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兄弟——”咬了咬牙,趙當臉上擠出一副有些擔憂的摸樣,使勁的搖晃着程東,就算是睡得再死,又怎麼扛得住這樣的搖晃,終究將程東搖晃的醒轉過來,只是昏暗之中,程東睜開一雙無神的眼睛,好半晌纔算是看清了趙當,吃力的喊了一聲將軍,聲音懵懵慥慥的有些含糊不清,還想要掙扎着起來,可惜一動彈就又是一身大汗,整張臉顯得蒼白,偏偏臉蛋又是紅的鮮豔,這分明是有種迴光返照的樣子,那一刻趙當心中說不清什麼滋味,嘆了口氣,扶着程東:“快躺下,別動彈了,哎,都是我不好,這些天只顧着各種瑣事,卻沒有來關心關心兄弟你,怎麼病得這麼厲害了——”
一陣長吁短嘆,趙當臉上也有些苦澀,只是看着程東有氣無力地樣子,趙當有沒有心情和程東這樣虛情假意下去,咳嗽了一聲:“兄弟,有件大事要和你商量一下,公孫瓚派人來說廄奚城本是他的轄地,讓咱們立刻退出廄奚城,將廄奚城交給他的人,你看——”
程東雙眼迷離,卻好像沒有聽到一樣,額頭上一個勁的冒汗,嘴巴張了幾張,卻吐出幾個音節,只是含含糊糊的根本不知道在說什麼,任憑趙當如何傾聽,也聽不出個所以然來,只是急得一個激動追問着:“程兄弟,你到底說的什麼,再說清楚點——”
一旁崔明都想罵一句,看程東都病成這樣了,從來不曾來看過,來了就問有什麼主意,根本不顧程東的死活,虧得趙當一直表現的很仁義,難道這就是所謂的仁義嗎?崔明心中一陣範冷,程東沒有說錯,趙當已經心生殺機,也難怪程東會病成這樣了。
呆了一下,趙當看着半死不活的程東一陣泄氣,將程東放倒在牀上,心中已經亂了,程東病成這樣,指望他是不可能了,但是自己究竟該怎麼辦?趙當懊悔的站起來,甚至於沒有心情說一句場面話,只是有些失魂落魄的走了出去,這讓崔明心中更是哼了一聲。
再說趙當出去之後,立刻將徐浩孫成幾個親信召集到自己的書房,將事情說了一遍,讓衆人幫着拿主意,只是這一幫只是道打打殺殺的莽漢這一時間又能想到什麼主意,徐浩只是梗着脖子咬着牙啐了一口:“有什麼大不了的,將軍,不過死戰爾,大不了兄弟們一起上路,也不叫公孫瓚欺負到咱們邊軍頭上,也讓他公孫瓚知道,咱們邊軍的厲害。”
孫成沉默了,好一會才無奈的苦笑了一聲:“將軍,爲今之計只有打或者退兩條路,打則全軍覆滅,退則不用太久,一切又回到了從前,只是兄弟們誰能甘心,哎——”
趙當心中反而更加苦惱,衆人你一言我一句,卻沒有人能說出一個子午卯酉出來,這些趙當早就想得清楚,正因爲不甘心纔會將他們找來,卻是一點用處也沒有,只是更讓他煩躁而已。
又是大半天過去,從徐浩孫成的嘴裡,邊軍弟兄都知道了公孫瓚來索要廄奚城的事情,說什麼的也有,但是就是沒有人能夠出的了主意,慢慢的終於有人想起那個一力將他們推到今天的人,只是那傢伙好像好幾天都見不到人了,究竟去哪裡了呢?
