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實不相瞞,我其實是過來參加學習培訓班的。”鍾白臉上佈滿燦爛的笑容,主動解釋道:“這一次有個全國稀土高級培訓班,我平時在這塊業務還比較上心,有幸被一位科學院的院士選中,這纔跟他老人家來到白雲鄂博礦區調研。當然,調研工作是工業部主導的,礦區工業局怎麼說也是咱們工業系統的單位,我來了之後和耿主任聯繫,也沒有驚動當地ZF,就簡單的下去轉了轉,看一下。”
“你是來調研的?!”吳林泉千算萬算,唯獨沒有算到“調研”這個答案!
這就讓他腦子裡本來想好的幾種對策——利誘、威脅等等全部都沒法說出口!
因爲調研的小年輕,怎麼看也不可能是導致礦廠停產、RB人沒法運輸的罪魁禍首啊!
耿大力見吳林泉呆住了,馬上反應過來,順手將對方肩膀一拍,舉杯道:“吳廠長,不是說了今天晚上不談工作的事情,只好好吃烤肉喝酒的嘛?來,我在敬你一杯,幹!”
吳林泉稀裡糊塗的又喝了二兩酒,但腦子卻一刻沒有停下。
“不知道你過來是調研啥的?看我們的稀土精礦值不值錢?”吳林泉想來想去,只能順着鍾白的話問下去。
“算是吧。稀土精礦當然是值錢的,要不然你們這也不可能開這麼多精礦廠,那些RB人也不可能跑到這天寒地凍的地兒來上班,對吧?”鍾白見對方果然進入了自己的節奏,臉上表情愈發輕鬆起來,笑道:“不過,現在你們開採精礦的方法,對環境污染很大啊。”
鍾白之前從頭到尾都是自己問什麼答什麼,並沒有亂引話題,但剛纔主動提到自己廠子污染很重,這種明顯有所改變的話,吳林泉自然是能聽出來點不一樣的東西,於是馬上開始反擊了。
“哼,挖礦哪兒有不污染的?別說稀土精礦了,就是那些煤礦,平時的廢水污染少了嗎?”聽到這兒,吳林泉臉色一變:“怎麼,難道說你們那天去我廠裡,就是看我污染重不重?想讓我這廠開不下去?”
吳林泉能成爲善達鄉地方一霸,自然是有點本事,不屬於那種純粹的酒囊飯袋。
鍾白的質疑激起了他先天的警惕心,雖說玉鑄精礦從來沒出過大問題,但吳林泉可沒有高枕無憂的心態,也正是這種心態,才讓他能夠當穩那十幾家非法精礦廠老闆們的頭頭。
見吳林泉警惕,鍾白反而安心了。
鍾白微笑着回答道:“那倒沒有。其實吳老闆你這廠規模不小,本來挺有發展前途的,但可惜的是我聽耿主任說,你們這種掛靠模式……其實說白了就是沒有自己的牌照,以此偷稅漏稅。這樣的廠,可活不長啊!”
“你他媽說什麼?!”
剛纔還好好的吳林泉,一聽“活不長”這三個字,立馬變臉,直接站起身來,對鍾白怒目而視,吼道。
耿大力也沒有想到鍾白怎麼忽然會提起這種敏感的話題,那不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嗎?
這吳林泉可不是一般人,是有家族勢力的,直接當面得罪對方,不管從哪個方面來說都不是好事兒,於是耿大力馬上也站起來,一把用身體擋在吳林泉和鍾白的中間,嘴裡還不停的勸道。
“吳廠長別生氣,小鐘他年輕喝了點酒,說的都是寫胡話!”
“耿主任你不需要幫我打掩護。”不料鍾白卻主動把耿大力推開,直面吳林泉,道:“吳老闆,我剛纔說的話可能不好聽,但你想過沒有,你難道就甘於一輩子當個善達鄉的小老闆,讓自己的精礦廠成天處於灰色地帶,讓你們污染環境挖出來的稀土精礦被那些RB人隨意操弄,想收就收,想不收就不收,想多少錢收,就多少錢收嗎?”
“你敢教訓老子?!”吳林泉滿臉怒火,也不管什麼耿大力了,直接從桌上抄起那個剛剛倒光的白酒瓶子,就衝着鍾白的腦門兒砸了下去!
耿大力沒想到吳林泉居然一言不合就直接動手,還是抄傢伙,這麼近的距離一瓶子砸在鍾白腦門兒上那不得出大事啊,於是從旁邊一蹦就衝了過來!
“別動手!有話好好說!”
但他終究沒能讓吳林泉的動作停下來。
一米八五的吳林泉,體重足足一百八十多斤,又是喝了半斤白酒、怒火攻心的狀態,這一瓶子掄起本來就是想把鍾白給打趴下的,自然是不可能停手。
而這樣一來……
“砰!”
“哎唷!”
酒瓶碎裂聲、耿大力的喊聲同時出現!
耿大力更是應聲而倒,腦門上已經被破碎的玻璃渣子給扎出了血!
見血了!而且並不是作爲目標的鐘白,而是耿大力的血!
鮮紅的血映入眼簾,頓時讓血液充入大腦的吳林泉冷靜了下來!
“我……耿主任,我可沒有傷你的意思!”吳林泉趕緊把倒地的耿大力拉起來,嘴裡有些慌亂的說道。
一個來調研的外地年輕小夥子,打了也就打了,給他點教訓讓他不再插手自己稀土精礦廠的事,原本是吳林泉動手的目的。
但沒想到耿大力竟然不顧一切的上來阻攔,反倒被自己所傷,這局面可不是吳林泉想看到的。
怎麼說耿大力也是當了好幾年的工業局辦公室主任,又是本地人,明面上也是管着大大小小稀土精礦廠的,得罪耿大力遠比得罪一個外地小年輕嚴重!
耿大力活了一輩子也從未吃過這樣的虧,他本來想還手,但擡頭看到鍾白的眼睛裡投來了一個“不要動聽我說”的眼神,便想起今天這場飯局畢竟鍾科長才是主角,自己只不過是個引路人,而且現在自己的前途也在鍾白手上,考慮到這些,於是在電光石火的一剎那,這位同樣身材魁梧的草原漢子居然硬生生的也把手上的動作給停住了,只是翻起身來重新在小馬紮上坐下,但盯着吳林泉的眼神卻是狠狠的。
“這國家是有王法的!吳林泉,你以爲我們這些國家幹部是你隨隨便便能動手打傷的嗎?”鍾白看到吳林泉有些泄氣,厲聲道:“我不管你是什麼善達鄉的吳家家主,今天你敢打傷耿主任,信不信我一個電話,就能讓你去西北蹲十年大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