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不忘出衙門後,讓風娘去和段仙兒解釋去了,自己在鄒彬和白蓮花摻扶下就去到了城中最爲貧窮的一條巷子中。
杜不忘示意白蓮教先去敲了一家百姓的門,待敲了許久後,終於有一身着襤褸的老婦出來打開了門,然後驚慌的問着:
“你們……你們……想……想幹嘛?你們是不是城外那些匪寇?”
杜不忘示意鄒彬扶着自己走了過去,對着老婦說道:
“我們不是匪寇,匪寇現在還在城外呢!”
老婦很是謹慎的說道:
“那你們想幹什麼?是不是來要稅的?我家中現在連飯都快吃不下了,可沒有錢再交稅了!”
杜不忘搖了搖頭:
“不是,我們只是來問候一下您老人家的!”
老婦打量了一下杜不忘後,問了句:
“現在還有這麼好心的人嗎?”
杜不忘很是誠懇的說道:
“我們是真心來問候您和您的家人的,您有什麼困難,我一定能幫你解決的!”
老婦點了點頭:
“不過看你們也不像那些壞人!”
然後把三人邀請進屋去了。
杜不忘掃視了屋子內一眼,發現這土房子裡面簡直是家徒四壁,根本就看不到什麼能用的東西。
而且房子中間這時正架着一頂鍋,鍋裡面還煮粥一些書皮和野草。
不一會從房間走出來了一個瘦的幾乎只剩皮包骨的年輕婦人,手中正牽着一個同樣瘦的小男孩。
這年輕婦人打量了一下杜不忘幾人後,有些不好意思的說了句:
“家裡實在太窮了,所以都不能好好招待幾位了!”
杜不忘回了句:
“沒事!”
然後讓鄒彬扶着自己去一旁草堆上坐着了。
白蓮花看着這小孩很是心疼喜歡的 就過去牽着他的手要帶它出去買吃的,年輕婦人自然有些疑慮,等杜不忘說了句:
“我們沒惡意,我們代表官府來的!”
年輕婦人才放下心讓白蓮教帶着自己小孩出去買吃的了。
於是杜不忘示意年輕婦人坐到自己對面後,問了一句:
“你們家男人都去哪了呢?”
婦人回着:
“我家相公一年前給城中唐老爺建花園假山,搬石頭,一不小心被石頭活活壓死了。”
杜不忘趕緊問着:
“那唐老爺沒幫補償給你們什麼嗎?”
婦人回着:
“有補償啊,補償了我們兩擔米,這兩擔米我們吃了大半年呢!”
說着說着,這婦人直接哭了起來。
杜不忘聽完後,也是一陣心酸,便問:
“大嫂,我還不知道如何稱呼您呢?”
婦人回着:
“我叫婁花,我相公家姓陳,它名叫陳丘!”
杜不忘一笑:
“哦,原來是陳大嫂啊,我叫杜不忘!”
婁花聽完,摸了摸額頭:
“杜不忘,這名字我聽着怎麼好似熟悉呢?”
鄒彬便開口說道:
“它便是杜探花,也是當年名震天下的杜大將軍、杜大俠。”
婁花擦乾眼淚露出了笑容,激動的指着杜不忘說道:
“原……原來……您……您就是杜探花啊?”
杜不忘點了點頭:
“是的,我正是杜探花。”
婁花很是不解的分別指了指杜不忘的雙腿和兩手:
“我聽過的杜探花不是文武雙全的嗎?可是……可是您這手腳到底是怎麼回事?”
杜不忘苦笑了一下:
“我不久前遭遇了一次劫難,所以變成這樣了。”
婁花說道:
“原來這樣啊!”
杜不忘又說道:
“怎麼我剛纔看到你們鍋裡面全是書皮和野草,這是爲何?你們一點糧食都沒了嗎?現在又沒經歷大旱和什麼災禍的?”
婁花回着:
“這不是聽說有匪兵要打進我們南昌城了嗎?所以我們暫且先吃點這些東西了,至少匪兵看到我們家這麼貧窮也不會來搶我們了。”
杜不忘說道:
“哦,這樣啊,莫非你家還有糧食?”
婁花回着:
“當然有了,只是不多了,恐怕也就只夠我們一家三口吃一個月的了。”
杜不忘又問:
“可是我爲什麼看到你們都瘦成這樣了呢?你們平時靠什麼維持生計的?”
婁花看了看外面:
“我在附近一家布匹店做工,我家婆婆每天早上都會挑點野菜去城中賣一賣,也能勉強維持生計的。”
杜不忘嘆了口氣:
“唉……真不容易,怎麼不見你家婆婆了呢?”
婁花回着:
“我婆婆現在正在替幾位燒茶水呢!”
杜不忘馬上說了句:
“真是客氣了,我們怎麼好意思啊!”
正在這時老婦用破碗端着兩碗開水走出來了,鄒彬趕緊上前接過老婦手中開水後,自己把一碗放到了一邊,把另一碗,試着遞到了杜不忘手上:
“杜公子,你看你腳似乎都有些恢復了,不如再試試手勁吧!”
杜不便用力托住這茶碗,可卻還是無力托起,鄒彬見狀趕緊伸手過來扶住了,畢竟怕杜不忘把自己燙着了,然後還是親手喂到杜不忘嘴邊給它喝了幾口。
杜不忘喝完後,感覺這茶水味道似乎有些異味,便對着老婦問了句:
“婆婆,您這茶是用什麼煮的啊?”
