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家堡很少有外人能進來,尋常能進來的都是風家的熟人,連蕭絕蕭寒這樣的王孫貴族都不給面子,秀王更不算是什麼。別看南瑾走了,風家堡就是一羣女流之輩,可厲害着呢,五十多名侍女家丁中三十多人都有不錯的武功底子,小翠和莫離阿寶這些更是罕見的高手。山上山下日夜都有人放哨,守衛非常嚴謹,想要在不驚動任何人的情況下上山是沒可能的事情。
秀王纔在山腳下的時候,山上就收到消息,只要不想見客,風海棠說一聲就可以,若是不想見,就會有人把他攔在山下,絕對上不來。
風海棠意外地下令讓秀王上山,她親自帶着流蘇去門口迎接。
一輛華麗的馬車停在門口,身後跟着四名王府侍衛,駕車的是一位中年壯漢,馬車停下之後。華貴的轎簾掀開,秀王下了馬車,然後回身把林霜兒扶出來。
秀王蕭瑋是一位四十出頭的中年人,相對於十七八的林霜兒來說,他老得可以當她的爹了。不過秀王本人看起來很是年輕,起碼小五六歲的樣子。華貴的長衫襯托出一副修長有力的身材,合身的裁剪,逼人的氣度,迎面給人非常尊貴的氣質。他五官俊朗,風度翩翩,尊貴中不失儒雅之氣。年過中旬,眸光已不如青年人那般墨玉透徹,卻隱約透出沉穩和正氣,鬢角有着歲月滄桑的痕跡,總體來說,秀王是個很有成熟風度,很有魅力的一箇中年男子。年齡和林霜兒相差很多,但站在一起和年輕美貌的她倒很配,給人一種安穩的靜謐。
一旁的林霜兒有些狼狽,她昨天才讓風海棠擰斷了胳膊,回去接骨之後,左胳膊用木板固定,整條胳膊都都以繃帶綁着,相比於昨天的光鮮亮麗,今天就顯得憔悴很多,臉色很蒼白,眼光躲躲閃閃,有些畏懼的樣子,但是,掃過流蘇和海棠的時候眸中的恨意非常清楚。
“秀王大駕光臨,民女風海棠有失遠迎,還望秀王恕罪!”風海棠大大方方地行禮,姿態恭敬,流蘇她們也跟着行禮。
“參見王爺!”
秀王上前親自扶起風海棠,中年男子臉上露出歉意,聲音低沉,富有磁性,道:“風姑娘快快請起。本王愧不敢當!”
“王爺言重了,是民女失禮在先。”風海棠朗聲道,起身,道:“一年不見秀王,越發成熟有魅力了!”
一年一度的美食節,她都會見到秀王,平常他不太出府,雖然在鳳城,也不怎麼遇到,風海棠和他交情不深,風家和蕭家好似八字不合,就算見到他能避就避開,場面話風海棠說得倒是非常漂亮。
秀王溫文爾雅一笑,“風姑娘也越發美麗動人了。”
風海棠回他一笑,兩人又太極地客套了兩句,風海棠擺了個請的姿勢,“王爺請!”
風海棠由始至終都只看着秀王一人講話,對他身邊的林霜兒視而不見,權當她是空氣,漠視得非常徹底,這讓林霜兒非常不滿,當着秀王的面,又不能發作,嘔得冒火。
“多謝風姑娘!”秀王客氣地道了聲,隨着風海棠一起進了堡中,林霜兒路過流蘇面前,狠狠地瞪她一眼,流蘇淡靜一笑,她恨恨地撇頭,跟着進去。
“呸,一隻烏鴉!”小翠呸了一口,護在流蘇身邊進去,她可是受了公子命令,不管少夫人在哪,她就在哪兒。
“小翠,規矩點,不許無禮!”流蘇點點她的鼻子,隨着進去。
大廳中,分賓主坐下,風海棠讓侍女上茶,介紹道:“王爺,這位是南瑾的妻子,是風家堡新任女主人。”
流蘇起身,遙遙一拜,“民女蘇蘇見過王爺,王爺萬福!”
“風少夫人免禮,早就聽聞堡主大婚,還未親自道聲恭喜,是本王的失禮。”秀王風度翩翩地道。
流蘇一笑,回身坐下。
林霜兒聽到女主人這三字,眼裡劃過一道很刻骨的恨意,濃烈得讓人發毛。
風海棠眸色一沉,偏頭對秀王道:“王爺,風家堡和秀王府素無來往,王爺今日到訪,不知所爲何事?”
風海棠明知故問,他定然是爲昨日之事而來,只不過是爲了林霜兒討回公道,還是爲了道歉,那就另當別論。
秀王眉目浮上歉意道:“內人昨日在風家酒樓之事,本王已略有耳聞,深感歉意,是本王平時教導不善,才導致風家堡和秀王府有了摩擦,今日特意帶內人上山,親自給風堡主賠個不是!”
秀王話說得溫文有禮,口氣誠摯,風海棠掃了林霜兒一眼,冷然道:“王爺您太客氣了,昨日一事,純屬是個誤會,民女早就忘記了,相信秀王妃也不會放在心上,王妃您說是不是?”
