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8有苦難言
此時的初曉堂亂作一團,隨處可見匆匆忙忙的下人,穿梭在息墨和香巧的房間。
秋錦瑟守護在息墨的牀榻邊,緊張的握着她的手,臉上全是熱淚,手指輕緩的劃過息墨被汗水浸溼的秀髮,幫她細心的撥到一邊。
郎中站在秋錦瑟的身後說道:“她不過是受了些外傷加上身體虛弱,沒什麼大礙,小心調養一段時日也就好了,我開個方子先吃着,慢慢調養調養。”
郎中的話讓秋錦瑟寬慰了不少,她回頭囑咐身邊的丫鬟,讓她跟着郎中去抓藥。
卻沒想到丫鬟卻扭扭捏捏的站在那低着頭沒動,秋錦瑟一看心下明瞭,她起身回到自己的房間從首飾盒裡拿出一些暫時用不着的首飾,用帕子包着一併塞在了丫鬟的手裡。
丫鬟掂量掂量分量,很沉,怕是二少奶奶的全部家當了吧,面色一沉,也不好發問,只得跟在郎中的身後走出了初曉堂。
香巧那邊郎中說,沒什麼要緊的,是由於有些中暑,休息一會就好了。
秋錦瑟忙完這些事情,伺候息墨和香巧服了藥,覺得這樣也不是辦法,看情形息墨的病情一時半會好不了,她手裡的銀兩有限,若是這樣一直將養下去肯定是會吃不消的。這幾天秋錦瑟思來想去,只好決定去蘇敏瑤那裡試一試。
簇?遠遠的看見秋錦瑟過來,她臉上被貓抓傷的痕跡已經漸漸消退,只餘留下一道淺淺的痕跡,若是不仔細辨別還真看不出來,看來她已經康復的差不多了,只是眼圈泛着黑色,眼眶也腫腫的,整個人明顯看着瘦了一圈,這讓簇?看到不由得一陣心疼,這才幾日沒見,好好的一個人竟到了如此田地。
簇?只能掩飾住她內心的擔憂,這樣下去即便是鐵打的人,也會吃不消吧,走上前福了一禮,緩緩的說道:“二少奶奶,您此番前來若是替息墨和香巧求情的,我勸您還是回去吧。”
簇?看着秋錦瑟看向她的眼神,泛着冷冷的光亮,知道她是在怨恨自己,初曉堂出了這麼大的亂子,秋錦瑟有些埋怨簇?不去看她,這原也是應當的,但秋錦瑟哪知簇?的難處。
想到這裡簇?暗自嘆了口氣,都怪姐姐把她給慣壞了。
簇?見秋錦瑟徑直向屋裡走去,簇?也沒真的攔着,主動退到了一邊,跟在秋錦瑟的身後一起進了內室。
秋錦瑟踏進門檻,進了內室,一眼瞧見蘇敏瑤正斜躺在雲塌上,背後墊了一塊暗紫色的牡丹花卉織錦枕頭,愜意的閉上眼睛小憩。心裡就頓時升起一陣火,現在出了人命關天的大事,竟然還有心思在這睡覺,即便是她們犯了錯,何苦要遭受這樣的懲罰,也未免忒沒人性了。
縱然心裡有氣,但禮數不能荒廢,秋錦瑟還是規規矩矩的給蘇敏瑤行了個禮,生硬的請安問好的聲音讓原本就假睡的蘇敏瑤,聽到後有些微怒。
蘇敏瑤微微睜開眼睛,依然是尋常那樣妥帖的笑容,靜靜的看着秋錦瑟,示意她起來說話。
簇?倒了一杯菊花茶遞到秋錦瑟旁邊的桌子上。
蘇敏瑤朝着簇?微微一笑,簇?這孩子的心性倒是很好,不管遇上什麼事情,總是這般風輕雲淡的樣子,和她頗是有些相像,不免又多看了簇?兩眼,簇?這孩子年紀也不小了,是該找個好人家把她給嫁了,但是蘇敏瑤又捨不得,簇?若是走了,她到哪裡去再找個伶俐的丫鬟伺候着。
蘇敏瑤心下盤算着,又看了一眼秋錦瑟,稍稍皺了眉,倘若秋錦瑟能有簇?這樣的心性,今日就不該來找她。
她淡淡的說道:“你嚐嚐看,今日簇?沖泡的這菊花茶很是對胃口呢。”
既然蘇敏瑤這麼說了,秋錦瑟只好端起來,嚐了一口,順便舒緩了下情緒,現下完全沒了剛纔來時那般急躁,緩緩的說道:“老夫人,雖說息墨犯了錯是該懲戒,可她人現下在牀上躺着,即便是有心悔改,您老人家也改給她個知錯能改的機會不是。”
蘇敏瑤聽完秋錦瑟的話後,厲聲的說道:“奴才犯了錯,就應該接受懲罰,哪裡輪的上你這個主子替她們求情,我讓郎中進府替她們看病,就已經給足了你面子,瑟兒,雖說我疼你護你,但你也不能拿着我對你的好,便不把我放在眼裡不是,這事若不對她們嚴加懲處,我章家的家法何在。”
說完蘇敏瑤將臉扭到一旁,再不看秋錦瑟,剛纔簇?和她在廊下說的話,蘇敏瑤都聽見了,她原想着秋錦瑟會聽簇?的勸,卻沒想到事與願違。
簇?聽完蘇敏瑤這話,不由得扯着嘴角笑了笑,她擡眼見老夫人緊蹙着眉頭,不言語,知道是該她說話的時候了,便走到蘇敏瑤身邊陪着笑臉說道:“老夫人您看,既然二少奶奶都替她求情了,依簇?看哪,您不妨準了二少奶奶的意思,一來,她們不但對二少奶奶感恩戴德,更會對二少奶奶的話言聽計從;二來,下人們也會體諒您寬宏大量不是,總不能讓外人說咱們章府,雖說是家大業大,卻沒人情味,您說是不是這個理······”
蘇敏瑤打斷簇?的話,說道:“簇?你也不用替她說好話,不過是個小小的懲罰,更何況還是個下人,哪裡輪的上你親自爲她們請郎中抓藥,不要忘了,你身上所有的東西,皆是我給的,你若再想幫她們,別怪我不客氣,你回去吧。”
秋錦瑟低頭看了看身上,苦笑了一下,老夫人說的對,她吃穿用度每一樣都是老夫人賞賜給她的,只是府裡的世態炎涼,哪是她這個久在深閨裡的人能瞭解的,只是秋錦瑟不懂,難道下人的命就不是命嗎?就該如此低賤嗎?
秋錦瑟無奈,只好垂頭喪氣的從百暉堂走了出來。
簇?見秋錦瑟走了出來,從袖口掏出一錠銀子,塞到秋錦瑟的手裡,說道:“我能幫你的只有這個。”
秋錦瑟感激的朝着簇?重重的點了點頭。
很快五天過去了,好在息墨漸漸的有所復原,能夠起身自由的活動了,身上的傷口沒有徹底的癒合,還需要再修養一段時間。
秋錦瑟看到息墨有所好轉,望着手裡的三個銅板,苦澀的掉下了眼淚。
原本香巧傷的並不重,郎中說也檢查不出來到底是爲何,眼看着香巧的身子一天比一天糟糕,秋錦瑟的心裡萬分難受,夜夜不能眠。她那暗黑的眼圈看得息墨只能背地裡暗自垂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