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家酒樓的廚子廚娘各就各位,所有需要的材料都準備妥當,就等着比賽開始。
不知道是故意還是無意,每年的比賽,風家酒樓和悅來酒樓都站着東西方向,遙遙相對,互比的勁頭十足。每一年進入決賽的都是風家酒樓和悅來酒樓,其他酒樓好似是綠葉襯紅花似的。但積極性非常高,樂於參與,廚藝的切磋是最重要,這是美食節的一種優良的文化傳承。
裁判員入場,七名裁判員紛紛入座,唯一不同的是,秀王蕭瑋攜秀王妃入座,兩人言笑晏晏,看起來十分恩愛。
風海棠和流蘇相視一眼,只是微微一笑,一旁的小翠在風海棠耳邊低語,“小姐,她不會使詐?故意壓着我們風家呀?”
“秀王是裁判,又不是她,怕什麼?”風海棠倒是無所謂,一個美食節,能搞出什麼名堂來,冠軍對她而言,能拿到是好第一,拿不到好第二,無需擔心。
“小姐,話不是這麼說的,男人啊,上了牀,耳根子就軟,枕邊風吹一吹,得了,是男人頭都昏了。”阿碧嘖嘖地道,語氣開放,葷素無忌。
莫離搖頭,瞧她一副男人都是烏鴉的嘴臉就來氣,阿碧涼涼地別過臉去,不冷不熱地道:“在場聽到的男人,可別對號入座。”
莫離玄北都瞪她,阿碧老神在在地聳聳肩膀,這丫頭的嘴比小翠要毒辣多了。
小翠輕笑,連連稱是,流蘇無所謂地笑笑,“沒關心,秀蘭姐盡力就好。”
風海棠沉靜的眼光掃過對面的君無歡,剛好見他瀟灑一笑,她重重一哼,別過臉去。
鳳城知府郭翼站起來宣佈這次美食節比賽正式開始,郭翼是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子,五官俊朗,看上去非常正派,身材微微有些發福。他今天的聲音略有些沙啞,隨着他話音落下,禮炮點燃,轟然而響,美食節正式開始。
各家酒樓的廚子廚娘們開始準備菜餚,顯然一陣油煙香氣襲人,外圍的觀看的百姓也隨着下鍋的油,沸騰起來,紛紛在議論着這次美食節誰會奪得冠軍,以風家酒樓和悅來酒樓的陣容最爲矚目。
最近幾年來,每年的美食節,不是悅來獲勝就是風家拿得冠軍,不管是人脈還是實力,其他酒樓都輸一大截。
臺下一片熱鬧沸騰,各家廚子廚師各顯神通,紛紛拿出自己的看家本領,賽場飄散出事物的香氣,勾得人肚子裡的饞蟲紛紛跳出,華麗的陣容比起常年更勝一籌,真是一場珍饈盛宴。
臺上的知府和秀王他們交頭接耳,一邊交談,一邊看着底下的熱鬧,臉上笑容洋溢,非常滿意這種歡慶的氣氛。
這種大型的比賽不少見,周圍都佈滿了人,附近有高一點的閣樓上也都是人,爲了親眼目睹這場一年一度纔有的盛宴。
每個廚子廚娘都配有兩名打手的,忙得不可開交,賽場就聽到一片鍋鏟油炸的聲音,十分熱鬧。
李秀蘭初賽準備的是炸釀豬蹄,而並非糖醋赤丹鯉魚。
“蘇蘇,第一次看見這樣的場面吧?”風夫人拉着她的手,笑笑問道。
流蘇點點頭,各地方風俗不太一樣,京城可沒有這種熱鬧的比賽,她是第一次親自參與這樣的熱鬧的比賽,若是以前,她想都不曾想過。
“蘇蘇啊,你娘也曾經代表我們風家酒樓參賽過,捧回個冠軍呢。”海棠在一邊笑道,風夫人的手藝,才叫深藏不露。
“真的?”流蘇詫異,這事她從來沒有聽過。
風夫人揮揮手道,“二十年前的事了,那時候風家酒樓剛開,規模很小,可不比現在的,高手如雲,我的手藝過氣了。”
“娘,你謙虛了。”流蘇笑笑道,三人正說話間,鑼鼓一響,只聽得哐啷一聲,聲傳數裡。
第一輪比賽結束了。
十幾家酒樓的廚子廚娘捧着自己剛出爐的菜餚,端給了傳菜的侍衛們,因爲各家酒樓的所用的盤子都有標籤,也不怕錯認,且比賽的時候都送上了比賽的菜式,更是好辨認。
一道道精美的菜餚傳遞上去,一一經過裁判員的面前,大家試吃都非常滿意,紛紛點頭,菜式精美,香氣飄逸。
毫無疑問的,是悅來酒樓和風家酒樓進入了決賽,各大酒樓還是輸了一籌,李秀蘭的炸釀豬蹄和悅來初賽準備的鳳梨八寶營養湯獲得勝利。
宣佈的結果已在衆人意料之中,一家歡樂一家愁,有興奮的,有失落的,一時場面有些失控,有人就算有不甘也不好說什麼。
已近中午,中場休息一個時辰,稍後決定再比賽,是悅來和風家酒樓進行決賽,這比上午的初賽更好看些。
“大人,你今天嗓子還不舒服嗎?”中途休息,秀王關心地問郭翼,他今天話不多,聽起來沙啞低沉,不過神色不算太差。
郭翼搖搖頭,一臉無奈道:“上火好些天,聽你的話,喝了幾天的草藥茶,已經沒什麼大礙,琢磨着快好了,今天已經清爽很多。”
“如此便好!”秀王溫和笑道,眼光露出一抹放鬆。
郭翼爽朗笑道:“還得多謝王爺送的草藥茶,若不然,下官的嗓子還要燒幾天。”
“只是舉手之勞,大人不必言謝。”秀王淡淡笑道,溫和有禮,郭翼便請他們夫妻到府中用午膳,這兒離郭府很近,下午還要參加決賽。
悅來酒樓和風家酒樓的人都回去休息一陣,圍觀的人羣都散去,吃過飯纔來看熱鬧也不遲。散場的時候,各家酒樓的人都紛紛上來恭喜悅來和風家的兩位當家,看他們兩鬥法,已是每年一度的必須的看點。只不過這次負責人換成蘇蘇,流蘇一時還不適應這樣的場面,都由風海棠給幫忙給擋了。
君無歡抱着胸,涼涼地道:“風大小姐,又剩我們兩人了。”
風海棠不冷不熱地糾正道:“君大少爺,錯了,是剩下風家酒樓和悅來酒樓。”
君無歡哦了一聲,淡淡地頷首,脣角含着一抹魅惑衆生的微笑,“風家酒樓決賽的菜式是糖醋赤丹鯉魚吧?”
