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5章 圖

“公主,公主……”冬兒的聲音如喜鵲般一路飄了過來,小丫頭聲音激動,如聽到什麼天大的喜訊,迫不及待地告訴流蘇,“公主……那位漂亮公子住在聽雨軒耶……白天看更漂亮……”

流蘇正收拾着臉紅耳赤的心悸,一聽這話錯愕地挑眉,“聽雨軒,那不是隔壁嗎?”

冬兒點點頭, 看見流蘇臉色紅潤,櫻脣紅腫,眼光如霧迷離,不禁好奇地問道:“公主,你怎麼了?生病了嗎?”

憨厚的少女哪兒知道是怎麼回事,着急地問着,流蘇臉色一潮,極爲尷尬,慌忙搖搖頭,說道:“沒事!”

“公主,是不是太熱了,要不奴婢去拿點冰過來!”

流蘇嘆息,微笑地說道:“冬兒,我沒事!”

冬兒見她堅持就不在說什麼,接着又在說自己看見的八卦,“公主,你聽到了嗎?那位公子就住在我們隔壁,奴婢從蘭苑那兒過來就看見他了,聽說是王爺的貴客。”

百荷節那天,南瑾的痛恨的經歷對她們主僕來說,印象深刻,看見他被男生調戲,又把人家打進河裡,公主還笑得淋漓暢快,冬兒自己也覺得那一幕很有趣,最特別的是公主對他好像有點意思,她還是能看得出一點苗頭的,所以一聽消息立刻來告訴流蘇了。

她哪兒想到,她口中的漂亮公子已經非禮過她心目中高雅溫柔的公主了,那證據還明擺在她眼前。

“我見過了!”流蘇垂眸淡淡地道,腦海裡自動閃過南瑾瘋狂炙熱的吻,那種好似火燒般的滾燙感覺,依然那麼清晰,她倏然覺得屋裡有些熱了,倒了一杯涼茶,一飲而盡,該死的男人,竟然侵犯她!

“公主,你已經知道了?”冬兒錯愕張張嘴巴,轉而笑笑道:“奴婢還以爲公主不知道,特地跑過來告訴你,不過那公子臉上好像被人打了一下,指印好鮮明,那人太狠心了,怎麼捨得打他,那麼精緻的臉,打着多心疼啊,太狠了……”

流蘇正在喝茶,聽冬兒這麼一說,一口就噴了出來,還嗆得她猛咳嗽,好一會兒才緩過氣來,幸虧冬兒閃得快,不然給噴一身了。

“公主,你怎麼了?”冬兒輕拍着她的背,幫她順氣,流蘇清秀的小臉更加通紅了,又倒了一杯茶喝下,這才舒服點。

其實冬兒有一點說對了,她打得狠了些,特別是看見南瑾眼裡的震驚,心口酸酸的,有種說不清楚的揪疼,好似心臟被人緊緊地擰着,捏着,她很不喜歡這種被人牽制的感覺,卻又甘願隨着他人情緒起伏。

那個吻,其實她是不討厭的!甚至當時有些陶醉,只是潛意識地以爲他把她當成別人了,這纔給他一巴掌。

南瑾曾經錯認她,流蘇心想着,他多半是一時認錯人。流蘇可不願當別人的替身,這才反應過激了。

其實……承認吧,她後悔了!

今天公主好奇怪哦!冬兒暗暗想着。

流蘇讓冬兒出去,她一個人想靜一下看看書,冬兒出去之後,流蘇臉色凝重地靠着軟榻上,一臉思考,那個人是什麼身份,是女兒國的高官嗎?不然怎麼會是王爺的貴客,自從流蘇對龍雪梨起疑之後,她就不動聲色地注意着龍雪梨的一舉一動,觀察她身邊來往的人物,這個風南瑾看穿着打扮不像是女兒國的官員,他究竟是誰,來這兒做什麼?