林霜兒臉色一白,看了旁邊的秀王一眼,有些不甘心地開口道:“風姑娘,昨日之事,是本王妃魯莽,還請風姑娘和風堡主別放在心上。”
風海棠爽快一笑,“民女都說不記得了,王妃又何必舊事重提,誤會一場,說開就沒事了,日後風家堡還是風家堡,秀王府還是秀王府,兩不干涉。”
秀王聞言一笑,“風姑娘果然快人快語,這一說,本王就放心了。”
阿碧沏一壺霧裡青,腳步輕快地進來,給他們都奉上茶水,在給林霜兒上茶的時候,還衝她燦爛一笑,友好和善,氣得林霜兒差點內出血。阿碧倒茶之後,也站到流蘇身後去。
林霜兒咬牙切齒,忍着心裡的氣,問道:“風姑娘,不知道南瑾哥哥在不在,我想親自和他道歉!”
風海棠端起茶,打開被蓋,茶杯裡的霧裡青尖細飽滿,碧綠色的茶水晶瑩剔透,香氣陣陣襲人,這是上等的茶葉,泡出來的茶水非常有味道,風海棠清茗一口,姿態優雅地放下茶杯,故作疑惑狀,“南瑾哥哥?呵呵,秀王妃,容民女提醒你一句,我侄兒可不配當你的南瑾哥哥,可別叫得這麼親密,害得秀王誤會就不好了。”
夾槍帶棍的一句話,刺得林霜兒臉色的假笑一僵,滿面陰沉,秀王微微一笑,“內人自小在風家堡長大,和風堡主只是兄妹關係,本王又怎麼介意呢?”
“是嗎?”風海棠別有深意一笑,爽快地道:“既然如此,秀王妃,你和你嫂子道個歉也是一樣的,蘇蘇和南瑾夫妻一體,何必找南瑾這麼麻煩,叫聲嫂子,道個歉,也是一樣的。”
好厲害的女人!
秀王心中暗暗評價,在風家堡能獨當一面,鋒芒僅遜於風南瑾的女人果真厲害,三言兩語如刀鋒似的尖銳,句句都精準地插入對手的心臟,毫不手軟,毫不留情,夠狠,夠絕,這樣風行雷厲的女人,實屬罕見。
他和風海棠認識不深,一年一度的美食節也是匆匆一瞥,沒有交談過,今日短短几句話,她的形象一下子就刻在腦海裡。
好個風家堡!
林霜兒的臉色陰得可以滴出水來,流蘇淡然一笑,“姑姑說笑了,秀王妃千萬別較真,昨天之事乃是小事,王妃無需道歉,倒是讓王妃不慎受了輕傷,蘇蘇代夫君給您賠個不是纔對。”
流蘇說罷,還真的起身,給林霜兒行禮,微微福身,笑得真誠和清麗,一點也看不出惡意。
林霜兒血氣上涌,小拳緊握,下脣幾乎咬出血來。
好你個蘇蘇,竟然和風海棠一唱紅臉,一唱白臉給她難堪,她一定不會就這麼算了。
風海棠暗自掃了秀王一眼,見他八風不動,心裡冷笑,相見南瑾?果真如南瑾所料,這手段真是次級,和南瑾過手的資格都沒有。
還是她侄子心思可怕,料事如神,風海棠爽快一笑道:“倘若是爲了昨天的事,大家都說不介意,那就讓她過去了,蘇蘇也代替南瑾給王妃賠個不是了,王妃若還是執意相詢,豈不是有意爲難我們風家堡?”
林霜兒臉色一怔,這麼一大帽子扣下來,頂得她啞口無言,秀王溫雅一笑道:“風姑娘,既然都過去,那就算了,本王今日上山除了爲內人賠個不是,還想見見風堡主,不知道堡主有沒有空見客?”
流蘇淡淡一笑,說道:“不知王爺找夫君有何要事?”
秀王一怔,沒有答話,風海棠朗聲道:“秀王爺,若是爲了生意上的事,找民女談也是一樣,若是爲了私事,找蘇蘇談,也是同樣,公事私事,我們兩都可以代表南瑾。南瑾今天不便見客,王爺請見諒!”
秀王見風海棠如此說,也不勉強,抱拳道:“既然如此,本王也不強求,風少夫人請代本王向堡主問聲好,今日多有打擾,我們夫妻告辭!”
“王爺王妃慢走,不送了!”風海棠和流蘇起身,海棠淡然道。
秀王點頭,帶着林霜兒離開風家堡,臨走時,林霜兒回頭,狠狠地瞪了一眼流蘇。
“姑姑,他們找南瑾做什麼?”流蘇不解地問道。
風海棠臉色佈滿憂慮,嘆息道:“不是他們找南瑾,而是秀王找南瑾。”
“爲什麼?”
海棠一笑,拍拍她的手,道:“這是他們男人的事,讓他們男人去解決,我們別管,去酒樓吧!”
流蘇也只得點頭,秀王要找南瑾?爲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