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很燦爛,陽光照射中的小樓,如一顆雅緻的明珠鑲嵌在翠綠的竹林裡,別外幽靜。
風過竹林,竹的清香隨之飄散,緩緩地流溢出一股寧靜安詳的味道。
南瑾睡得很沉!
昨晚他回小樓已是寅時,重傷在身,這一場打鬥耗盡他所有的力氣,沉沉地睡到中午。韓叔清晨的時候叫過他,見一旁換下的血衣大吃一驚。
南瑾微微清醒了片刻,讓他別聲張,免得嚇到小白。
再次睡去,就睡到中午。
小白起牀,沒看見爹爹,非常奇怪,通常南瑾都比他早起,韓叔騙她說,南瑾昨天熬夜處理公務,纔會睡到中午。
小白雖然疑惑,也乖巧得沒有去打擾南瑾。
中午纔剛過不久,小樓便來了位大人物!
蕭越!
韓叔心裡打鼓,昨天公子身受重傷回來,今天蕭越便登門造訪,是巧合,還是刻意?
他不敢怠慢,立刻把他請到涼亭。
他便回身,去喊南瑾起身。
蕭越今天就帶了一名侍衛,便服出訪,一身的貴氣卻怎麼也遮掩不住,尊貴中自有一股威儀的厚重。
“這兒真是好地方,清靜自然,曠心怡神啊!”蕭越雙眸環視小樓片刻,微微笑道,即便是來過幾次,也被能迅速融入到這片清靜中,所有的凡塵俗事皆已遠離。
這對他而言,是難得機會。
偷得浮生半日閒!
小白從竹林裡出來,手裡拿着一根秀麗筆直的竹子。南瑾還沒醒,她也覺得無趣,便去竹林砍一根竹子,打算等會兒讓爹爹教她做蕭。
每次看見爹爹吹簫,小白總是羨慕得不得了!
她也想有爹爹這麼厲害!
小丫頭從小就是以南瑾爲目標,最大的志願,就是和爹爹一樣厲害!
蕭越驚疑不定……
這孩子?
小白也看見蕭越,本來還有些微笑的小白眨眼的功夫面無表情。
“你是誰?”小白的聲音稚嫩而沉靜,這是一種天生的素養,不知不覺中,有股大氣和霸氣緩緩流露。
“小白,不許無禮!”南瑾坐着輪椅從房間出來。
華貴的輪椅上,南瑾微微靠着,如玉的臉色在燦爛的陽光下略顯蒼白,白天比黑夜更明顯,如一層透明的膜,一觸便破。
白衣勝雪,眉目如畫,硃砂悽絕。
他在所有人的眼裡,一直是單薄而強大,那股凌厲的氣勢讓人不敢逼視。凡是認識風南瑾的人都知道,這個男人骨子裡,比任何人都要堅硬,內心比任何人都要強大。
然而,今天的他,卻露出一副病態的孱弱!
如初秋的白荷!
即將枯萎!
小白丟開手中的竹子,匆匆跑過去,“爹,你怎麼了?”
南瑾沉靜一笑,蒼白的脣浮起一朵慈愛的笑靨,揉揉小白的頭,“爹沒事!”
蕭越也不由自主地站起來,深凝眉心,“南瑾,你病了?”
第一次見到如此孱弱的南瑾,如留戀世間,不肯離去的將死之人,氣若游絲。
韓叔把他推進涼亭,南瑾略微頷首,開門見山問道:“有些不舒服,皇上突然到訪,不知所謂何事?”
蕭越重新坐下,臉色極爲沉重,眼光掠過一抹陰鷙和恨意,卻迅速地消失,恢復平常威嚴尊貴的皇帝形象,“有重要的事情找你商量!”
南瑾心思何等縝密,看蕭越臉色便知道他想說的是什麼事情,心底冷笑,連神色也微冷一分,只是他蒼白的臉,掩藏這股深沉的嘲諷。
“韓叔,沏茶!”
“是,公子!”
“小白,過來!”南瑾喊道,小白剛想要撿起竹子回房,見爹爹喊她,便走了過去。
“這就是你女兒?”蕭越露出慈愛的笑容,深深打量着他們父女兩,輕笑出聲,“真是一個模子印出來的!”
蕭越一直對風家堡的動靜極爲關注,又怎麼會不知道南瑾已有一女,只不過初次見到,有些哭笑不得,他也真本事,怎麼生出一個和自己幾乎一模一樣的女兒來。
不僅外貌像,瞧這面無表情的臉,性子也是極像!
