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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入中陣幕內,兩位上卿慢條斯理地喝着茶,看到兩人冷笑道:“二位還真是巧啊!長安城那麼大不走偏偏要往這塊生死地鑽,二位千萬別告訴本卿,你們只是路過看熱鬧的,咱們這一圈人沒有一個人呆傻。”
“呵呵,誤會了!這都是誤會!我們倆真的是路過看熱鬧,沒想到碰到這茬事,你看這事鬧的……”竇彭祖的表情就像捏着幾十個褶的肉包子,諂笑道:“一家人不打一家人,兩位上卿日理萬機,我們這就走,這就走。”
兩人一轉臉大剌剌的就要走,還沒走幾步就被北軍正卒的長矛陣逼回來。
竇完氣的暴跳如雷:“中尉寧成,廷尉丙武!咱們往日無怨近日無仇,你捉住我們倆到底是作甚?我警告你們趕快放手讓我們走人,否則一紙狀告送進長信宮,你們二人今天就得吃不了兜着走!”
寧成大笑道:“長信宮?我們聽命於未央宮的天子,你的狀紙往長信宮送個什麼?依照漢律規定,無職列侯上告必須先找負責列侯事物的主爵都尉,你們繞開主爵都尉直接去長信宮是什麼意思?視漢律而不見嗎?”
“好好好!寧成你真有能耐,一個插標賣首之徒也敢威脅本侯,不過是隻天子豢養的狼犬,你的主子高宗景皇帝已經駕崩了。你就是秋後的螞蚱沒幾天好蹦達了。”
竇完怒不可遏指着寧成的鼻子破口大罵,堂堂中尉被人當着幾千名北軍士兵的面前侮辱,寧成的臉色瞬間變了。哪怕人人都知道他是皇帝的狗,但是沒人敢當面說出來,哪怕是三公見到他也是非常客氣的,表面功夫要做的充分才叫禮儀。
漢律裡不敬罪是要判刑的,列侯犯下不敬罪要免侯位,非列侯可以直接拉出去殺頭,即使章武侯是竇太后的內侄可以憑着太后免罪。寧成也絕不能饒了他,如果他現在放過章武侯。以後就沒資格在京師混了。
“堂堂列侯出言不遜侮辱上卿,來人把此獠擒下,給我掌嘴!”
兩個壯漢一把按住竇完,擡手就是一記耳光。打的章武侯頭腦發昏眼冒金星,反手又是一記耳光打的他臉頰立刻腫起來。
“哎喲!哎喲!你敢打我!哎喲!從兄快救我啊……”
竇完連挨七八記耳光,兩個腮幫子腫起來就像饅頭似的,這還是北軍士兵手下留情的結果,下死手的話七八記耳光可以打的他滿嘴是血,即使留了手也被打的嘴角出血。
堂弟被打的嗷嗷叫,竇彭祖頓時氣炸了肺:“中尉寧成還不住手,你竟敢下令士卒在大庭廣衆下毆打列侯,你到底有幾顆腦袋等着砍?還不趕快停手。傷了章武侯你可吃罪不起!”
“章武侯不敬上卿在前,請問他有幾個侯爵可以免掉?打他一頓是讓他長點記性免得以後口出狂言。”
寧成橫眉冷對,擺明了不吃竇家人那一套。有本事正面拼個人能耐。
忽然陣幕拉開一角,閃出一個年輕貴公子,好似遊玩路過此地的表情:“哎喲,到哪都能碰到新鮮事,今天這是唱哪一齣戲呢?容我先想一想,有了!竇家兩兄弟腥風作浪。侮辱上卿掌嘴受刑罰。”
搖頭晃腦的貴公子就是沉寂許久的平陽侯少府曹時,他的出現頓時讓場內的局勢發生變化。原來是二對二人數上保持勢均力敵,雖然竇完這個點輸的有點慘,可是竇彭祖的氣勢還是勉強可以在嘴仗上打個有來有回。
對面突然多出個新援軍,還恰恰是最不願意碰到的老對手,以牙尖嘴利言辭狠辣文明的平陽侯曹時,南皮侯竇彭祖的氣勢不由得陡然下降一截。
捱了二十幾記耳光,討了幾聲饒才放下來,章武侯竇完的臉腫的像個豬頭,見到他立刻氣瘋了:“曹時!果然是你小子在陰我們!”