總覺得那麼男人不簡單,給她一種高深莫測的感覺。

聽雨軒……

聽雨軒,他就住在隔壁,流蘇眸光一轉,起身走到西側的樓閣,猶豫了下,打開窗戶,一陣蘭香飄了過來,紫月閣的西面正對着蘭苑和聽雨軒,小巧玲瓏又不失去莊重的聽雨軒就在眼前,她可以清晰地看見聽雨軒中幾顆翠綠的竹子,涼亭,假山,設計簡單巧妙,聽雨軒裡還有一個很大的荷花塘,荷花亭亭玉立,含苞待放,粉紅色,雪白色的,相互輝映,美不勝收。

侍女們來來往往忙碌着收拾,流蘇尋思着,應該是號大人物,不然龍雪梨不會如此大費周章。

正巧,聽雨軒那邊,南瑾整好也打開窗戶,一眼就看見流蘇站在閣樓上往這邊看,南瑾眉梢一挑,剛剛不是纔打了他一巴掌麼,做什麼這麼快就偷窺?

流蘇沒想到他會突然打開窗戶,像是自己的秘密被人看穿似的,臉頰一潮,她下意識反應,伸手把窗戶啪一聲關着,背靠着窗戶,亦感覺一道炙熱的視線在追尋着她,流蘇快步走回房間。

今天的天氣真熱,她總覺得口乾舌燥,倒了一杯涼茶牛飲,往外喊了一聲,“冬兒,沏一壺花茶!”

南瑾靜靜地看着流蘇啪一聲地關上窗戶,深邃的眼波掠過一抹笑意,她一定不知道,她慌亂的樣子很可愛,南瑾心情大好,流蘇幾次失常的表現讓他更確定一件事,她對他仍然有感覺。

這樣的認識讓他一掃連日來的煩躁,心情也輕鬆了不少。

南瑾倚着窗戶,如一尊精心雕刻的玉雕,每一個五官都彷彿經過精心雕飾過,美得驚心動魄,眉間一點悽絕的硃砂在陽光的輝映下折射出淡淡的光芒,流光溢彩,就如一件本就完美的水墨畫,再添驚採絕豔的一筆。

風淡淡地捲過,衣袂翩然,恍如天神,他的臉上浮現出回憶的神采。

他和流蘇從認識到成親,似乎少了一個過稱,那便是戀愛。

在相國寺的姻緣橋上遇見蘇蘇時,他並不信命,他始終認爲,命運是靠自己創造,我命由我不由天,任何人也無法決定和改變自己的命運。那時候的南瑾,心裡並無一絲娶妻的念頭,他自小不良於行,兒時受盡白眼,意志越發堅定,付出比別人多百倍,千倍的努力和汗水,纔有一身的本領,不再任人欺負。他遊歷天下時也遇過形形色色的人,其中不乏有才情高絕的紅顏表達愛慕之情,他均沒有動心。

風南瑾對婚姻的觀念源自於風慕雲和秋水盈,他很羨慕爹孃之間的感情,也希望擁有一份那樣的感情,忠貞不二,不離不棄,他對男女之情的感情態度是寧缺毋濫。

可他很明白,極少有女人能忍受常年不良於行的男人,即便是有人表達愛慕,看中的也並非是他本身,所謂久病牀前無孝子,誰能忍受伺候一個常年坐在輪椅上的男人呢?南瑾並不是自卑,而是一種看透人性的清透。

他一直就像是生活在凡塵之外的男人,透過一雙澄清睿智的眼光看着紅塵之中的恩恩怨怨,紛紛擾擾。他的理智,一直是那麼清醒。

直到他遇見流蘇,他的第六感一直非常精準,第一次見面就意識到,這個冷清的女人有可能會影響他的情緒,所以他很快就送走了她。

即便偶爾想起,也並無其他的感覺,第二次在相國寺,牽着同一條紅線,她走過姻緣橋,一直走到他面前,走進他的心裡,連招呼也不打一聲,就攻城略地,搖旗吶喊,佔據着他心口的位置。

那時候的南瑾還在做垂死的掙扎,他不想有感情的牽絆,他一直希望能保持清醒的理智,站在紅塵之外,看世人沉淪,他拒絕當其中的一員,所以他扔了那條紅線,令人震驚的是,流蘇卻緩緩地收起,雖是不經意的動作,卻讓他足足愣了一秒鐘。

於是,南瑾的心思就不由自主地圍着流蘇轉,他依然是一副風輕雲淡,高深莫測的模樣,可誰也不知道,竟然開始期盼,每天能在桃花林中見到她。

如他所願,蘇蘇經常去桃花林,南瑾一邊極力反抗着心裡的感覺,一邊卻順從着有人陪伴的溫暖。他開始不動聲色地觀察蘇蘇,想要徹底瞭解,她是什麼樣的人,卻意外地發現,她如一團迷霧般,看不透,也摸不清。

看見她憂愁,就琢磨着,她會有什麼煩惱呢?