“風蘇晚,小名叫小白!小白,見過皇上!”南瑾淡淡地介紹。
小白可愛地反問,“爹爹,要跪着的麼?”
戲臺上都是這麼唱的,而且……戲臺上演皇帝的都不是什麼好東西!
小白心裡偷偷地腹誹一句。
南瑾一怔,蕭越哈哈大笑,“沒那麼多虛禮,免了免了,南瑾,你女兒真可愛!”
小白垂下眸子,她不喜歡這位皇帝身上的氣息,很陰險,“爹爹,我回房了!”
南瑾頷首,小白有禮貌地朝蕭越一拜,出了涼亭,撿起她的小竹子,便回房去。
“轉眼幾年了,過得真快,現在你也有了乖巧的女兒,若是南瑾你能站起來,那人生就無憾了!”蕭越感慨着,口氣非常誠摯,似是真心爲孩子惋惜的父親,有種淡淡的遺憾。
南瑾心裡冷笑,恐怕他是巴不得他一輩子坐在輪椅上吧?這口氣,聽着真叫人感動,可惜了,戲演得雖然夠火候,非常逼真,可聽戲的人,並不入心。
南瑾心裡突然升起一股怨懟來,寧靜地坐在輪椅上,靜謐如水,眼瞼半垂。
蕭絕已經知道他能行走,瞞着蕭越是一件很愚蠢的事情,南瑾並無意隱瞞,然而,身受重傷,坐着都有些勉強,更別說站着。
“託皇上的洪福,南瑾的腿,已經有了知覺!”南瑾語氣平靜地道,臉色清寧,如同說着一件極爲普通的事情。
卻給蕭越震撼的感覺!
他的腿好了?
蕭越似乎是呆了一下,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南瑾脣角掠過淡淡的笑,也深深地看進他的眼睛,墨玉般的眸子深邃而透徹,似要看透人心似的。
“真的麼?太好了,這是什麼時候的事?你上次進宮不是還坐着輪椅麼,你騙了朕?”蕭越眯着眼睛,故作深沉地道。
這裡頭的意思,可多了!
這副生氣的模樣,似真似假,究竟是真是假,自得好好琢磨,這欺君之罪,倒是如假包換。
南瑾道:“腿有知覺很久了,不過不宜長久走路,南瑾不良於行二十幾年,終於有機會好好欣賞聖天美景,自然貪戀,導致腿疾復發。皇上若是怪罪,南瑾領罰便是!”
南瑾隨口圓謊,態度誠懇,堵上蕭越的嘴!
蕭越深深地看着南瑾,驚喜道:“南瑾,上天真的眷顧你,一切如願啊!”
南瑾眉心一挑,“皇上,言歸正傳,您是不是想要我找萬家的貪污受賄的罪證?”
韓叔把茶水送上,又有禮地退開,南瑾倒茶,清香的味道隨着飄逸,在此清幽的環境中,更有一股雅緻的香味。
不知不覺,舒緩人的神經!
一場君臣之間的猜疑和揣摩,有驚無險被南瑾化去。
所謂伴君如伴虎,舉止言行都要有度,南瑾的無禮肆意在他的容忍範圍之內,而他身份帶給他的威脅也要被控制在他的容忍範圍之內。
過去他不良於行,皇帝根本就不會擔心風家會謀反,如今南瑾腿好了,蕭越定然會比之前更加猜忌和揣摩南瑾的一言一行。
蕭絕和蕭寒總說,蕭越爲何如此信任南瑾。
而南瑾洞悉到其背後的意義,其實君臣之間,並無真正的信任!
南瑾早就明白這點,所以把他帶給皇帝的威脅聰明地控制在他容許的限度裡,也爲他的江山出謀劃策,以表忠心。
這是政治之道,看誰手腕高深而已。
“沒錯,朕的忍耐已經到了限度,萬家,不得不除!”蕭越一臉恨意,身爲帝王,他已經很久沒有露出這麼明顯的情緒,卻依舊失控。
因爲他已經查到,當年就是皇后下令,毒害他最心愛的女人,導致他們最終陰陽相隔,骨肉分離。
過去僅僅因爲猜測,他已對皇后心生恨意,如今證實,這股恨意更在心裡瘋狂地成長。
恨啊!
那是他唯一承認的妻子,打算登基之後便立她爲後,卻被人毒害致死。
而他的兒子,如今還是下落不明!