竇彭祖有點無奈,自己這個從弟挖地三尺的摟錢本事比他還要高明,但是有的時候腦袋總處在缺根弦的狀態,不該說的經常要噴出來,剛纔無端招惹寧成被抽了幾十個耳光,這纔剛過去又不長記性的亂噴,早晚有一天他得死在這張嘴巴上。
“哎喲!千萬別這麼說,到底誰陰誰還不一定呢!我來的路上就看到幾路人殺向長信宮,你們準備的到是夠周全的,派自家的奴僕混入人羣裡指揮操控,自己坐鎮現場暗自監督,三四千人令行禁止如一支軍隊,驅散了旋即重新組合回來,真是陰魂不散用心良苦啊!”曹時笑嘻嘻地說道。
竇彭祖臉色沉下來:“看來你早就已經知道了,早知道我們就應該躲在府裡遙控指揮,我就不信你還能到我們府上拿人。”
“北軍早就盯上你們倆了,也就你們自以爲絕對隱蔽罷了,我可以向你們保證,只要你們在此地攪風攪雨就別想逃過今天這一出大戲。”曹時混不在意他的臉色,竇家人明目張膽的拆臺砸場子,他要是稍微軟弱點,就會被騎在頭上活活欺負死,稍有不慎被撅下九卿可就打大大不妙了。
竇完的臉腫的越來越高,想碰又不敢碰氣的大罵道:“曹時小兒,你也知道我們的人在去長信宮的路上,我勸你趁早向我們賠禮道歉,乖乖交出你的九卿之位,我們會看在同爲列侯的面子上饒了你,否則你就等着吃太皇太后的憤怒吧!”
“我也想看看太皇太后的表態。”
竇彭祖陰惻惻地說道:“這是你找死,不能怪我們。”
冬日的午後很暖和。曹時坐在寧成和丙武的旁邊,笑嘻嘻地調戲着竇家兩兄弟,想他們一大把年紀還被個臭小子調戲。兩人的臉色鐵青恨的咬牙切齒,純粹比口舌之利二人綁起來也不如曹時一隻手,反駁幾句被嘲諷的狗血淋頭,索性就閉上眼睛堵住耳朵聽不到也看不見,總算世界安靜了。
過了半個時辰,北軍的陣列緩緩分開走來一個人其貌不揚的中年人,此人竟然是長樂宮詹事田蚡。
“田詹事。快來救我們走,這三個欺人太甚。我要去見太皇太后,我要狀告他們!”竇完帶着哭腔連滾帶爬的湊上前去,一張臉已經腫脹的變形了,要不是聽生意辨認的出身份。田蚡真的以爲自己看到個人形豬頭的怪物。
田蚡看到竇完這尊榮歸大吃一驚:“章武侯這臉頰是怎麼了?怎麼變成這樣了。”
“哎喲!別碰啊!差點疼死我,千萬別碰我的臉,我是被寧成那狗……老東西給打的,田詹事是否帶來太皇太后的懿旨口諭,快點說吧!我這臉再不治療可就要糟了。”竇完說話有點跑風,仔細一瞧才發現兩顆牙齒被打掉了,他自己卻完全沒注意到,臉頰腫脹的完全麻木了,嘴巴里的痛感也完全麻木了。
看着竇完的尊容醜相。田蚡想笑又不敢笑,咳嗽一聲轉臉對着三位上卿:“奉命傳達太皇太后的懿旨,南皮侯與章武侯即刻進宮不得有誤。幾位上卿政務繁忙,驅散了那些個鬧事的人就趁早收了陣仗,天子的虎符也不應在先帝居喪期亂用,天子年紀小不懂事,三位上卿也由着性子與天子胡鬧,簡直不像話。往後天子要動虎符,記得要到長信宮報個備。省得天子又拿着虎符亂用胡鬧,惹出禍事反而有損天子的賢名。”
搶班奪權!
三人同時意識到一個道理,太皇太后要發力了。
天子用虎符命中尉出兵,在漢家律令裡本應該是天經地義的事情。
太皇太后的懿旨出來,性質就完全不一樣了。
以前高宗景皇帝在位時因爲皇帝年富力強威望很高而插不上手,終於熬死兒子自己也從太后升格太皇太后,小皇帝劉徹還是個十五歲的半大小子,在朝廷中素無威望也缺乏手腕鎮住三公九卿,只要太皇太后能壓得住百官公卿,小皇帝在她眼裡就是個傀儡,一個應聲蟲罷了。
三人表情嚴肅,沒有一個人吭聲迴應,田蚡把他們的表情刊載眼裡,心裡暗暗得意自己走對里路。
先帝早一步昇天空下的帝位傳位外甥劉徹,他作爲新天子的舅舅封侯豈不是手到擒來,眼前竇家渡過十幾年的蟄伏期像一頭巨鱷驟然浮出水面,貿然和竇家人硬碰硬是極不划算的,到不如暫時與竇家人虛以委蛇,同時緊跟小皇帝劉徹的步伐,左右逢源比起單獨下注更划算。
這時候人羣又咧開縫隙,侍御史趙禹快步走過來,見到詹事田蚡時微微一愣,旋即說道:“奉天子詔命,兩市作亂者押入廷尉府大牢關押,始作俑者無論身份貴賤必須嚴加看管,不管是什麼人來說清通融都不能放人,誰把人放掉,誰就以同罪論處!”
