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好熱啊……”
錢小沫扯了扯自己的衣領,用手掌當扇子在臉頰旁扇着,眼前用藤蔓和樹枝編成的簡易推車已經能看出大概的雛形。錢小沫暗暗得意的用手指擦了擦鼻尖,然後試着坐上去,還不錯啊……
“啊!”
還不等錢小沫完全躺上去,就聽見清脆的一聲響,斷了。
“不是吧?”
錢小沫不耐煩地嘟着嘴,雙手撐在地上站了起來,轉過身半蹲着繼續研究着。
殊不知,草叢裡嘶嘶的響動聲,已經在悄無聲息地逼近。
“這裡還差點……”
錢小沫依舊自言自語着修補着自己的“創意”,確定問題出在哪裡後,她站起來朝一邊的大樹走去,雙手拉着藤蔓試着想要多拽幾根下來。藤蔓沒有拽下來,倒是拽下來一堆落葉和露水溼了她一身。
在她身後,野草開始劇烈的左右晃動起來,什麼東西都看不見,只有陣陣似有似無的嘶嘶聲,錢小沫滿心思都在對付藤蔓和樹枝上,根本沒有在意。她又蹦又跳,努力伸長了手臂,嘩啦啦一陣,樹幹上的藤蔓終於被她拽了下來,落了她滿滿一懷。
錢小沫重心不穩,一個屁股摔坐在地上。
“……啊哦……痛……啊!”
一聲呻吟過後又是一聲尖叫,錢小沫驚慌失措地望向草叢的方向,剎那間,臉色煞白!
“你……你……你嚇了我一跳!”
錢小沫帶着嬌氣地抱怨着,而草叢裡,雷銘雙手拿着一根大樹枝微弓着身子,雙眼注視着草叢裡,不知道在做什麼。
錢小沫見他不說話,神色凝重,便推開懷裡的藤蔓,勉強站了起來。
“怎麼了嗎?”
雷銘緩緩擡起頭來,手裡依舊握着那根大樹枝,意味深長地說道:“你想知道?”
錢小沫點了點頭,心裡好奇地直打鼓,這還需要問嗎?
雷銘又看了眼草叢,嘴角似有似無地輕輕上揚,然後又看向錢小沫,“確定?”
錢小沫的好奇心完全被勾了起來,嘟着嘴快步朝雷銘走去,“你到底在賣……啊!!”
又是一聲尖叫,這一次,錢小沫嚇得立馬轉身捂住了眼睛,好似驚得樹葉都顫了兩下,水塘也泛起了漣漪似的。雷銘努力忍住沒有笑出來,但上翹的嘴角還是泄露了他心裡此刻的孩子氣,“不是……不是你自己說要知道的嗎?”
“你拿開!”錢小沫背對着雷銘揮着手。
雷銘看了眼自己手裡的大樹枝,樹枝的那頭綁着一把匕首,這是他今天出去找水源和草藥的時候在沙灘處發現的。應該是遊艇爆炸後,隨着海浪漂來的,雷銘就是爲了尋找這些可利用的工具才耽誤了找水源的時間。
結果當他找來的時候,發現錢小沫已經先到了。
而且,還在草叢裡發現了,這條此刻被匕首戳穿七寸的蛇。
“這條蛇沒有毒,而且已經死了。”
雷銘說着,依舊用樹枝和匕首戳着蛇朝錢小沫走去。
錢小沫猶豫着嘗試回過頭來,餘光剛剛瞥見那條蛇在空中盪來盪去的“屍體”,又立馬大驚失色,捂着眼睛躲開了,“怎麼還不扔掉啊?”
“扔掉?扔掉我們待會吃什麼?”
雷銘話音落地,錢小沫的後背立刻僵硬了,“……我……我不敢吃蛇肉啊……”
“放心,這條蛇沒毒,你只要不去想它是蛇自然就好了。”
“……”
錢小沫背對着雷銘,瞠目結舌,滿頭的黑線,頻頻搖着頭。
雷銘見錢小沫的確是嚇着了,這纔將樹枝扔在一邊,走向錢小沫從身後抱着了她,“好了,我只是想着幽默一點活躍一下氣氛……”
“活躍氣氛?”錢小沫嘟着嘴扭過頭來,一個胳膊肘撞向雷銘的胸口,不甘心地嬌嗔道,“現在是開玩笑活躍氣氛的時候?現在我們可是……”
“在孤島上。”雷銘捂着胸口佯裝很痛的樣子,卻又一本正經地打斷了錢小沫的話,越發用力地抱着她,“正是如此,我纔想緩解你的緊張和害怕,我纔想,重新看見你笑起來,而不是……現在這個樣子,懂嗎?”
雷銘說着,溫厚的手心已經輕輕地愛撫上了錢小沫的側臉。
“你的眉頭是緊鎖的,你的眼睛裡滿是絕望和擔憂,你的鼻息是紊亂急躁的,你的嘴角……”說着,雷銘的手指停在了錢小沫的嘴角,若有若無地來回愛撫,“還是上揚的時候最美。”
話音落地,雷銘銜住了錢小沫的嘴角,濃密的睫毛在他眼底撒下一片黑黑的濃影。
錢小沫的眼瞼顫了顫,整個人不由自主地深陷其中,安穩的心終於找到了避風的港灣,剎那間忘記了他們此時此刻身處的環境。陽光跳躍在他們的身上,恩愛在大自然的懷抱間,安寧靜謐,微風和熙,原本就該是最美好的時刻。
雷銘緩緩擡起頭來,摟着她的手沿着錢小沫的肩膀緩緩落在胳膊上、落在手臂上、落在手腕上、落在……“你的手怎麼了?”