看見她病發,他第一次知道什麼叫驚慌。

知道她要離開,他第一次感覺什麼叫失落。

爲了她,他經歷了無數的第一次!

那時的南瑾,理智還是戰勝情感,所以他並未露出喜歡的痕跡,卻把自己的名字告訴她,那時候他在想,若是第三次遇見她,他就真的相信,他們之間有緣分,他便會順從自己心中的想念。

從相國寺回來之後,一直對她念念不忘,南瑾知道自己算是徹底淪陷了。

那位少女,已經不聲不響,在心底生根了!

南瑾自嘲過,一見鍾情這種讓他嗤之以鼻的幼稚感情竟然真的會發生在自己身上。

第三次相遇,南瑾便堅定了自己要她的決心。

這個女人,不管她是誰,他都要!

這是他當時唯一的念頭。

南瑾是那種一旦下定決心就會努力達到目的的男人。所以當他知道流蘇是蕭絕的王妃時,他只是略微地想一下將來有可能發生的變數,就毫不猶豫地把她騙上風家堡。

身份不是阻擋他要她的藉口,孩子也不會是他們之間的隔閡。

既然要她,就要包容她的一切!

那時候,他們纔是第三次見面,還算是稍微熟悉的陌生人,就在這樣的情況下,跳過戀愛的程序,以一個賭注進入了婚姻生活。

從陌生到熟悉,從熟悉到相愛,南瑾也知道,其中定然摻着責任和報恩的心思,流蘇本就是個心思藏得很深的人,她藏得很深,她的人也很真,所以她會在洞房花燭夜告訴他,她喜歡他,會努力愛上他,而不是說出一些違心之論。

南瑾最愛的,便是這份真誠。

他們的婚姻一直曖昧着,她把妻子的角色扮演得很好,很關係他的生活起居,即便是懷孕,也把他照顧得無微不至,南瑾知道,那是責任。

一直曖昧着的兩人因爲美食節那場風波而徹底揭開那層曖昧着的面紗,坦誠相待。

南瑾也是在那段時間感受到,或許,蘇蘇她真的是愛着他的。

這個認知讓他很雀躍,又不敢表現得太明顯,直到她親口承認,他必須承認,那一刻的蘇蘇,在他眼裡,真的美極了。

一個人並不似如你所想的那麼愛你,並不代表她不是用盡全部的力量和靈魂在愛你。

雖然這份愛情多多少少摻雜着責任和恩情,還有流蘇對家的渴望。

南瑾一直都知道這一點,他從未懷疑過蘇蘇的感情,可有時候卻又忍不住在想,若是沒有這些外在的因素,他們單純的相遇,蘇蘇會不會愛上他呢?

這樣的想法,曾經如螞蟻啃咬着心臟,分外難受,世間有些東西你一旦擁有了,就會開始害怕失去。

愛情就是其中的一種。

男女相處,你愛那個人多一點,那個人最終會離開你,那個人愛你多一點,你最終會離開那個人。看似很荒謬,卻是很多感情糾結之後最真實的結論。

南瑾也不是心胸狹窄之人,這些情緒在糾纏他一段日子之後就消失無蹤,畢竟他本性是豁達和瀟灑的。他也一度慶幸他沒有那麼愚昧,不然也無法感受到在他落崖之後,蘇蘇那深刻的感情。