此時第七伍的營房之內,李彪杜奎王大個子呆呆的看着躺在那裡不言不動的程東,一個個臉色陰沉,已經有不少人問過程東的情況,只是他們也只是知道程東病了,甚至都不清楚程東竟然病得這麼厲害,還聽崔明說起,趙當將軍已經親自來過了,想要詢問程東怎麼辦,可惜程東病得太重。
“混蛋,偏偏這時候病了,這不是要了弟兄們的命嗎。”杜奎哼了一聲,一臉的懊喪。
一旁王大個子也跟了一句:“可不是,這下子咱們邊軍弟兄是進不得退不得,這可該如何是好呀,要是程老大還在一定有辦法的。”
“閉嘴,你們還有沒有人性,吃香的喝辣的的時候可曾想過這一切都是程老大帶給你們的,就是因爲你們不理解程老大,他纔會吃不下睡不着,心中難過的厲害,這才幾天就病成了這樣,你們還有臉說這種話,用不着程老大的時候,就對他不聞不問,就連死活都不知道,現在需要他了,卻又來責怪他,你們他媽的還有沒有人性——”一直沒有說話的崔明忽然爆發起來,惡狠狠的瞪着李彪衆人,猛地啐了一口:“就因爲程老大殺了違反軍紀的胡老三,你們就說他豬狗不如,殺害自己的兄弟,可又沒有想過,程老大卻帶領你們過上了好日子,再說如果趙將軍不下令,程老大能殺的了胡老三,如果趙將軍肯阻攔一下,程老大也不會動手,就算是殺了胡老三,那還不是爲了你們這羣沒良心的東西,要不是你們傷了程老大的心,程老大能病成這樣。”
衆人被崔明罵的登時傻了眼,回想起程東一直嘆息不已,回想起程東幾日吃不下睡不着,夢中還有時都在嘆氣,再想起程東出入軍營對他們說過的話,忽然之間才發現他們好像真的錯了,殺胡老三好像真的不是程東的錯,完全是他們在往程東身上壓上去的,胡老三違反軍紀那是不容置疑的,人也是趙將軍下令抓的,當時那情況,如果不是抓了胡老三大家一定會亂起來,如果不是程東一番機謀,烏桓賊兵再殺回來,那時候倒黴的還是他們,好像的確是這樣。
只是沒有人注意過,一向陰陰柔柔的崔明,怎麼會如此激動的說出這番話來,而且這番話如此的發人深省,又爲何崔明會對程東死心塌地,此時的他們都在心中開始自責,程東病得讓他們開始認識到他們對程東的不公。
“程老大,是兄弟們誤會你了,都怪我們這幾個笨蛋——”李彪懊惱的給了以自己一巴掌,看着一臉憔悴的程東,心裡很不是滋味,程東說過會讓他們吃得飽穿得暖過上好日子,現在有了,只是他們確實如何回報程東的。
一時間營房裡只剩下三人的自責,就連圍在外面的那些兵卒也開始反省這個問題,他們是不是對程東太過分了,是人家程東讓他們有了幾天的好日子,而且還有了一個深刻的認識,那就是程東才能帶着他們走下去,這一點別人做不到,即便是趙當將軍也是一樣。
程東睜着迷離的眼睛,臉上多了一絲欣慰,吃力地伸出手,幾天不吃飯還真是一點力氣也沒有了,只是這一掙扎,程東臉上有泛起一股妖豔的紅潤,崔明趕忙扶住他:“程老大,你別動——”
眼見程東有了動靜,衆人都圍了上來,一個勁的噓寒問暖,就連外面的邊軍弟兄也擠了進來,期望着程東好起來,能帶領他們走出這個困境,很多人都在扣心自問,程東在他們心中的形象徹底改變了,能因爲弟兄們的冷落,而秉病成這樣的人,怎麼可能是一個沒有兄弟情分的人,正因爲太在乎兄弟情分,這纔會病成這樣的,這個道理看上去很簡單。
“我餓了——”簡單的三個字就已經耗盡了程東的力氣,好一陣呼呼地喘息。
不過聽到這句話,衆人卻是一陣大喜,不但是他這一伍的人,就算是其他的兵卒也都歡喜起來,有的更是趕忙跑了出去,還特意端來一碗肉,卻不想反倒被崔明呵斥了一頓:“你們傻呀,程老大病成這樣,有好幾天水米未盡的,那裡吃得下這麼油膩的東西,還不快去弄碗米粥過來。”
也沒有人敢反駁崔明,只是屁顛屁顛的去準備米粥,很快,就有人送來了熱乎乎的米粥,還是李彪搶過去,一口一口的給程東餵了下去,吃了一碗米粥,程東又發了一身大汗,不過精神明顯的好了許多,斜靠在鋪上,望着屋裡這麼多的邊軍弟兄,只是輕輕地說了一句:“多謝諸位兄弟能夠理解我。”
呼呼地喘了幾口氣,程東臉上又顯出一絲紅潤,好一會,卻低聲道:“去請趙將軍過來一趟,告訴他我醒過來了,呼——我還是餓——”
自然有人去回報趙當,另外有人去準備米粥,只有程東眼光掃過崔明的時候,兩個人卻是對望一笑,所有的心思都在這一笑之中,只是沒有知道這笑意中包含的是什麼,也只有崔明心中知道,程東的一番作爲完全的成功了,這一下將邊軍弟兄心中的隔閡消除了,從今以後再也沒有人會說什麼了,以後程東也在邊軍中徹底站住腳了,哪怕是趙當針對他只怕也拿程東無可奈何了,只是苦了程東,這幾天除了喝了幾副那麼苦的藥,就沒有吃過一點東西,也真虧了程東能夠忍得住,崔明想不佩服都不行。
再說趙當忽然接到回報,得知程東醒來,而且精神大好,心中有事歡喜,卻又是泛起一陣嘀咕,程東併成那樣怎麼會忽然好轉的,仔細詢問了那兵卒之後,一張臉卻是陰沉下來,知道從今往後再也困不住這條蛟龍了,不過眼下破局卻還是要去請教程東,趙當心中嘆了口氣,這才朝程東的營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