趙禹宣佈完詔命,就把目光鎖定竇家兩兄弟,擺明了皇帝劉徹要下狠心整治竇家人。
接旨的曹時、寧成和丙武三人呆愣不動,怎麼選?選皇帝應該最合適,後面怎麼面對太皇太后有是個麻煩。
手持懿旨的詹事田蚡也有點坐不住了,面臨選擇題的並不是只有三個上卿,田蚡的表情尷尬惶恐,恨不得把自己藏起來從未出現過,
天子劉徹要和太皇太后竇漪房開戰,用腳趾頭想也知道年輕天子要失敗,漢家以孝治天下,當初沒機會干政的太后竇漪房,照樣可以制着先帝把儲君傳給樑王劉武。
到後來樑王劉武憂懼而死,竇漪房又用絕食大法逼迫先帝被迫讓步,封了樑王劉武的五個兒子爲諸侯王,雖然五個諸侯王的封地都非常小,但是大家都知道老太太的私心,無論嫡庶兒子皆可封王,這是皇帝的特權而並非諸侯王的特權,諸侯王除了嫡長子繼承王位,其他子嗣無論嫡庶至多能封侯,這種宗室列侯叫王子侯,從來不和功勳列侯摻和,他們的圈子是諸侯王那個大圈。
若是諸侯王的兒子全都能封王,中山王劉勝現在有二三十個兒子,那就是二三十個諸侯王封出去,簡直不可思議不可理喻,完全沒有邏輯的胡鬧。
太皇太后就是在胡鬧,她只管自己怎麼想,她重視親情認準的死理九頭牛拉不回來,她覺得自己這把年紀替小皇帝管管國事是應該的,順便懲罰幾個不聽話的臣子也是應該的,劉徹不能拒絕她的合理要求。
當太皇太后和皇帝的意見相左並且衝突劇烈的時候,田蚡不知道該做出那種表態更爲恰當,支持皇帝詔命等於打了太皇太后的臉面,不用想自己肯定會被按着狂揍一頓,能否保住性命還是兩說,封侯肯定是想都不要想。
反過來,支持太皇太后又等於打了皇帝的臉面,劉徹的性子可不算心胸開闊,得罪他難保不會留下個解不開的疙瘩,再過十年八年竇太后一死竇家倒臺,就該到他被清算的時候了。
“臣遵旨!”
曹時未做猶豫,爽快的接過皇帝詔命,天下人都知道他是皇帝劉徹的的鐵桿心腹,不用想也知道他做出的選擇。
中尉寧成也毫不猶豫的接旨,他得罪了竇家人只有抱住皇帝的大腿,現在去湊太皇太后的那邊只會被羞辱。
廷尉丙武眼見這情況,知道自己也沒有選擇的餘地,接下了皇帝詔命。
“你們難道瘋了嗎?竟然無視太皇太后的懿旨,惹怒了長信宮的太皇太后,你們全都得完蛋!我敢說你們這次死定了!哈哈哈……”
竇彭祖真想給竇完一嘴巴,這貨又開始噴起來了,人家說記吃不記打好了傷疤忘了疼,他的豬頭臉還腫的老高就敢旁若無人的開噴出去,人能做到在一步也不是普通的腦袋進水,起碼是重度進水無可救藥的那種程度,本來還有一線希望虎口脫險的,被他這一噴頓時掐滅最後的希望之火,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曹時懶得搭理瘋瘋癲癲的豬頭三,側過臉道:“田詹事回去覆命吧!太皇太后要問起章武侯和南皮侯被扣一事,田詹事不妨照實說清楚,兩位竇家的列侯在背後煽風點火惹是生非,天子非常憤怒決定重重懲治,至於其他事還請太皇太后與天子自行分說,我們做外臣的不適宜和宮中禁省走的太近,請吧!”
看到三位上卿做出送客的動作,田蚡也沒心思繼續答話,點點頭對竇家兩兄弟視而不見,轉過頭一聲不吭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