現在蘇蘇失憶了,南瑾不禁在想,若是能談一場戀愛,或許就能彌補他們婚姻之間的遺憾。

那種少男少女情竇初開的朦朧甜美,患得患失,恐懼和幸福兼併的感覺,他們都沒有享受到。

因爲他們之間的開始有着婚姻的保障。

轉而想到女兒國內複雜的政治形勢,小白和流蘇各據一方,他心裡就默默地哀嘆一聲,這恐怕只是美好的願望罷了。

再來,還有一個對蘇蘇情深似海,不肯放棄的蕭絕,他還得防着蘇蘇一不小心給愛上別人了,要是他能同時兼顧三方,還能談一場戀愛,估計他都要崇拜自己了。

龍雪梨進宮回府之後便來紫月閣看流蘇,她心裡一直就納悶,風蘇蘇曾經一度風靡天下,一介弱質女流敢出漠北海找海王談判,又能在風雨飄搖中頑強地抵抗朝廷,逼得朝廷不得放棄對付風家,這樣的女人怎麼說應該是瀟灑磊落,睿智大膽的。可流蘇自從來到麗王府之後就極少出門,幾乎閉門不出,看看書,擺弄花草,安靜得如不存在一般,絲毫也看不出什麼奇女子的影子,傳言還是誇大了。

這樣柔弱安靜的女子能有什麼力量?

“初晴,聽雨軒住了一位貴客,見過了沒有?”龍雪梨慈愛地笑問,完美的笑容如事先演練無數次一般,變換速度又自然,好似擔心自己的侄女和鄰居相處不來樣。

流蘇淺淺一笑,誠實地應道:“見過一面了!”

“感覺怎麼樣?”龍雪梨笑問

又不是給我挑丈夫,問我感覺做什麼?心裡如是想,神色卻恭謹禮貌,“很漂亮!”

人都是感官動物,流蘇敷衍着龍雪梨,這應該是最安全的回答。

龍雪梨先是一愣,接着哈哈大笑,“初晴啊,男人是不能用漂亮來形容的!”

一點熟悉的感覺都沒有嗎?流蘇打了南瑾一巴掌的事她一回來就有人告訴她了,忘憂水的威力果然驚人,她總算是放心了,心裡就想着,這丫頭也是以貌取人的,能成器麼?

而流蘇卻打起十二分精神,眼光溫和沉靜地看着她,腦海裡迅速分析着她的一言一行,拉起十二級警戒。

“姨娘,他是誰?”流蘇順口問道,以常理推斷,她應該要問的,被侵犯了,能驚動龍雪梨親自來試探確認,她若一副什麼事都知道的樣子就不正常了。

“想知道何不自己去問?”龍雪梨笑着道,暗示流蘇可以隨便接近南瑾,接着站起身來,“姨娘剛處理一些事情有些累了,先回去了,你好好休息!”

“恭送姨娘!”流蘇有禮地福身,看着龍雪梨走出紫月閣。

這演的是哪出?

或許,她可以直接找那個人問問!

今晚的月色極好,沁涼如水,純透得如一層有實質的薄紗,朦朧地披在了華都的上空,樹影婆娑,夜,萬籟俱靜!

一首悠揚的曲子在聽雨軒中響起,婉轉清幽,如月光傾城般,清透中帶着幽靜,非常悅耳。

蕭聲很美,流蘇的眼前好似浮現了一幅月光朦朧的絕美畫面。

她心一動,順着小徑便向聽雨軒走去。

從紫月閣到聽雨軒才十多米的路程,有一條青白的鵝卵小徑,兩旁擺弄着很多花草。 Wшw▲тт kдn▲¢ ○

“公主,你真要過去找那位公子?”冬兒笑嘻嘻地問,神色很激動,看不出來公主平時安安靜靜,冷冷清清的,動心起來動作這麼快。

流蘇那麼聰穎,豈會猜不到那丫頭的心思,只笑不語,南瑾不喜陌生人打擾,兩名伺候他起居的侍女在院子外面站着,見是流蘇,便起身行禮,流蘇讓她們起身,對冬兒道:“冬兒,你也在外頭候着!”

