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畫面全部定格了,包括流蘇自己,都詫異地瞪大眼睛,她肚子裡的孩子什麼時候成南瑾的了?這事情也扯得太離譜了,側頭看去,只見南瑾優雅地把玩着手中的金線,半垂眼眸,一派安閒,寧靜得如玉雕,潔白的臉龐連一絲波紋都沒有掀起,不顯山,不露水,波瀾不驚。
流蘇緊張地手心冒汗,她想要開口解釋,卻發現所有人的眼光唰唰地射向她的肚子,那赤裸裸,帶着莫名其妙興奮的眼光向要剝開她的衣服,割裂她的肚子,看看裡頭是否藏着一個小寶貝。就連一向雷打不動,非常鎮定的風海棠下巴都幾欲脫臼,愣愣地看着流蘇的肚子,其他事情,所有人都自動忽略。
玄北頗有興趣地欣賞着百年難遇的奇觀,真是舒服啊,這種爆炸性消息絕對比公子帶女人回家更有看頭,瞧那一排排呆瓜就曉得效果是多麼的震撼。
恩,非常不錯!
抽氣聲,接二連三地響起,終於有反應了,侍女們爆發出尖叫來,奔走相告,這麼喜慶的消息,自然要大肆宣揚,獨樂樂不如衆樂樂嘛,有人則開始關心她的賭注問題,剛剛那羣聚衆賭博的,非常佔據天時地利,坐莊下注,賭她生男還是生女,想法和玄北不謀而合。
這羣人……南瑾搖搖頭,他幾個月不回家,貌似更奔放了。
風海棠終於算是最快回過神了,詫異地看着流蘇平坦的肚子,遲疑問道:“你真的懷孕了?”
看起來不像啊,剛剛她還在想着這麼瘦不好生孩子呢,結果咧,看不出來,看不出來。
風夫人的眼光緊張地瞪着她,好似她要是回答一聲沒有她就會立刻暈過去給她看。兩人如狼似虎的眼光讓流蘇有些毛骨悚然,斟酌了一下,點點頭,“我是有孕了,不過……”
“太好了!”流蘇還沒說完,風夫人興奮地尖叫一聲,撲上去一把抱住流蘇,那股激動勁,甭提了,完全語無倫次了。“蘇蘇,你有身孕了,真是謝天謝地。祖宗保佑啊,風家堡終於還有小孩子了,我以爲我到入棺材都見不到孫子的面呢,謝謝你圓了我的夢,娘愛死你。啵!”
桃紅色的美婦抱着流蘇,一張臉像是抹了蜜一般,就讓她現在死,她也死而瞑目了。她抓着流蘇,激動得在她臉上連連親了好幾次,又哭又笑。她簡直就不像是南瑾的母親。失態得如孩子一般,如白紙般的眼睛露出了純粹的期待和激動。
流蘇大爲尷尬,有沒有人聽她說一句呢。她想說孩子不是南瑾的,可還沒機會說,他娘就抱着她亂親一通,還自動自發地把改口說娘了,這回弄得她啞口無言。那句話梗在喉嚨間。就是出不來,看看這個氛圍。她要是一盆冷水潑下來,真是罪過了,弄得所有人都不開心。
而流蘇的尷尬看在衆人眼裡又不是那麼一回事,人家以爲未婚先孕被人發現而感到尷尬而已。在不遠處下注的小翠突然拋來一句,“少夫人,你覺得你會生小姐還是少爺?”
……
流蘇無語,這些人的問題怎麼都這麼奇怪?她怎麼知道會生男孩還是女孩,而所有人盯着她看,她的答案關係他們下注的輸贏呢。
少女的臉蛋如火燒一般,紅得要滴血,大庭廣衆之下如此肆意,她還是第一次,雖然感覺新鮮,卻有些不知所措。
“我不知道!”
衆人一陣失望,還指望着她能給個答案下注呢。
南瑾脣角勾起一抹笑容,不知道她有沒有發現,她並沒有糾正小翠的稱呼,這點讓南瑾的心情感到意外的好。
這種情況早就在他的預料之中,而他卻故意爲之,網早就撒開了,是到慢慢收網的時候了。
“娘,姑姑,我們進去再說。”南瑾插話,溫潤如玉的公子聲音溫和恬靜,一貫清冷的音色染上少許輕快和溫度,聽起來要有人情味得多了。
風海棠一笑,和風夫人一邊一個拉着流蘇,直把她捧成天上的明月,手心的寶珠了,就怕一個不小心給摔碎了。那股疼惜勁,要多明顯就有多明顯。
衆人見他們要進去了,一家丁鼓起膽子,不怕死地喊起來,“公子,少夫人說不知道,你好歹也說說嘛,我們要下注啊。”
集體附和,連連稱是,公子的話一向比黃金還真,所預言之事,從未不準。衆人都帶着期盼的眼光看向南瑾。
雖然大家都明白,南瑾是不會甩他們的。
南瑾搖搖頭,雖然臉色冷清,他心裡卻非常喜歡風家堡的氣氛。微微沉吟了下,不冷不熱地丟下一句,“1000兩,我賭女孩!”
衆人譁然,紛紛擡頭望天,晴空萬里,沒有紅雨,緊接着,大家紛紛下注,剛剛下了男孩的立刻又下了女孩,賭注更大了,那場面叫一個熱鬧,連空氣都熱了幾分。
流蘇驚訝地看向他,南瑾不可能這麼神通廣大吧?八成是騙人的,風家堡的家丁侍女們倒是非常相信他們公子的話,那就是金科玉律。
衆人進了大廳,風海棠讓流蘇在南瑾身邊坐下,隨後往外喊了聲,“上茶!”
紫靈有種踏入賊窩的感覺,天下第一堡原來就是這樣的,當真是長見識了。她沒有什麼別的意思,就是覺得很怪異。總感覺哪兒有些不對勁,可又說不上來,而風夫人拉着流蘇問長問短,熱情得讓人發毛。
明明孩子不是公子的,她不明白爲何他不澄清,讓他們繼續誤會,難道他想要……紫靈甩甩頭,一定是她多心了。
風夫人一直笑不攏嘴,簡直就是婆婆看媳婦,越來越對眼的架勢。流蘇也不便說什麼,其實打心眼裡很喜歡她,相處並沒有長輩和晚輩之間的拘束,反倒像是同齡人,十分投緣。
侍女很快就沏一壺茶上來,各自給他們奉茶之後,道了聲告退一溜煙就跑了,下注贏錢比較重要。
“蘇蘇,你都有我風家的骨肉了,就安安心心的住下,待我和他姑姑選個好日子,讓你們拜堂成親。”風夫人一拍手,風行雷厲,一錘定音了,怕是媳婦跑似的,綁着再說。
殊不知,流蘇大驚失色,歷來平靜的臉蛋詫異地裂開一道茫然不知所措的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