撇除這點,萬氏家族一直都是聖天的第一望族,其已強大到蕭家不容之地。
聖天四百多年來,先後就出過六名丞相,上將軍十二名,人才輩出,在朝廷中出任重要官職。現萬家族長萬世安,便是當朝左相,皇后乃其長女。萬氏族中有不少官員現在都身居要職,其關係錯綜複雜,盤根錯節,想要徹底剷除並非一朝一夕之功。
在蕭越這一代,萬氏之勝更是達到歷史的最高峰。
萬世安助蕭越登基有功,被封左相,其女又是皇后,權傾朝野。
一直以來,有蕭絕和風南瑾在暗中左右朝中勢力發展,砍斷其過剩枝節,萬氏和皇帝之間才能取得一種平衡。
萬氏是聖天第一望族,其地位在聖天幾百年來無人能撼動其分毫。
這和風家的強盛並不一樣,風家雖然也是橫霸天下,可稱不上望族,因爲風家歷任並無族人出任朝廷命官。
當初風南瑾能當右相,最大一個原因是當時萬世安想要蕭越賜予寧州六城爲封地,而南瑾卻及時提出變革,封地一事徹底成爲聖天的歷史,幫蕭越阻止這場分權鬥爭。
蕭越看中南瑾的才智,這才另闢蹊徑,迎難而上,讓他出任右相一職。
而南瑾的最終期望結果和蕭越是一致的,但,目的卻不一樣。
盛極必衰,這是南瑾早就預料到的結果。
早前蕭絕頻繁地在宮外和萬世安接觸,他就知道,蕭越已經採取措施,定要一擊即中,把萬氏家族連根拔起。
萬家恃寵而驕,萬世安專權跋扈,和皇后一裡一外,一致干涉朝廷內政,蕭越早就對其懷恨在心。
蕭絕這些年,一步一步,都在瓦解萬家的勢力。
若能有南瑾相助,便更爲迅捷!
“南瑾,你不願意麼?”見南瑾久久並未回答,蕭越眯起眼睛,沉聲問道。
南瑾眉梢凌厲,蒼白的容色笑起來有股冰冷的譏誚,如一團薄冰籠罩,他淡淡道:“皇上,南瑾一向不理朝廷紛爭,您是知道的,況且有蕭王和寒王幫您,想要徹底剷除萬家,並非難事!”
朝廷任何紛爭,他一向不理會!
他手上握有萬家的罪證,足以讓萬家抄家滅族,永世不得翻身。可,他已經放下昔日恩怨,打算安靜地看戲,並無心介入他們的鬥爭。
因爲突然有種錯覺!
萬家便是風家的榜樣!
盛極必衰!
風家又何嘗不是這樣,而皇帝對他的容忍,底線又在哪兒呢?
南瑾心中暗暗掂量,君心難測啊!
“南瑾,別忘了,你是右相!”皇帝聲音略爲強硬,冷冷地看着南瑾,“不除奸臣賊子,便是不忠!任由萬家結黨營私,貪污受賄,便是不義!”
南瑾眼光微微掀起,淡淡地道:“皇上,若不出意外,您想傳位給蕭王,這件事,應由他出面。倘若成功,這便是大功績,將來繼任,名正言順,亦可壓制其他蠢蠢欲動之人,軍中有軍威,朝中有政績,足以服衆,得人心,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蕭越一愣,以一種很奇怪的眼光看着南瑾,“爲何你會幫絕說話?”
南瑾一笑,“爲何臣不能爲蕭王說話?”
“絕這幾年對風家並沒有手下留情,朕以爲你們已是死敵!”蕭越蹙眉,分不清南瑾話裡真假。
風南瑾,究竟是什麼意思?
南瑾沉靜地道:“一事歸一事,微臣分得清楚,況且王爺所爲,是他該做之事,若是風家不敵,那也是風家沒本事,爲何責怪?”
蕭越眉心緊擰,南瑾清茗一口,兩人同時陷入一種可怕的沉默之中。
半晌,蕭越才道:“你認爲,絕是最有資格繼承大統之人?”
南瑾凝眸,“不是最有資格,是最有能力和魄力!”
“你不怕他登基之後對風家大下殺手?”蕭越挑眉,細細地觀察南瑾的神色。
“南瑾都不怕皇上對風家大下殺手,又何懼王爺?”
蕭越哈哈大笑,“南瑾,朕就喜歡你這股不遜!”
南瑾一笑而過,不動聲色飲茶,猶豫了會兒,才道:“皇上,南瑾可以暗中幫忙剷除萬家,可南瑾有一事相求,望皇上能恩准!”
“何事?”
南瑾放下茶杯,恭謹地道:“微臣想爲妻子向皇上求一塊免死金牌!”
兜兜轉轉,他的目的只有這一塊免死金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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