“是!”冬兒雖然好奇,卻也聽從流蘇的吩咐。

流蘇進入聽雨軒,一眼就看見南瑾在涼亭中吹簫,神色寧靜平和而肅穆,好似在做着一件很神聖的事。

月光朦朧,竹影斑駁,不遠處蓮花亭亭玉立,夜蓮吐香,男子白衣勝雪,靜謐吹簫,這副情景,美得如一幅水墨畫。

流蘇的心一下子平靜下來,剛剛的浮躁如被一層沁涼的水沖刷着,緩緩地冷靜下來,心情舒坦而寧靜,那曲子,熟悉得令她覺得安心。

“你到底是誰?”一曲完畢,流蘇雙眸鎖在他臉上,倏然問道。

“在下風南瑾,見過公主殿下!”南瑾站起來,抱拳施禮,風度翩翩如貴公子。

“風南瑾?”流蘇低聲喃呢着這個名字,似乎想從記憶力尋找點滴有關於他的故事,卻發現一片空白。

南瑾細細觀察着女子的臉色,清貴無暇的臉蛋滑過一絲苦澀,卻隱忍下去,緩緩地坐到石凳上。

“風南瑾,蘇蘇是誰?”

“南瑾!”南瑾沉聲道,定定地看着流蘇,她微微一愣,一時反應不過來在說什麼,南瑾道:“叫我南瑾,連名帶姓叫着生疏!”

流蘇沉默,“我們本來就不熟吧?”

“不熟你大半夜過來做什麼?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小心敗壞公主殿下的名譽。”

“奇怪了,我們就算相識,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就不會敗壞本公主的名譽嗎?”

南瑾挑眉,有長見啊,竟然回嘴了,反應還怎麼快?

“那你來做什麼?”南瑾輕笑,眼光卻盈滿如月色般清透的美麗,如一層有實質的網,把流蘇籠罩,她的心跳和臉上的熱度,頓時節節攀升。

突如其來的微笑如天上的星辰那麼璀璨,清透的眸光如有魔力般,要把人狠狠地吸進去,那一瞬間的笑容,如滿世界的鮮花綻放,清麗得近乎魅惑。流蘇幾次見到南瑾,他大多都是面無表情的,有時候是冷厲的,很少有這麼不設防的微笑。

妖孽啊!

流蘇垂下眸子,遮去自己眼光裡驚豔和羞澀,她都要變得不認識自己了,一碰見他就緊張得手足無措,鎮定下來龍初晴,沒見過漂亮男子麼,無情也漂亮,淡定淡定……流蘇不停地在築着萬里長城,這心理建設做得非常完美,擡起眸光已是她平時的淡然和寧靜,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

“我想問你,我到底是誰?”流蘇看着南瑾,沉靜地問,他可別在對着她笑了,特別是那種柔情的笑。

南瑾困惑地反問,“你這人好生奇怪,你不是公主殿下龍初晴麼?還會是誰?”

“我說以前,我什麼都不記得了,王爺說什麼就是什麼,我自己無一點記憶,你一定認識我,對嗎?”流蘇略顯得急切地問道,她現在就急切想要想起有關於自己以前的故事,一定不是如龍雪梨說得那麼簡單。

南瑾把玩着手裡的竹簫,修長纖細的手指細細地摩擦着竹簫,一臉高深莫測,斜睨着流蘇反問:“王爺說什麼是什麼,我說什麼也是什麼,那麼請問公主殿下,你又會相信誰呢?”

“你這人怎麼這樣?”流蘇不滿地瞪着他,“我問你問題你好好回答就是,爲什麼又丟回來給我?”

“我怎麼不好好回答了?”南瑾沉聲道:“我說的不是事實嗎?你自己去想,總比別人告訴你來得好,天下這麼多人,若是一人一個說法,你又該相信誰?”

“問題是我想不起來!”流蘇挫敗地說道,她若想的起來,用得找問他麼?

“這就不是我能力所及的範圍了,公主殿下,術業有專攻!”這行他不熟,南瑾一派輕鬆地道。

“你……”流蘇氣結,她覺得她出門來找風南瑾真是錯誤的決定,南瑾好整以暇地把玩着竹簫,風度翩翩,斯文有禮,似要存心氣死人般。

流蘇沉澱自己的情緒,努力恢復冷靜,換了個問法,“風南瑾,在你眼裡,王爺是個什麼樣的人?”

