有些意外:“世明,這位中白科長參與督導組的決定,是天河省方面反覆商議後決定的結果,他們說這是一位有能力有擔當的年輕幹部,後面我也順便問了一下他們的劉廳長,他告訴我,天河省在年前同南雲省有一次跨省合作非常成功,大部分都是因爲這位年輕同志促成,所以你也不要對這個名單隨便猜測,可以和南雲省工業廳方面聯繫瞭解一些情況嘛。”
就這樣,曹世明才和以前自己的舊單位取得了聯繫,很快就得知了KCO特種含氮肥的事兒。
這下曹世明心裡才稍微寬慰了一些,看來這個鍾白的確是有些能力,不過他依舊不解的是,那次的成功可是在化肥產業領域,現在是地下礦山,命名完全風馬牛不相及的兩個領域,他鐘白,能勝任麼?
畢竟在曹世明眼力看來,化肥產業和地下礦山這兩者之間的差異,甚至比中餐和西餐的差異還要大,俗話都說隔行如隔山,更何況這是完全不同的兩個工業行業啊,你就是再有能力,跨了這麼大的行業鴻溝,還能行?
但畢竟部裡的決定已經做了,自己不可能不去,所以就在這種疑惑的心理狀態下,曹世明終於登上了從京城飛往天都的飛機……
……
要說和源這座城市,在天河省內和其他地市稍微有些不同。
雖然它已經有幾百年歷史,但在建國初期,它並不是一個單獨的地級市,而是枝江地區下面的一個縣。
在50年代初這裡探明瞭鋁土礦之後,一切都改變了。
鋁的重要性對於一個大力發展工業的國家不言而喻,畢竟它不僅只是一種工業原料,而且還是一種帶有戰略意義的工業原料,所以國家很快比照大慶油田的模式,單獨劃分行政區域,將和源縣升格爲和源地級市。
而和源市市區,也因爲地下鋁土礦山的存在,劃分爲兩個區,即老縣城所在的市西區,和距離老縣城30公里距離的市東區。
相比起市西區而言,市東區一開始幾乎是一個小小的獨立王國,副廳級的和源市地下鋁土礦山五臟俱全,除了礦山生產區外,還有單獨的行政家屬區。
市東區內部的礦山行政區,也從一開始的幾百畝地慢慢擴展,逐漸成爲了一個佔地幾千畝的行政家屬區,這和整個外圍的生活區不同,因爲裡面住的全都是正兒八經的鋁土礦山內部的幹部職工。
整個市東區林林總總的人口從最開始幾千人,慢慢增長到四萬餘人,再加上和市西區的30公里距離,實際上可以說又把和源市變成了兩個分隔後不同的小小城市。
而市西區和市東區兩者之間的“距離”,甚至連和源市市長都曾經在私底下說過,因爲礦山在這裡有其特殊性,所以很多市裡的政策到了市東區都要單獨製作實施方案,所以到了市東區,很多政策地下鋁土礦山的場長章南風如果不點頭,就沒辦法落實下去。
在擴大後的“行政區”裡,除了傳統礦山機關以及礦山內部諸如採礦、運輸、倉儲、能源等部門的辦公地點之外,配套的招待所、醫院、幼兒園小學、中學等內部單位都配齊了,礦山職工們不用離開市東區,就可以享受到教育、醫療、住房等所有一切必須的福利待遇。
而真正的礦山生產區,又和行政家屬區有一定的距離,因爲它的位置是在距離市東區更東部20餘公里外的和平山裡。
說到這和平山,倒也有些來頭,和源市這個地名是怎麼來的?
就是因爲境內的和平山和源河,這一山一河作爲和源市的地理標誌,纔在其中各取一字,最終命名爲“和源”。
儘管今天是個豔陽天,但在和源市火車站的站臺上,接站的和源市地下鋁土礦山場長章南風依舊感受到了倒春寒的威力,用力的搓了搓自己因爲寒冷而凍得有些發木的雙手,眼睛卻望着筆直鐵軌的盡頭。
自打昨天接到省廳的緊急通知,得知有一個特別的督導工作組馬上前往和源市開展督導工作的時候,章南風就從中感覺到了一些極不尋常的地方。
首先就是這個督導組的事兒他事前根本就不知道,接下來再定睛一看,帶隊的居然是一位部裡計劃司的處長!
他當然知道督導組來自己的礦山是做什麼的,減產長達7個月之久,這種事情不要說在天河省是第一次出現,就算放眼全國,恐怕也沒幾個先例。
要說章南風作爲礦山一把手有沒有想過辦法處理這個事情?
廢話,那當然想過!
而且想過無數種辦法,拿出了無數種措施,卻都收效甚微!
爲什麼?
因爲減產現象的本身,背後的根源就是技術問題!
但這個技術問題,也不是他章南風導致的啊!壁式崩落法是從礦山建立開始就一直採用的開採技術,用了好幾十年都一直平平穩穩的,偏偏到了去年,那些開採深度淺的礦山區域都基本已經被開採完畢了,這纔不得不轉向深度更深的區域進行進一步的開採。
這下問題就來了,且不說坑木消耗量急劇增加是技術部門沒有預測到的,而且中途又出過幾次事故導致人員傷亡,職工們的擔憂情緒一下就上來了,這纔是最讓章南風頭疼的!
有了擔憂和畏難情緒,工人們一旦在工作失去了積極性和主觀能動性,那帶來的後果無疑是鏈式反應。
產量節節下滑又導致場內資金鍊開始出現問題,回款不足、上級撥款額度減少,銀行方面也沒有以前那麼“慷慨”的貸款了,章南風就愈發感覺到,這恐怕是自己擔任場長以來最大的一場危機!
所以在突然聽到這麼一個高規格督導組下來現場督導工作的消息之後,章南風頓時就開始緊張了,短暫思考之後立刻召開了班子專題會議,商議如何應對這次督導。
但班子衆人也沒有拿出什麼好的應對方案,無非就是那一套主動提出客觀困難、配合上級督導、然後讓督導組想辦法解決問題的老模式方案而已,至於創造性的觀點?
壓根兒就沒有!
畢竟,早就在過去七個月反覆拉鋸的消磨狀態中,整個場內班子的心氣給磨得差不多了,即使有脾氣有魄力的自己,此刻回首看來也處於一種猶豫不決不知所措的狀態,又怎麼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拿出一個像樣的方案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