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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嫁

夜湛依也不免俗,在這個世上,廷宇是唯一一個,真心當她是朋友的人,他高貴得如空中的皎月,而自已呢?

夜湛依突然覺得自已好髒,從內到外,腐爛的髒,背上如蜈蚣一樣的猙獰傷痕,左肩上雲圖的恥辱,都讓夜湛依覺得髒……

“對不起,我……是不是說錯了什麼?”看着夜湛依黯然的神色,廷宇有一絲慌亂,本能的,他不想傷害這個女子,看她突然低沉的神色,那麼柔弱無助,不由自已的長臂一舒,把她攬進懷中,什麼話也不說,只是靜靜的摟着她。

夜湛依被這個突然而至的懷抱嚇了一下,身子微微的僵硬,過了半晌才慢慢放鬆下來,好溫暖、好溫柔的懷抱……她突然很貪戀這懷抱的溫度,索性靠在了廷宇的懷中,閉上眼睛,靜靜享受着梅園臘梅的幽香,聽着園中輕風的細語,讓心也放鬆一下……好想這一刻就這麼停下來,心好累。她好貪戀這種溫暖,好貪戀……

查覺到懷中小人兒放鬆下來,廷宇輕輕一笑。他不是個有耐性有閒情的人,卻主動抱住一個小宮女,對於廷宇也是第一次。看着懷中人兒淺淺的笑意,他覺得這樣也很好,是不是以前生活得太執着了?放下塵念,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啊,對不起,公子……”夜湛依也不知過了多久,待她起來,發現天已黑了,皎潔的月光透過梅林散在地上,一片斑駁。

“又叫公子?”廷宇任她離開自已的懷抱,突然的分離,讓兩人都覺到一絲寒意,更加懷念剛纔兩個相擁的溫暖。

“呵呵,廷宇哥,我走了。明天……”夜湛依有點遲疑,她是想接着學的,可是不知道人家有沒有空呢?

“未時,不見不散。”廷宇仍是淡淡的笑意。剛纔被夜湛依壓得久了點,臂有點麻,所以他不動聲色,也沒有急着收琴。

“真的?太謝謝廷宇哥了!明天我會爭取早點來!不見不散!”夜湛依跟廷宇擊掌爲約,均像孩子一樣大笑起來。

好久沒有笑得這麼痛快了,廷宇有點貪戀跟這個女孩子相處的時間了,看着那個紫色的身影歡快地跑出梅園時,廷宇的眼光一直追隨着她,他沒有發現,自已好像愛笑了,那溫馨的笑意一直掛在脣邊,直到那紫色的身影消失不見。

擡頭看一下天,月色晴朗無楓澈,明天又是個好天氣呢。明天……廷宇突然不再覺得在宮中的生活無趣,甚至有些期待了。

夜湛依一路小跑着回了安澈宮,意外的,北冥家兩兄弟並不在,北冥烈風被皇上大人叫走了,好像說是一直不回寢宮,只是連北冥墨雨也沒見着。聽春泥說,好像小王爺去見秦神醫了。

秦清?這個人夜湛依還記得,自已的傷就是這人救治的,說起來,也算是自已的半個恩人。她知道北冥家兩個男人跟秦清關係非同一般,也就放心了。

放心?夜湛依也不知怎的,突然冒出這個想法來?自嘲的笑笑,自已的命還擔心不過來呢,北冥家的人命好得好,哪裡用得着自已操心,想着就揭開去,洗洗睡了,一夜無夢。

次日,次次日,再次次日,夜湛依總是懷着興奮與忐忑的心情,在未時跟春雨告假就出了安澈宮,直奔梅園,未時不見不散之約成了她16年生命中最期待的事。

臘月二十三,小年,未時正要匆匆出門的夜湛依,在門口着點撞上了北冥墨雨,嚇得她臉都白了。

好在北冥墨雨並沒有追究什麼,看看他身後還跟着鐘有爲、韓烈兩個死黨,就福了一下。

“去哪兒?這麼急?是不是趁我不在,又偷偷會哪個野-男人了?這麼驚惶的樣子!”北冥墨雨向來講來尖刻,此時打量着夜湛依的模樣,心中生出一絲懊惱來,她笑得如此真摯,發自內心的笑,洋溢在臉上,由內而外的放鬆,好像讓她攏上了一層迷人的光環,讓人挪不開眼,可是偏偏她的笑容、她的開心,跟自已無關,因爲在碰到他開始,她臉上由衷的笑意變換成了一種驚惶,好像做錯事的孩子被揪住了一樣。

“怎麼,難不成,小王我還真猜中了?”北冥墨雨看着夜湛依那由驚惶到淡然的樣子,心中的火就燃起來了,絲毫沒有查覺自已的口氣,明明就是吃醋。

“小王爺,奴婢只是想去散散步,沒有別的。”夜湛依低下頭,垂下眼簾,掩去一切情緒,只在心中暗暗嘆了一口氣。

“咦?雨,上次不是說這女人是你嫂子?怎麼在你面前自稱奴婢?這穿着打扮也奇怪,怎麼就是丫鬟的樣子?”韓烈大大咧咧慣了,平時又是與北冥墨雨同吃一碗飯,同穿一件衫的兄弟,自是不避諱什麼。

北冥墨雨沉下臉來,沒有理會韓烈,拿眼掃了一下夜湛依,這模樣還真是個丫頭,哪有北王妃的尊嚴?

“烈,不要亂講。風大哥的事,我們哪裡插得上話?雨,才說好要去御花園,他們已經等着了。

那個……夜小姐如若有空,跟我們一起去去如何?很好玩的,這次不做詩會,只投壺,打馬等等,東澤的公主也在,正好多個女眷好伴玩,如何?”

鐘有爲記得上次詩會夜湛依投筆冷然說“不會”的樣子,既感慨她的聰慧的外表,又遺憾她與夜若水的同人不同命,同是夜府小姐,一個貴爲凰公主,另一個卻丫頭都不如,莫說學習詩畫,怕是溫飽都有困難,心中越發多了一片溫柔。

“不敢,奴婢笨拙,怕擾了各位爺的興致。”夜湛依仍是低着頭,對鐘有爲的好心有一些厭惡。

這些高高在上的公子少爺,並不是真的有同情心,只是把那虛情假意稍稍的泛濫了一點,實際要的,仍是那可以掌握一切的權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