南瑾像是沒聽到似的,眼觀鼻,鼻觀心,一臉冷漠ing!

流蘇哭笑不得,這人的脾氣還真是怪,當下重複問道:“南瑾,在你眼裡,王爺是個什麼樣的人?”

“龍雪梨麼,一匹狼!”

流蘇凝眉,這就是答案了嗎?南瑾微笑,“這是最直接的比喻,狼是什麼動物呢?”

流蘇淺笑,“你不是她的貴客麼?怎麼這麼說她?間諜啊?”

“什麼叫間諜?”

流蘇一愣,解釋道:“間諜就是那種假意潛伏在敵人身邊獲取情報的人啊!”

南瑾頷首,算是明白了,這不是和冰月宮是同行嗎?

“誰說我是她的貴客?”南瑾反問,“公主殿下,告訴一個道理,對你笑的,不一定是對你好的人,同樣,住你家的可能想要滅了你家也說不定!”

溫和的語氣,清貴的容顏,姿態卻如此狂傲,好似他有這個資本,讓人不敢質疑他話裡的意思。

“那你來王府做什麼?”

“你以後就會知道了!”南瑾別有深意地道。

流蘇也不好奇,她現在比較想知道龍雪梨是不是在利用她來達到她不可告人的目的,或許是牽制着什麼人,只有這個可能性。

“南瑾,那皇上是什麼樣的人?”流蘇又問道。

南瑾一笑,“也是一匹狼!”

龍淺月是個少見的英明君王,仁政愛民,治國有方,當年餘家叛亂,皇家兩支軍隊在華都混戰,差點毀了半座城池,是龍淺月出宮,不顧刀光劍影,御駕親臨,才平定京城,穩定一場內戰,她是位無可挑剔的君王,仁慈、愛民、勇敢、且對國家忠誠,對百姓忠誠,雖然身體病弱,十幾年來,卻撐着殘破的身體持政,龍雪梨無法撼動她半分地位。

可是,誰讓她扣下小白!

在流蘇和小白的選擇上,南瑾是認爲龍淺月比龍雪梨要更有君主氣度的。

流蘇已經成人,思想已經成熟,能力也成熟,而小白卻還小,聰穎過人,可塑性非常之高。

“你眼裡有好人嗎?”流蘇沉默了一下,淡定地問道。

“有!”

“誰啊?”

“我!”

……

流蘇更沉默了,他要是好人,天都要翻了吧?

雖然接觸不深,但是憑感覺也知道他這人不簡單,眼光那般冷厲,殺起人來絕對不會手軟,這樣的人絕對和好人打不上邊。

南瑾輕笑,他發覺,逗着流蘇挺有成就感的,讓她自己頭大去,反正她提防着龍雪梨就成,其他的他來解決。流蘇是那種事到臨頭纔會爆發出潛能的女人,所有的才智和聰明總是在危急關頭纔有用處,平時就像一棵誰都可以欺負的小草,龍雪梨興許是太小看她了,可能她自己也想不到,她心目中一無是處的侄女究竟有什麼樣的震撼力吧。

“聽簫麼?”南瑾倏然問道。

流蘇頷首,南瑾便緩緩地吹奏起來,是流蘇最喜歡曲子。

池塘荷花暗香浮動,月光緩緩地流瀉,竹影搖曳斑駁,淡淡地打在他們在身上,如一層柔軟的綢緞流過,鍍上一層浪漫的色彩。

流蘇靜靜地看着南瑾專注的臉,天地間,所有的色彩都黯然失色,眼前的白衣公子如攬進世間所有的顏色,剎那芳華,驚心動魄。一股莫名其妙的溫暖和感動涌上來,流蘇心口發熱,連帶着眼也發熱,悠揚的曲子有種揮不去的悲傷,偶爾又流溢是淡淡的幸福,可那麼短暫,憂傷是整個曲子的基調。

可能是月色太好了,迷人心魂,流蘇竟然生出天荒地老的錯覺,情願就這麼聽着他吹下去,情願時光永遠留在這一刻。

“滿意我的樣貌嗎?”一曲畢,見流蘇還是靜靜地看着他的臉,南瑾不禁微笑問道,他特滿意她的反應。

“一般般!”流蘇典型的口是心非,心裡腹誹,男人長得好看很得意嗎?瞧他一臉的笑,刺眼啊!

