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家雖是航運起家,壟斷天下所有航運,旗下的生意卻不僅僅是航運這麼單一。風南瑾是經商天才,在每一個領域都取得傲然的成績。如果說,風家航運是祖上傳下來的祖業,已是大有名氣,風南瑾把它發揚光大算是沾祖上庇佑。而在酒樓藥材等生意上,風家從未涉足,而南瑾卻在這兩個領域也取得傲人的成績。在所有航線經過的城鎮都有風家酒樓,而在江南各城中皆有風家醫館,名望都是數一數二的。
短短几年間,江南各城鎮中,連三歲孩子都知道風家堡,雖不參與世家排名,卻遠遠凌駕於四大家和三大堡之上。
南瑾和流蘇進城,便按照他的指示推着他向風家醫館而去,這是城中最大的一家醫館,環境清幽,來往看病的人絡繹不絕。遠遠就看見紫靈和韓叔站在醫館門口,紫靈來回渡步,着急地望着街口的方向,一見流蘇和南瑾,鬆了一口氣,露出喜悅的笑容。
“小姐,你們怎麼纔到?天都快要黑了!”紫靈十分擔心她,就算是推着南瑾,早一個時辰該到了,他們路上竟然磨蹭這麼久,怎麼看都不想她家小姐的作風。
“沒事,這不是好好的麼?別擔心。”流蘇聲音低緩,安撫着紫靈,自她懷孕後,紫靈這丫頭比她還要緊張。
南瑾滑動輪椅,清冷的眼光掃過絡繹不絕的看病人羣,沉聲問道:“玄北的傷勢如何?診治過了麼?”
“是,公子,已經診治過了,在驛館後面休息,大夫說,只要修養半個月即可,剛剛給他服藥,這會兒正睡着,公子,要不要叫醒他,說說當時的情況?”南瑾他們遇到玄武的時候,他也是命懸一線,匆匆忙忙地告訴他們玄北的下落就暈了過去。冰月宮和幽靈宮爲何會起衝突,南瑾尚未曉得。
兩宮同屬於武林中兩大宮,亦正亦邪,多年來雖然針鋒相對卻極少大動干戈,幽靈宮主宮雪凝爲人處事南瑾略有耳聞,光明磊落,行事作風雖然狠厲,卻不會用暗箭傷人這種下三濫的手段。玄武玄北在動手之前都被人下了迷藥,不然憑幽靈宮的子弟,還奈何不了他們。
“讓玄北先好好休息,用最好的藥,務必儘早醫好他。”南瑾吩咐道,“收拾兩間客房,讓蘇蘇和紫靈住。”
“是,公子!”韓叔應道,友好地朝流蘇和紫靈點頭,知道自家公子對流蘇很特別,韓叔對流蘇也多了一抹恭敬。
流蘇繼續推着南瑾從小門進去,醫館的後面散發着濃濃的藥香,庭院中曬着很多草藥,氣息濃郁。越過這個院子,還有一座清淨的小樓,屬於院中院的設計,周圍種着一片竹子,環境清幽。不用猜測,這兒一定是南瑾落腳的地方,南瑾真的很喜靜,不喜和人羣有過多的接觸,剛剛她注意到,進城的時候,經過鬧街,他變得很沉默,雖然看不到他的臉,卻能感受他身上那股不悅。
也許是太多人盯着他看的原因,不自在吧!流蘇想着,誰讓他這麼惹眼呢。
小院子這兒雖不大,多住幾人倒是不成問題,韓叔很快就按照南瑾的吩咐準備好客房,接着帶方流蘇和紫靈去休息。
南瑾回房,磨好墨水,寫了一張藥方,交給韓叔,道:“讓他們按着藥方抓藥,等晚膳後給蘇蘇送過去。”
“是,公子!”
韓叔出去後,南瑾放下毛筆,推着輪椅到了窗邊,眼光沉靜地看着窗外搖曳的竹子,靜謐如一幅優美的水墨畫。夕陽從窗口斜斜地射進來,籠罩在他的臉上,減少平時的冷漠,添了少許溫暖。
院子裡的竹子被人照顧得很好,雖然他平常只是路過會住上幾天,這兒卻被人照顧得很好,清幽寧靜。他的眼光掠過竹子,凝望向天邊那抹金黃的暖色,那輪紅日緩緩落下,沿途灑下一地溫暖,人家都說,夕陽最美,最悲壯,而他卻覺得,夕陽醉人,很溫暖。
每逢黃昏,神經總會變得很輕鬆,整個人也能放鬆下來,沐浴一片暖和。
蘇蘇……心口沉吟着這兩個字,凌厲的眼光略微柔軟三分,墨玉般漆黑的瞳眸露出一抹期待來。
這種感覺,他不排斥!
雪衣公子的手輕輕撫上心口的位置,脣角勾起一抹暖暖的笑意,眼光瞬間堅定,他以爲會沉寂一輩子的心,早就蠢蠢欲動,也許這是他今生唯一一次心動。
既然如此,接納她的所有,嘗試一次,未嘗不可,說不定,會有意外的驚喜。
方流蘇,你可別逃了!
男子脣角掠過志在必得的笑容,雍容大度,胸有成竹。
紫靈和流蘇一回到房裡,紫靈抓着流蘇好奇地問道:“小姐,你是怎麼認識那位公子的?他長得好美哦,神仙似的,我沒有看見男人眉頭也有一點硃砂的,看起來很有靈氣。”
流蘇坐在牀上,揉揉自己有些痠疼的手臂,調皮地眨眨眼睛,“很美吧,我也沒見過。他叫風南瑾,是鳳城人士,我們在京城的時候認識的,上次去相國寺,敏兒見過的。”
紫靈給她倒了一杯茶,抗議道:“小姐偏心,敏兒見過,我怎麼沒見過?”
“敏兒也是偶然遇見的,還好你沒有當着他的面失態,不然我都無地自容了,身邊的人個個都花癡似的。”流蘇喝了一口茶,戲謔道。
紫靈瞪眼,流蘇一笑,慵懶地躺在牀上,“紫靈,我要休息,晚膳的時候再叫醒我!”
走了一個多時辰的路,可累着她了。
紫靈應了聲,流蘇便沉沉地睡過去,這一睡,睡了一個多時辰,直到夕陽沉沉地落山,窗外一片灰暗。
晚膳是韓叔親自送過來的,外加一碗安胎藥,紫靈謝過之後,回房便叫醒流蘇。
“天都黑了!”流蘇起身,看看外頭的天色,勉強睜開惺忪的眼睛,睡一睡,感覺舒服多了,懷孕本來就嗜睡,現在有南瑾,睡也安心多了。
“小姐,這是什麼藥啊?你哪兒不舒服嗎?”
流蘇端起來,聞了一下氣味,淡淡一笑,是安胎藥!
南瑾真細心,懂得照顧人,今天剛剛動了胎氣,她本想着讓他開一副安胎藥,晚膳他就送過來。
心裡頭暖暖的,有些酸澀,也有些喜悅,細細地交織在一起,匯成了感動。
而她哪兒知道,南瑾之所以細心,那是因爲她是他放入眼中的人,如若不然,有人死在路邊,南瑾都不會多瞄一眼,更別說注意她的身體狀態和所有的情緒。
有的人,什麼都不會說,可是,卻把對方的一切都記在心頭,點滴不漏。
這樣的感情,不顯山,不露水,卻非常的厚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