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醒進城是靜悄悄的,直至到了宮門外才被發現。
“興和伯?”
蹇義正好進宮有事,看到方醒在門外坐着,手中居然拿着個油餅在狼吞虎嚥的吃着,不禁就笑了。
方醒擡頭,笑道:“蹇大人沒試過從金陵馬不停蹄的趕到北平,否則不會笑話方某的吃相。”
蹇義看看方醒灰色的頭髮,說道:“興和伯此行辛苦,倒是讓吏部上下折騰了許久,到今日還沒有補完缺額。”
方醒把最後一點油餅塞進嘴裡,幾下就吞了,說道:“蹇大人,若是有個能檢測清廉的東西,吏部怕是要崩潰了吧。”
蹇義強笑道:“那是……”
沒多久有人出來通知方醒可以進去了,而蹇義還得等一會兒。
方醒起身拍拍屁股,大大咧咧的道:“蹇大人回見啊!”
蹇義點點頭,目光漸漸的冷了。
南下打掉的貪腐官吏越多,就越是證明了吏部的失察和無能,所以今天蹇義就是進宮來亡羊補牢的。
方醒見到了朱棣,簡單的把善後事情交代了一下。
“……陛下,南方官場最近很安靜,也很老實。”
朱棣點頭道:“朕對南下之行並無可說的,只是你最後坑了言秉興一次,讓朕甚爲快慰。”
方醒沒想過瞞着朱棣,就尷尬的道:“那人當面耍小聰明,馬上背身就插刀,臣是氣不過了,若是五年前的脾氣,臣肯定會打進他家去。”
朱棣玩味的道:“你留了餘地,這是爲何?你別說,朕來猜猜。”
方醒低頭道:“陛下,臣……有罪。”
朱棣笑了笑:“告訴你,御醫說了,朕的身體能再活二十年!哈哈哈哈!”
方醒誠心誠意的道:“臣願陛下再活二十年。”
朱棣笑聲稍停,點頭道:“朕知道你這話是真心的,聽說你帶了那塊碑回來了?”
方醒說道:“是,陛下,臣當年曾經答應過她,讓她莫要去輪迴,等大明雄師掃滅瓦剌之後,再含笑九泉。所以臣這是兌現諾言。”
朱棣唏噓道:“好,那些賬朕一直都記得,且等此次北征一一去討回來,你很好,你很好!”
話鋒一轉,朱棣似笑非笑的道:“那個女人一直在等着你,你可收了?”
方醒大汗,狼狽的道:“是,臣給了她許諾,等北征回來之後就給她一個交代。”
朱棣的心情看來不錯,取笑道:“你倒是能忍住,直至今日纔給了一個承諾,換做其他人,幾年前就收入府中了。”
方醒唯有苦笑而已,他還不知道家裡對此的看法。
……
辛老七已經到家了,他先把此行帶回來的禮物交給方杰倫,然後撓頭作難。
方杰倫看着清單道:“怎麼,在外面找了個?不敢回家?怕喜妹收拾你?”
辛老七無奈的道:“不是,是老爺的事。”
“啥事?可是老爺找了個女人?”
方杰倫兩眼放光,他對方醒找女人是無比的熱衷,巴不得方醒找十個八個的小妾,然後生一堆孩子。
只是礙於張淑慧,所以他一直把這個想法壓在心中,今天一看有戲,頓時八卦之魂熊熊燃燒。
辛老七低聲道:“就是那個莫愁。”
“在哪在哪?”
方杰倫激動的追問道。
辛老七說道:“老爺只是給她一個承諾,還沒成事呢!”
方杰倫哎了一聲道:“老爺還是不知道女人的心思啊!先睡了再說,難道夫人那邊還會不給進家不成?好歹老爺就兩個夫人,多一個也不是事啊!”
辛老七唉聲嘆氣的道:“算了,我這就進去請見夫人。”
等進了內院,辛老七越發的緊張了。
張淑慧正在和小白說着方醒多久到家的事,看到辛老七就問了問。
辛老七尷尬的道:“夫人,老爺在金陵找了個女人。”
如果方醒在場的話,一定會後悔讓辛老七來探口風。
“誰?”
小白第一個變臉了,嘴巴一噘,不樂的模樣誰都看得到。
張淑慧只是眉頭微皺,然後嘆道:“那個女人苦苦等了夫君多年,從交趾等到了金陵,如今有錢了,卻不肯嫁人,罷了,我早就料到有這一天,她在哪?”
小妾總是要來見大婦的,張淑慧已經做好了準備。
小白輕輕的拉着她的衣服後面,張淑慧卻不爲所動。
方醒只有一妻一妾,也沒有出去找女人,在歡場中連逢場作戲都不肯,可見他並未有妻妾成羣的念頭。
在得知莫愁的存在之後,張淑慧就隱隱有預感,這個女人遲早會進入方家。
辛老七撓頭道:“夫人,老爺只是給了個戒指,答應了,卻沒有和她親近過,嗯,連手都沒牽過。”
張淑慧的面色稍霽,說道:“她在哪?”
“沒來,還在金陵。”
張淑慧點頭道:“我知道了,你去吧。”
等辛老七走了之後,小白都說道:“夫人,少爺都……那個女人不要臉!”
張淑慧搖頭道:“夫君除去我們之外再無第三個女人,已經很好了,別人家都是妻妾成羣,咱們家清靜多了,再多一個……那個莫愁我是知道的,算是個安靜不鬧騰的女人……”
兩人心中有些發酸,一直等着。
等方醒到家發現沒人迎接後,就有些心虛,結果一進內院,正好遇到張淑慧和小白慌慌張張的帶着孩子出來。
“夫君辛苦了。”
方醒看看兩個婆娘的面色,乾咳道:“不算辛苦,你們在家操持家業,還要帶孩子,比我辛苦。”
張淑慧擡頭笑了笑,“那我去給夫君安排洗澡水吧。”
“爹,我會寫一千個字了!”
這時土豆忍不住炫耀的心思,終於蹦出來打破了這個有些古怪的氣氛。
方醒大喜,摸着他的頭道:“土豆很厲害,爹很歡喜。”
平安老規矩,說道:“爹,我會寫三百個字。”
“也不錯,你還小,慢慢的學。”
“無憂呢?”
方醒過去握握小白的手問道。
小白有些委屈的道:“無憂在睡覺呢。”
八個月大的孩子還在貪睡,方醒輕手輕腳的進去,看到無憂睡的香甜,不禁就伸手摸摸她的小臉蛋,然後退了出來。
洗澡,雙人澡,洗了許久的雙人澡。
等出來時,張淑慧面色紅潤,眼中多了些水汽,看着朦朦朧朧的。
而等到晚上就是小白,折騰一番之後,方醒才細細的說了莫愁的事。
“她就是一個人,有些敏感和怯弱。”
方醒想起在交趾時那個墊着腳看自己的少女,不禁嘆息一聲。
等他再想說說時,低頭一看,小白已經趴在他的胸膛上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