“一般般就看得入神了?”南瑾戲謔。

流蘇臉上蹭上一朵紅雲,連耳根都微微發熱,都是月光惹得禍,太迷人了,所以才失態了。

她想起一件事,低着頭,吱吱嗚嗚地道:“那個……那個白天那巴掌,很疼吧?”

南瑾笑了,好整以暇地看着妻子紅透的臉,這算是變相的道歉嗎?南瑾又不禁逗她,“打都打了,再來問是不是晚了?”

流蘇瞪眼,一想到自己都道歉了,這人還嘴上不饒人,她立即就反擊,“百荷節那天,人家才親你臉一下,你把人家打進河裡,誰更過分啊?”

流蘇提起南瑾的痛腳了,想起那天被偷親,他渾身又寒毛聳立,倏然眯起眼睛,狠狠地瞪着流蘇,陰測測地問:“這能相比嗎?”

風度翩翩的貴公子倏然化身奪命閻羅,識相的自然要閉嘴,流蘇十分識時務,乾笑着就混過去,南瑾重重一哼。

變臉可真快!她見天色不早了,也藉口打算回去,溜了再說,南瑾喊住她,挑眉笑道:“公主殿下,晚安!”

這是以前蘇蘇睡前的習慣性用語,多年下來,南瑾也染上習慣了。

流蘇見他眼光溫柔清潤,表情似笑非笑,臉頰一燥,心跳倏然控制不住,“晚安!”

她也匆匆說了聲,便出了聽雨軒,南瑾看着她的背影,脣角溢出一抹柔和的笑意。

冬兒見流蘇滿臉通紅地出來,掩嘴一笑,流蘇輕咳一聲,一陣晚風吹來,臉上的燥熱消散了些。

走在青石小徑上,流蘇腦海裡還閃着他吹簫時專注的模樣,真的很迷人,也很熟悉!

“公主,你和漂亮公子說了什麼?”冬兒是好奇寶寶,看公主臉這麼紅,一定有戲。

“別八卦!”流蘇淡淡一笑,冬兒吐吐舌頭,流蘇說不許問,她也不再問,倏然她們兩停下腳步,月光下,一道頎長冷然的背影站在紫月閣的院子裡,高大,俊挺,沉穩如山。

冬兒嚇了一跳,男子回過身來,流蘇認出,是那天在街上遇上的男子,他和風南瑾好似認識。

而且那天過後,有天夜裡他也來看過她,流蘇淺眠,稍微有些風吹草動就會醒來,蕭絕潛伏樓閣看她,她起初嚇了一跳,還以爲是哪兒來的採花賊,敢在麗王府劫色呢。

她嚇得不敢動,腦海裡卻想着任何有可能發生的事,也期盼着冬兒能突然進來。

幸好他就在她牀邊坐了一個時辰,又悄悄地走了,一句話也沒說,特屬蕭絕式的溫柔。

她只聽到他沉重的嘆息聲,好似壓抑着太多的痛苦,無法宣泄。

他眼睛邪魅,眼光冷峻,如旋轉着一股黑色的漩渦,看不清他最深處的情感,他看着她的時候,有愛有憐,更有太多她說不清楚的複雜情緒,很強烈,她卻不害怕,就憑他那夜的表現,眼前這個男人應該不會傷害她。

“你是誰?這兒是公主的閣樓,你好大的膽子竟然敢亂闖,小心我喊人了!”冬兒聲音顫抖地喊着,任誰被他冷硬的眼光一掃,都會害怕腿軟吧?

流蘇制止冬兒,示意她出去,“先出去,我認識他!”

冬兒將信將疑地看着流蘇,又看看蕭絕,蕭絕也不說話,只是定定地看着流蘇,冬兒見他雖然冷峻,對公主卻無敵意,便聽話地出去。

“你認識我?”蕭絕抓住她話裡的意思,眸子閃過一抹亮光,難道流蘇記得他?