雷銘握着錢小沫的手腕,將她的手心朝上翻了過來。
錢小沫“哦”了一聲,想要收回來,可是雷銘不鬆手。
“我找到了水源,想要做一個東西,把簡念拖過來而已。”
說着,錢小沫指向自己身後做了一半的東西,雷銘大概還是能看明白的。
“你留下,我帶他過來。”
“……誒,我和你一起去!”
錢小沫說着上前挽住雷銘的胳膊,膽戰心驚地看了眼地上已經死去的蛇,快步跳了過去。
重新回到海邊其實是很快的,錢小沫發現自己根本沒有走多遠。
從叢林裡穿回到海邊,風中的海腥味越來越濃,兩人小跑過去,簡念依舊還在昏迷之中。
海風吹起了簡念身上蓋的外套,這是錢小沫昨晚用自己外套蓋上去的。
“等一下。”
看着雷銘要把簡念背起來的時候,錢小沫跑過去取下了搭在一邊曬乾了的簡唸的衣服。
“先穿上吧!”
錢小沫說着,不等雷銘過來幫忙,她已經動手爲簡念穿了起來。
雷銘在一旁看着,不經意的皺眉,上前拉住了錢小沫的手腕。
錢小沫詫異地回頭,雷銘已經蹲在她身邊,開始幫着簡念扣着鈕釦,穿好了衣服。
“我來幫你……”
雷銘已經將簡念背在了身上,伸手又握住了錢小沫的手腕,有意避開了她手心的傷,“走吧,慢點,注意安全。”
“哦。”
錢小沫淡淡的應了一聲,手腕依舊被雷銘牽着,款款朝叢林深處走去。
回到水塘,陽光明媚。繞着水塘四周長滿了鬱鬱蔥蔥的蒼天大樹,而水塘正上空是一片刺眼的空白,陽光如此的肆無忌憚,像是在水面上綻開了一朵粼粼的淡金色之花。
雷銘揹着簡念停在了水塘一角,正想要將簡念放下來的時候,錢小沫忽然站在不遠處衝他揮着手,“這裡。”
錢小沫將自己剛纔編織的藤蔓和樹枝整理好了,在上面鋪了厚厚一層樹葉,這才讓雷銘把簡念放了下來。簡念躺在上面,錢小沫便迫不及待的將一片大樹葉裹在手心,像是在包糉子一樣,將樹葉裹成了上面開口大,下面沒有開口的錐形,盛了滿滿的水回來,又蹲在簡唸的身邊,仔仔細細的先用手指沾着水溼潤着簡唸的嘴皮。
昏迷中的簡念一直處於高燒不退的狀態,忽然感覺到絲絲的冰涼,身子忍不住一顫,鼻息間是類似愜意的“嗯嗯”聲。錢小沫不敢一次喂他喝太多的水,只是一手託着他的下巴,一手握着裝滿水的樹葉,緩緩的,沿着嘴角將水餵了進去。
雷銘見她如此小心翼翼的模樣,皺眉,咬脣,上前拉開了自己背在身上的大挎包。
挎包是溼的,也是隨着海浪漂來的,雷銘用它裝了不少今早收集的東西。
“我找了些草藥,能讓他稍微好受一些。”
說着,雷銘從挎包裡拿出了幾株類似雜草的草藥,錢小沫不認識,但卻激動得喜上眉梢。
“我碾碎了馬上喂他……”
錢小沫接了過來,來不及多問幾句這草藥是怎麼找到的,便已經蹲了回去,用石頭這種最原始的方法開始將草藥碾碎,最後再外敷在簡唸的傷口上,一氣呵成的動作和柔情緊張的神情,看得雷銘忍不住心裡吃起醋來。
“把手給我!”
雷銘大步走來,突然強勢地抓過錢小沫的手,展開她的手心,將一旁碾碎了的草藥溫柔地塗抹了一小部分在她手心的傷口上,隱隱的刺痛讓錢小沫微微蹙眉,“我是不是很傻?”
雷銘低眉,嘴角微微淺笑,“我就是喜歡你的傻。”
錢小沫意味深長地嘆了口氣,扭頭看向簡念,“明明知道他是怎樣的人,明明知道救了他意味着什麼……唔!”
不等錢小沫把話說完,雷銘已經不加分說地咬住了她的脣瓣,吮吸着。
錢小沫被吻得措手不及,僵硬着後背,任由雷銘的舌尖一點一點摩挲過她口腔的每一寸。
紊亂的氣息令人意亂情迷,雷銘鬆開她的時候,錢小沫已經紅到了耳朵根子。
“我去生火……”
雷銘在她耳邊呢喃着,帶着男性特有的低沉沙啞的磁性魅力,像一陣春風匆匆掠過,卻驚動了錢小沫心中那棵茂盛的桃花樹落下了紛紛揚揚的花瓣雨。雷銘咧嘴一笑轉身離開,錢小沫叮囑着注意安全,望着他又走遠了。
如果不是因爲孤島的未知性和封閉性,錢小沫現在覺得,這樣的日子倒也不錯。
天地之間只有她和雷銘兩個人,誰也不會離開誰。
錢小沫垂下眼瞼,臉頰上微微泛紅,正當她低眉頷首轉身看向簡唸的時候,一雙手……一雙手突然死死地抓住了錢小沫垂在身邊的手腕。乾枯如柴的手,手心佈滿了老繭,像是一雙老人的手,卻充滿了強勁不可抗拒的力量!
猛的一抓,幾乎逼得錢小沫大驚失色地尖叫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