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什麼呢宋家小姑娘。”立馬有一個老太太站出來攔在宋羨身前:“我看你是懷了孩子腦子不清楚了吧,這哪裡是聞家大小姐,這明明是陸公子的相好。”
聞離面上冷靜,內心實際上快忍不住笑噴了。
這鞠家婆婆可真夠幽默的。
“你胡說!”錢芳芳險些就要上去跟老太太乾起來,被官兵一下子攔住了,“錢小姐你冷靜些,我們離安有規定,不可毆打老人,那是要判刑的。”
老婆婆更加理直氣壯了,因爲老年缺鈣骨質疏鬆導致的駝背都像是瞬間直了起來。
宋羨知道這個老太婆是有心維護聞離,眼珠子一轉,找了自己平日裡在甘水巷還算說得上話的蘭姐,她好心挪到蘭姐身邊去故作親暱,誰知道人家看着她過來,就直接逃也似的躲開了。
就好像他是什麼了色穢物似的。
宋羨深呼了一口氣,挽了挽碎髮。
她心想,老女人不行男人她還搞不定嗎。
“陸叔,你來,你來說說,陸欽哥哥身邊的這位女子,姓甚名誰啊。”
這位陸叔是以前宋羨家門口的一位鄰居,一直都很喜歡自己,想要她去做自家兒媳婦兒。她猜這下十有八九穩了。
錢芳芳走過去,扶着宋羨,壓下內心的鄙夷神色,用同樣的好話哄眼前的這位穿着破爛的大叔。
誰知道眼前髒兮兮的男人擰了一把鼻涕,險些噴到她的衣裙上來。
“哪裡有陸欽,俺沒見到啊。俺們甘水巷哪裡有叫陸欽的?你們有誰認識嗎?”
大夥一衆搖頭。
宋羨深呼了一口氣,將目光對向早就垂涎她已久的家裡賣棺材的王麻子。
“王哥哥。”她捏着嗓子喊他。
王麻子被她一聲喊得春、心、蕩、漾,伸手就朝她腰上摟去。
宋羨深呼了一口氣,本是要推開的,後來想着捨不得孩子套不着狼,拉近了他的褲腰帶,杏眼含春地問他:“王哥哥可知陸瓷身邊的這位小姐姓什麼?”
“聞!鼎鼎大名的聞!”說着他就要朝不該碰的地方伸手上去,宋羨一把子把人推開,眼睛狠辣地看向官兵。“你們可都聽見了,朝廷在逃重犯,就在你們眼前。”
領頭的人正要上去抓,王麻子一把從地上起來,一巴掌把宋羨扇了個耳朵鳴叫。
“老子還沒說完呢,聞大小姐的聞,聞離的聞!但是天底下聞姓那麼多,我看你就是來甘水巷找不痛快的。”
王麻子本身就粗蠻,也沒讀過書,一身臭脾氣,不然也不會至今娶不到媳婦兒。
宋羨當場就被他打懵了,指着官兵差點要把孩子都給氣出來,“把人給我抓起來,毆打身懷六甲的婦人就不用治罪了嗎?若是我夫君來日承了皇位,我兒便是唯一的儲君……”
連錢芳芳這等沒腦子的都察覺到宋羨可能被王麻子打傻了,什麼話都敢往外蹦。
現在可還沒到陸家掌權的時候,今上還在呢。
“羨兒,別說了,我們把人帶走就走吧。”
這會兒甘水巷的村民卻不依不饒了,今上和聞家大小姐都於他們有恩,就算他們心思再壞,再沒讀過聖賢書也該知道誰對他們好,誰不是個東西。
大膽逆賊,竟然想謀反。
“你們可都聽到了,立馬有人指着宋羨和錢芳芳喊,她竟然意圖謀反,什麼她的夫君要當皇上,她的兒子要當儲君。”
縱使這些官兵見風使舵,但到底吃得是公家飯,一時間自己也足夠左右爲難,打算把人帶回去再說。
誰知道這會兒趙安派來找陸瓷送卷子來的御史大夫正好在門口。
程天佑聽着眼前陸家小婦人荒蠻無度地大放厥詞,氣得差點一口老血直接從嗓子眼噴出來。
“來人啊,將此女關押詔獄,意圖謀反,明日問斬。”
宋羨哪能不識得監察百官的御史大夫,當下白眼一翻,暈了過去。
錢芳芳看到宋羨暈了,她也趕緊兩眼一閉。
把人帶走後,程天佑從牛皮袋中一卷一卷地給陸瓷和聞離掏試題,他道:“陸道全那廝狼子野心,真沒想到他的小夫人竟然也敢如此囂張。怪不得年過半百還敢同不過廿歲的女子廝混。他家千金都怕是比小娘芳齡要大上幾歲。”
聞離還是第一次聽見公正廉明的御史大夫竟然會在背後說人是非。
看來這宋羨還真是把他給氣得不行。
聞離道:“人各有志,程大人也不必爲不相干的人動氣。”
誰知程天佑聽完她的話更氣了,吹鬍子瞪眼道:“誰不相干了,老夫當初和陸道全那廝一同科舉入殿,老夫是當時的狀元,他是榜眼。雖然老夫才情天資在其之上,但是老夫一直都甚是尊重他。許是因爲這些年老夫處處壓他一頭的緣故,導致他各種在暗中給老夫使絆子。”
“還有我家那不爭氣的兒子。”他道:“若非是聞小姐,他真要聽他陸家老伯的話,反正天塌下來有他爹頂着,他只顧吃喝玩樂便好。”
“雖然老夫之前對犬子也別無所求,一直覺得他天資愚笨,難登大雅之堂,可是近日聊起來才知道,原來是那老狐狸一直嫉妒老夫有兒子又處處壓他一頭故意使得絆子。”
“這次聖上出事,若非聞家姑爺和太子爺聯手處理得當,不然秋後問斬的人就該是老夫了。可是犬子那般不堪,怕是今生無望了。好在……”
聞離看着程天佑大喘了一口氣,多少知道了他要說什麼。
“聞大小姐放心。”他道:“老夫就算拼了這條命,也一定會護你周全。”
聞離心裡頭向來沒什麼尊師重道的想法,一直都是說話做事自顧自,你對我就聽你的,你說的不對就懟你幾句。
她道:“感謝程大人好意,但是您覺得,本小姐需要您的庇護嗎?”
程天佑好歹在朝廷爲官數十年,多得是巴結他的人。如此被一個小姑娘直白地說教了,說惱……突然倒也覺得還好。
畢竟她聞家……不僅自己個兒有能耐,還有聖上和今上護着,好吧,他自己個兒多慮了。
他只好重新給兩人扯回科舉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