流蘇微笑地走過去,“那天在街上見過你們三人,你和風南瑾是朋友嗎?”

“不是!”蕭絕毫不猶豫地否定,他和風南瑾若是朋友,天估計也快塌了。心裡一陣失望和沉痛,他知道她剛剛去了哪兒,他本想過去看看他們在說什麼的,差點就做這種偷雞摸狗的事,可他始終還是忍住了,就算心裡如螞蟻啃咬般難受,他也留在院子裡等她回來。他不停地告訴自己,流蘇失憶了,她的記憶一片空白,他不能嚇壞了她,給她不好的印象。

小心翼翼,就爲了一絲低弱可能不再有的希望。

蕭絕夜夜都來麗王府看她,卻又不敢靠近,深怕她察覺,他沒把過去的一切都告訴流蘇,冥冥之中和南瑾極有默契,他也想知道,沒有過去,一片空白的流蘇會先喜歡上誰。

他們本就是同一類人,很多想法都不謀而合。

只是南瑾公然進入住進王府,他又有了危機感,且流蘇對他並不排斥,還有着感覺。他心裡可鄙視那個男人了,近水樓臺先得月,虧得他想得出來。

其實蕭絕也曾想過,不過龍雪梨的目標本就是風南瑾,他纔不想送上門去讓人羞辱,且她是不願意流蘇和蕭家皇室的人有接觸的,他就算上門來,也不會有南瑾這麼好的待遇。

龍雪梨並不是昏庸之人,相反的她非常聰明,對國家也有一份獨特的愛,這樣的女人是不會希望皇室的血液有所混雜,是很不願意流蘇和他再有瓜葛。

所以他只能偷偷摸摸來,可不比風南瑾那麼光明正大。

“認識我?”流蘇遲疑地問。

問風南瑾沒有結果,問他總成了吧?

“你是龍初晴,女兒國的公主,府裡很多人認識。”蕭絕道,眼光露出笑意,那深情的眼光,如想把眼前的女子溺斃。

流蘇眉梢掠上一絲沒有笑意的笑容,“好生奇怪,你們個個都說不認識我,個個態度都這麼曖昧,是我太笨了,理解錯誤,還是你們有意耍我?”

這種感覺非常糟糕,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卻惟獨瞞着她,而這些事情,定然和她相關。

但是,蕭絕的神色看起來很誠懇,她又生不起半點氣,偶爾流露出的傷痛讓她覺得,好似她是造成他痛苦的根源,那愧疚莫名其妙就冒出來了。

“我只是想要靠近你!”蕭絕定定地道,眼光直直地打在她眼光裡,沒有發怒,也沒有反擊,只是陳述着他那份深沉的愛。

總是忍不住地靠近,即便知道流蘇現在真的愛風南瑾,可一旦有一絲希望,就能燃成大火,隨之燎原,心情爲之雀躍不已。

流蘇心頭一震,有些吃驚地看着他,有些不敢深究着他話裡明顯的深情。

他的眼光是那樣炙熱,他的話是那樣的直接,毫無猶豫,那麼堅定,她說不出一句責備的話,所有的言語到了舌尖又都嚥了回去。

究竟她和這兩個男人有什麼樣的過去?

流蘇迷惑了!

也很不安!

“蕭絕,我什麼都不記得了,你又不肯告訴我!”流蘇看着他說道。

蕭絕苦澀一笑,“那重新開始又如何?”

流蘇一愣,只聽得蕭絕說道:“你以龍初晴的身份,若你愛上的是他,我便徹底死了這條心,再也不會有任何想念!”

說出這句話,宛若承諾,蕭絕要花費多少的毅力,才能讓自己說出這樣的話,說得這麼瀟灑。

握住,和放手,那麼簡單的動作,對他而言,卻是無法言喻的痛。

可一旦說出,他便會做得到。

他蕭絕一向是一言九鼎的男人。

流蘇看着他,什麼話也不說,因爲她不知道該說什麼,看着他晦澀的眼光,她選擇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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