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趕緊去小姐房內看看，這都等了多久了，都趕緊去給我盯着點，這丫頭鬼主意多，可別讓她跑了。”
聞百萬在前廳不停地走來走去，生怕臨門一腳又出什麼幺蛾子。
爲人父母的都是看着自家兒女難得有上進心，幾乎是馬不停蹄地給他們弄來了入宮讀書的機會，卯時進宮上奏，連多等一天都等不了。
聞百萬吩咐過去的幾個丫鬟剛要往大小姐的院子趕，就看見落兒匆匆忙從外頭跑進來。
聞百萬趕緊叫住她，“落兒，你家小姐呢？”
“小姐已經御馬入宮了。”
聞百萬眉毛飛起：“什麼？這丫頭怕不是騎馬跑了。姑爺呢？你家姑爺呢，他跟過去嗎？”
“姑爺遲了一步，怕是追不上。”落兒道：“不過老爺放心，小姐這些日子靠譜了許多，應該不會逃的。小李已經馬上帶着姑爺跟過去了。”
院子裡的風不太寧靜，樹葉被吹得喳喳作響。
聞百萬想了想，還是朝老李吩咐道：“小李回來馬上告訴我，讓他務必綁也要將小姐綁進宮讀書。”
聞家上下都是第一次見老爺對小姐起了動粗的念頭，一時間所有人都被嚇到了。
但是他們每個人心裡突然都有了使命般的信念，那就是：監督小姐入宮讀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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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離實在是覺得沒臉見人，一想到要和陸瓷在宮裡四目相對好幾個時辰，趕緊騎馬跑了。
誰知道在路上碰見正好要進宮的程若魚一夥，那羣傻狍子見到她特別熱情地圍了過來，還以爲她不辨方向，非要帶上她一道走。
好不容易在那羣權貴眼中樹立起來的完美形象，聞離實在是沒膽就此跑了。
不然到時候帶壞了這些公子哥，那羣爹的仗勢她也不是沒見到過。
誇讚就要變成討伐了，光一人一口唾沫星子都能淹死她。
聞離認命地想，主要是因爲現世的時候在學校老師和同學家長眼裡都好學生的存在，逃課什麼的，不存在的呀。
“聞大小姐，今日有幸能同你一起入宮讀書，我等感到甚是榮幸。”
聞離壓根就不認識這個人是誰，上來就榮幸榮幸。但是一想到該有的禮數要有，她便同他回了一禮，一路上維持表面性的言笑晏晏。
不知是誰提了一句，“江慈，你是不是後悔了。當初你父親要你娶聞大小姐，你當時還跟他鬧呢。說什麼，‘人人都道聞家大小姐是個草包美人，美不美我不知道，不學無術倒是人盡皆知。父親丟得起這個臉，我江慈也丟不起。’這些話都是誰說的。”
“放你——”江慈剛要飆髒話，下意識看了聞離一眼，硬生生把話給憋了回去。
入宮下了馬，一行人步行去尚書房。
江慈尋了藉口走到聞離身側，紅着臉同她道歉：“阿離妹妹，從前是我說胡話，希望你不要放在心上。當初那般說你也並非我本意，那會兒邊疆戰事吃緊，我志在軍中，只想保家衛國，爹爹卻非要我留在家中成親，我自然是不樂意。”
看着宮內青磚紅瓦，柳綠花紅。池中魚兒，叢中蝶。
都比不過身側人仙姿佚貌，名動天下。
更重要的是，兩人志趣相投。
江慈道：“如今已是天下太平，如果爹爹再同我提這事，我怕是願意的。”
聞離：“嗯。”
她一路走來滿腦子都在想，到時候見到陸瓷該作何反應。他倒是好，在外頭逍遙快活，回家不知道做些什麼狗事情。
總不能昨兒個晚上家裡進了賊……
其實說來說去還是要怪她自己睡得要死。改天被人抹了脖子都怕是沒反應。
等她從自己的世界中出來，發現眼前站着一個陌生的男人，正激動地抓着她的肩膀。
她偏頭一看，周圍全是注視在她身上的視線。
發生什麼事了？
江慈聽到聞離“嗯”了一聲，好一會兒才意識到聞大小姐的那一聲迴應代表了什麼。他激動地將她鎖緊在懷裡。
“離兒，你說什麼，你願意嫁給我？”
什麼什麼？聞離簡直一臉懵，她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還沒等她來得及推開他，一股力率先將自己拽了過去了。
“江公子如此不知分寸的抱着我娘子是做什麼？”
聞離仰頭一看，竟然是陸瓷那張一笑百媚的臉。只是墨黑髮亮的眼眸中，藏着寒霜利刃，讓人禁不住冷顫。
聞離眨了眨眼，想拂掉他環在腰上的手，卻發現男人的力氣大到驚人，沒有一絲要放手的意思。相反，他還收緊了手臂，聞離貼在他的胸前，幾乎喘不過氣來。
江慈率領過十萬大軍，與弟兄們在戰場上出生入死，見大漠孤煙，狼人鐵騎，又怎麼會怕一個手無寸鐵的文弱書生。
先前他是不知聞大小姐心意，受她夫君蠱惑，如今一切真相大白，他又怎會任人擺佈。
“我原就與聞小姐到了談婚論嫁的地步，只是當時邊疆戰事吃緊，我不得已才擱置了這門親事，穿上戎裝上戰場殺敵。她原本是我的娘子！陸瓷，你一個一窮二白入贅的女婿，憑什麼和我爭？你有能耐鋪十里紅妝，堂堂正正地娶她過門嗎？”
“不，你不能，誰都知道你陸家家徒四壁，若非離兒可憐你，你怕是現在都住在甘水巷那個窮酸地方，這輩子都別想踏出來一步。更別提今日的榮華富貴！”
陸瓷動了動嘴，剛想回答什麼，就發現懷裡的女人又開始不安分起來，想要掙脫開他。
他心下怒火難捱，恨不得將她按進骨血裡，根本不肯讓步一分。
誰知道突然腳下吃痛，女人狠狠地踩了他一腳。
“蠢貨！”
聞離道：“放手。”
明媚的眼眸中盡是厭惡。
陸瓷突然不敢了。
他鬆開手臂，任由聞離從他的懷裡掙脫出去，只是當她柔若無骨的手劃過他的掌心的時候，他還是沒捨得放開。
聞離看着他抓着自己的手，冷笑一聲。
她問他：“你覺得自己長得好看嗎？”
陸瓷從小到大就沒有人聽到過有人說他醜的。但是此時聞離這般問他，他實在是不知她到底有何用意。
抓着她的手再次收緊了幾分，他的眼眸帶光清亮：“應該，是好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