他的聲音別有深意,好似在說你們輸定了,這種篤定讓風海棠不屑地撇脣,“好像每次風家決定什麼菜式,君大少爺都能猜得出來,佩服呀,是又怎麼樣?”
“不怎麼樣,這次一定是我們贏!”君無歡朗朗一笑,帶着一大隊人馬就走了。
風海棠兇狠地瞪着他的背影,似乎恨不得剜一塊肉出來,流蘇拉着她的袖子,“姑姑,彆氣,秀蘭姐會贏的。”
“是啊,小姐,我會盡力!”李秀蘭篤定地說道,對自己廚藝非常有信心。
風夫人也上來勸着海棠,她和君無歡真是一對冤家。
衆人回去休息之後,一個時辰後又在賽場齊聚,下午更加熱鬧了,比起上午人山人海,一點也不遜色,可見人們有多關注這場比賽。
鳴炮過後,最令人矚目的決賽開始了。
風家用的是從未出現在比賽場的糖醋赤丹鯉魚,李秀蘭最拿手的一道菜式。而悅來出乎意料的,用的不是他們的招牌菜,而是最尋常的,叫花雞。
連風海棠都微微愣了一下,君無歡搞什麼鬼?竟然用叫花雞?
“不是吧?”阿碧嘴巴張張,臉頰抽了抽,“小翠,揍我一拳,沒看錯吧?”
小翠輕笑,“沒看錯,是叫花雞。”
流蘇也不是很明白爲何悅來選的是叫花雞,這道菜非常普通,在氣勢上就輸了風家一籌,他看見臺上的劉家夫妻一臉笑容,靈光一閃,低呼,“娘,姑姑,該不是劉家夫妻非常喜歡叫花雞吧?”
這可是兩票呢。
風海棠朝裁判臺看去,杏眸瞪向君無歡,只見他優雅地吹了一聲口哨。
玄北驚奇道:“少夫人,你真的太聰明瞭,沒錯,劉家夫妻是出了名的喜歡叫花雞,以前有人委託過冰月宮查劉家夫妻的底,這事我記得,聽說他們是因爲叫花雞而結緣的,看來這兩票我們是無緣了。”
“君少爺太奸詐了吧,每年劉氏夫妻的票都是決定性的票數耶,他們夫妻投誰,誰就是冠軍,加上秀王和我們有過節,今年一定不會投我們,這樣一來,勝算更小了。小姐啊,君少爺不是擺明和我們作對到底嘛,他腦子裡裝什麼東西呀?”小翠有些憤憤不平了,君無歡的腦子普通人真無法理解,明明那麼愛風海棠,卻死命和她作對。
風海棠重重一哼,沒好氣地道:“隨便他!”
圍觀的人羣起鬨,拍掌,非常熱鬧,賽場沸騰如開水。
叫花雞的做法更繁瑣了些,李秀蘭先一步做好了糖醋赤丹鯉魚,快一步先呈了上去,而後,悅來的廚子也做好了。
試吃是先由知府郭翼先嚐試的,糖醋赤丹鯉魚的無論香氣還是色澤,都非常出色,知府嚐了一口,又忍不住嚐了幾口,贊聲不絕。
接下來是秀王嘗試,他拿起筷子,剛要嘗試……
驚變,突起。
“啊……”知府郭翼倏然捂着肚子,一臉扭曲,雙眸瞪得如圓鈴般,疼得撲通一聲摔倒在地,打翻了桌上的茶杯茶具……
歡呼聲頓停……
風海棠,流蘇等唰唰地站起來,連君無歡也深凝眉心。
“大人,大人……快叫大夫……”秀王的聲音又急又猛……
臺上一片大亂,臺下一片死寂。
郭翼在疼得臉色扭曲,渾身抽搐,大夫還沒來,就伸直身子,斷氣了……
“大人……”臺上一片驚慌失措。
流蘇心裡頓時有種不好的預感,感覺有些什麼可怕的東西正朝着她涌過來。
“大人死了……”秀王驚懼地站起來,猛然轉身,冷冷地指着下面,“來人啊,把風家酒樓的廚娘和負責人給我抓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