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瓷想起來聞離蹦蹦跳跳從甘水巷走出來的時候,手上似乎拎了一袋草藥。
他之所以忍住沒有問,是因爲看她並不像是生病的樣子。
但是聽到這句話,還是沒來由地集中注意力,手指都變得僵硬了幾分。
聞離:“剛纔我去了趟醫館,本來就是去還看診金的,誰知道在門口遇到了一個來打胎的女人,她默認爲我也是來打胎的。你知道在那種情況下,大家姐妹惺惺相惜,我也不好辯解什麼,就認下來了。“
陸瓷的車子稍稍騎得有點偏了,但還好偏得不明顯。
聞離:“你笑什麼?”
“關鍵是什麼你知道嗎?大家都知道你是個白面書生,都以爲你不行,所以我就順着他們的話,說這孩子不是你的。”
陸瓷的車子徹底騎歪了。
聞離險些摔下來,只好趁機抱緊他的腰,心想要摔一起摔。
陸瓷穩住心態,重新踩上腳踏板,“你上次不是還在宋羨和……那什麼姐妹面前,說我,說我……什麼來着,陸醫生不都聽見了,她信?而且你有沒有孩子,她看不出來嗎?”
聞離一激動,一巴掌拍在陸瓷的腰上。
害得他險些從把車子帶倒。
“問題就在這,你一個來自甘水巷的哥們不知道?你忘了住你們家門口的那個夫人說過,陸醫生的醫術其實一般般,早年是給牲畜,不是,不是牲畜看病,是毒蛇蟲鼠蟻的。”
“我本來也以爲她一把脈應該就知道了吧,結果她左看看右看看,還以爲是月份太小看不出來。然後給我開了和另外一個一起來打胎的女人一模一樣的打胎藥,連分量都是對着書一分不多不分不少配的。”
陸瓷握着自行車把手回過頭來,瞄了一眼她手中的藥包。
但是因爲要看路的緣故,轉回去的特別迅速。
“所以你手裡的,是打胎藥?”
聞離:“對呀。我在想這藥有副作用嗎?我可是花了錢買的,感覺不吃浪費,可是我總不能真去外頭偷個人,再用上吧。”
“滋——”
一陣剎車聲。
聞離的鼻子撞到了陸瓷的後背上,痛得她眼淚都出來了。
“你幹什麼……”
聞離剛想指責兩句,陸瓷就下了車,扶住把手,“你下來。”
“幹什麼?”聞離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你這個陰晴不定的男人。”
不愧是小說男主,心理有異於常人。
陸瓷:“我一個廢掉的白面書生,載不動你。你下來,你來騎,你帶我。”
聞離:“……”
好在原主這身體素質條件還可以。
聞離把草藥包遞給陸瓷拿着,長腿跨上了車。
還沒騎一會兒,餘光看見有什麼東西呈拋物線的弧度飛了出去。
“duang”的一聲進了草叢。
聞離回過頭質問陸瓷,“你扔了什麼?”
陸瓷攤手,兩手空空:“我什麼都沒扔。”
“哦。”聞離繼續腳蹬車。
看他兩手空空的樣子,確實不像是扔了什麼東西。可能是野兔或者松鼠。
一大段路騎出來,聞離終於像是想到什麼,朝身後的人大吼,“陸瓷,你是不是把我的打胎藥扔掉了!”
路上零散的幾個行人紛紛看過來。
聞離:“……”
陸瓷輕輕掐了把她的腰,小聲說,“別喊了,不然不用等別人嘴大,馬上就滿城風雨了。”
一進了聞家的門,聞離把脾氣暴躁地把車子扔掉,氣沖沖地往聞百萬的書房走。
落兒跟在後邊跑,“小姐,你走這麼快是要去哪?”
“我要去找爹爹,我要休夫。”
“你生什麼氣!”陸瓷:“我不就是扔了你的打胎藥嗎?”
落兒:“打胎藥?”
她說完趕緊不敢相信地捂上自己的嘴。
“小姐你有了?”
聞離簡直氣不打一出來:“陸瓷,你!”
她看小說的時候,只覺得男主脆弱,敏感,易碎,哪裡想到是這種無賴混混。早知道是這樣,她說什麼貼錢也得給他送到女主家裡去。
聞離心想也沒有什麼去找聞百萬的必要了,直接氣呼呼地跑回房去。
在牀上躺了一會兒之後,反而冷靜下來了。
事情本來就是因爲她先亂說話引起的,全然給他怪到陸瓷頭上也不行。
算了,還是好好搞事業吧。
車行現在已經成立了,人手也招聘的七七八八,明天就開始第一天的試營業。
古代收錢畢竟沒有線上支付方便,所以聞離在各個巷口設立站點,專門找人負責訂貨收錢,然後再將採購單一站一站傳送上去,由各地分倉採購配貨。再將貨物送到各地站點,再由站點工作人員送貨上門。
大家都知道聞家大小姐招募騎手,但是卻沒有人知道這騎手是幹嘛的。
聞離心想,他們明天就知道了。
畢竟離安城這麼大,她也不可能一時間每個地方都去盯梢,所以她明天就挑了最熱鬧也最有錢的扶搖巷去視察。
想着明天要早睡早起,聞離洗漱結束換了身衣服之後就打算睡下了。
誰知道睡下沒多久,大門就被人推開了。
她看到一團黑影把什麼放到圓桌上後,點了燈。
聞離聞到一股麪條裡的蔥花香。
陸瓷坐在桌子前,抓着兩雙筷子朝她招呼,“要不要來吃點?”
他這不說倒還好,一說聞離發現自己還真餓了。
雖說她也不算沒吃過晚飯,可是陸嫣做得飯菜吧,連最容易下手的米飯都夾生。青菜裡有石頭,豬肉帶血,她都不知道她是怎麼活這麼大的。
聞離踩着鞋子踢踢踏踏坐到餐桌前,發現兩碗麪一深一淺。
那碗多的在陸瓷那,那碗少的,目測兩口就沒了。
“你確定有我的份嗎?就這麼一碗麪我能吃得飽?”
陸瓷把筷子遞過去,“你不是明天要早起麼?也不知道是誰前兩天吃撐了睡不着。我難得下廚,你知足吧。”
聞離氣呼呼地接過筷子,“那你下次還是別下廚了。”
他要天天下廚,熬不過這兩年婚姻,她都得被餓死。
光禿禿的一碗麪,就灑幾粒蔥花,也不知道放個荷包蛋放點肉,摳死他算了。
聞離就這樣含着怨恨進入睡眠,第二天早上果然很早就被餓醒了。
不知道是想到了什麼,她剛穿好鞋子就跑去書房。
書房的牀榻上沒有人。
被子亂糟糟的,一點都不符合潔癖男主的形象。倒像是她的。
陸瓷人呢?
書桌上攤着一沓紙,聞離還以爲是什麼離家出走的信什麼的,好奇地走過去看了兩眼,誰知道就是聞百萬要他教她讀書,每天的備課內容。
只是這字,是不是也太醜一點了。
就這還寒窗苦讀數十年?
不過聞離想起來現代的九年義務教育,照樣有不少人的字被老師吐槽是用腳寫的。
看來古人也不能避免啊。
陸瓷這男主形象,真是破得淋漓盡致。
聞離正在心裡默默吐槽呢,門吱呀一聲響了。
她趕緊從書房跑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