婁花便說道:
“我家婆婆最擅長的就是煮茶了,它煮的茶不僅包治百病,而且還能讓人喝了至少一天一夜都不會渴呢!”
杜不忘便問:
“那用什麼藥材煮的啊,可以告訴告訴我嗎?”
老婦對着杜不忘一笑:
“其實就是用我孫子的尿,加上各種野草,不過最主要的是一種我撿來的蛇蛋,所以對你這樣身體是很補的。”
杜不忘一聽愣了一下:
“您說……這……這茶是用您孫子尿煮的?”
老婦說道:
“是的,公子您不知道童子尿一向是最補的嗎?”
杜不忘這時聽說自己剛纔喝的居然有尿,不禁一陣噁心,但是還是得忍住了。
這時,正好白蓮花帶着小孩回來了,小孩這時正拿着大餅狼吞虎嚥着,然後走到婁花身邊說道:
“娘,姐姐給我買的餅真好吃!”
婁花對着白蓮花說了句:
“謝謝姑娘了!”
白蓮花回着:
“我本來想幫小齊多買點吃的,可是城中店鋪現在幾乎都關門了,還好一家餅鋪沒關門,所以我就去買了點。”
然後從自己身後包裹中拿了幾塊餅出來給了老婦和婁花一人一塊,然後又問杜不忘:
“杜大哥你吃嗎?”
杜不忘搖了搖頭:
“我不吃了,你把買的這些餅給一個鄒兄吃,其它都給婆婆它們吧!”
白蓮花說道:
“好的!”
鄒彬因爲剛纔喝了一碗茶,自然也沒吃餅,便讓白蓮花把餅全給了這婆婆一家了。
然後幾人出來,繼續往隔壁其他家走訪去了。
結果走訪了五家,結果幾乎都是家中已經沒有男丁了,而且生活拮据,勉強能餬口過日子,不過因爲這次南昌城被圍,幾乎所有人都失業了。
晚上杜不忘回到衙門時,已經快到三更了。
杜不忘便又把李必、陳奚和李行叫了過來。
只聽杜不忘問着:
“現在什麼情況了?”
李行首先彙報着:
“經過我重複調查了一番,發現城中倉庫居然還有隱藏的兵器那些,現在兵器足夠一萬人使用了,八千守城官兵中,有四千是精銳,其它是老弱病殘。”
杜不忘點了點頭:
“好!”
然後又問陳奚:
“陳御史,您調查的怎麼樣了?”
陳奚說道:
“我帶人詳查過了,現在城中百姓不算我們,不算官兵,實數乃是九萬三千二百一十人,所有糧食足夠城中百姓吃上兩個月的!”
杜不忘帶着笑意點了點頭:
“好……好,那些隱匿戶口,都是從哪來的?”
陳奚說道:
“那些隱匿戶口基本都是城中大戶人家隱匿的,我也沒想到一詳查居然能多出這一萬多人。”
杜不忘嘆了口氣:
“這也是沒辦法的,風氣如此,想當年太祖皇帝在位時,誰敢這樣呢?”
然後又問李必:
“募兵那些怎麼樣了?”
李必回着:
“已經有三千壯丁和三千年輕婦人現在願意當兵守城了,不過它們很多都是因爲聽說這次是由杜探花您主持守城事宜的,所以它們都是自願的。”
杜不忘說道:
“好吧,那爲什麼壯丁只有三千呢?”
李必回着:
“不過我看了看壯丁,發現都是一些窮苦人家的,至今還沒發現有富戶子弟或其家丁參與。”
杜不忘嘆了口氣:
“唉,其實我早想到了,那巡撫大人您就陪我去會一會您請來的那四家大戶老爺吧!”
不一會,李必便和鄒彬、白蓮花一起攙扶着杜不忘來到了衙門公堂內。
這時四個幾乎都是年近六旬的老者,正圍坐在公堂下一桌案前切切私語着,一見李必和杜不忘幾人進來,四人馬上起身行禮了。
杜不忘在幾人摻扶下,與李必一起坐下後,便示意四個老爺也都紛紛坐下了。
只聽杜不忘首先對着唐老爺說了句:
“我想唐老爺一定收到了我們發出去的公告吧?”
唐老爺點了點頭:
“收到了!”
杜不忘輕輕一笑:
“我知道唐老爺您肯定對我們這公告很是不滿,自然也不願意把府中糧食交出來了,更別談讓自己府中公子和家丁來守城了,我說的對嗎?”
唐老爺此時有些猶豫了,看了看周圍其它三位老爺後,不敢說話了。
杜不忘又是一笑:
“其實我讓你們交出府中所有存糧,也不過就想試試你們對朝廷的忠心而已,現在……!”
這時四個老爺皆異口同聲的說道:
“我們交、我們交,我們願意交,我們對朝廷一向都是最忠心的。”
杜不忘輕輕揮了下手:
“好吧,朝廷已經知道各位的忠心了,所以現在不需要你們交出全部存糧了,只要你們各家交出二分存糧就夠了,不知道你們還有意見嗎?”
唐老爺馬上說了句:
“好,既然朝廷對我們唐家這麼好,我們唐家願意出兩百壯丁守城!”
徐老爺也說話了:
“我們徐府也願意出兩百壯丁!”
王老爺和吳老爺也說着:
“既然朝廷對我們這麼好,我們也願意各出一百壯丁。”
杜不忘點了點頭:
“看來大家對朝廷都是挺忠心的,不過我聽說你們四府家丁子嗣加起來好像都有好幾千了吧?四位出這麼一點點,似乎有些吝嗇了吧,我們朝廷現在可是免了各家十之八的糧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