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當然有。世上有惡人便有好人。”徐有貞接話道:“同樣,有把一切認爲是理所當然的,也有知道感恩的,比如說那些認爲他們得到的一切都是皇上給予的,那他們就會報以感恩之人。就像是被皇上您一手提拔起來的臣,還有像是天天有幸伺候在皇上您身邊的金公公等人,我們都是深知所有的一切皆是皇上賜予的,說一句大不敬的話,如果有一天皇上不在了,我們擁有的一切也都將不在。爲此,我們才願意把一切都付出給您,無論您做出什麼樣的決定,我們都會無條件的支持,去照辦。因爲從某種意義上而言,我們幫皇上辦事,就是在爲自己以後着想呀。”
此番話一說,最先有反應的就是站在朱祁鈺身邊的金英。
做爲太監,因爲他們自身的侷限性,只能依託,也必須要依託於皇上。只要得到了皇上的認可,他們以後的路纔會好走,辦起事情來纔會順利。打一個比方,他們更是一羣寄生在主體上的蛀蟲,想要活的舒服,那就需要這個主體足夠強大才可以。
正是因爲知道了這些道理,徐有貞此話一說的時候,金英是大有同感,並露出了感激之態。這等於是徐有貞在提醒皇上,自己是信得過的人,這樣肯替他說話的大臣,他當然要好好的結交一番了。
朱祁鈺不似金英那般的感同深受,可也知曉,這話的確是有些道理。就像是史書中常說的,一朝天子一朝臣一般,很多時候臣子與皇上之間也是一種合作的關係。當然,有合作的就會有不合作的,像是有些人精於事故,很會編制自己的那道網,而不管上面發生什麼樣的變化,他都會屹立而不倒,這樣的人才是最爲可怕,也最爲可恨的,因爲他是不可能真正的掏心給任何一位主子。
朱祁鈺還在考慮着此言的深意時,一旁的金英知道自己初刀的時候到了,當下便跪倒在地道:“皇上,徐尚書之言乃是肺腑之語呀,朝廷中的確有不少心志不堅者存在,那些人都是不可信任的。”
金英的話,徹底讓朱祁鈺打消了心中的顧慮,想通了所有的事情,在看向徐有貞的時候,是一臉的感嘆,“徐愛卿果然是朕之肱骨,所言點中了朝廷的要害呀。”
“臣萬不敢當,萬不敢當。”徐有貞連連推辭的說着。
“那依徐愛卿之見,這個銀行必須要掌握在朕的手中嘍?只是如此的話,可有什麼人存錢於其中?”朱祁鈺問起了心中最大的問題,也是他最爲擔心之事。
不僅是朱祁鈺,這一會跪地的金英也擡起頭看向着徐有貞。在他看來,朝廷可是有着不少的頑固分子,更有不少爲自己着想之人,如果說銀行歸皇上私人所有的話,他們一定會想着辦的在其中找麻煩,不僅自己不會存銀,怕還會告訴別人也不要去存銀。那樣的一來的話,沒有銀子的銀行豈不是沒有意義了?
早就對此有所準備的徐有貞,面色不變,聲音依然鏗鏘有力,“皇上,這個並不難解決。正如臣剛纔所說,皇上總是爲臣子們着想,可是又有多少的臣子真心爲皇上呢?我想這個銀行的建立就可以起到最好的試探作用。”
“如何試探?”朱祁鈺急聲問道。
“皇上,臣之愚見,以後臣子們的俸祿可以改由去銀行統一認領,且爲了支持銀行,也就是支持北明的錢糧,所有臣子每月還要交出百分之五十的俸祿給銀行,以做存入之銀。一旦等北明統一了天下那一天,這些存入的銀子纔可以全數領出。如此一來,不旦銀行中多了錢銀,同時也事關他們自己的利益,這樣在遇到事情就不怕他們不用盡全力了。而不僅是臣子,在北明之內行商的商人亦是如此,多大的買賣就存多少的銀子,也可以叫做保證金,防止他們做出傷害北明利益的事情來,一經發現,存銀沒收。這般一來,同樣是爲了可以取回自己之銀,他們也必須要全力配合皇上的所有舉動,那時便是天下人心歸一,何事還愁做不來呢?
慷慨之言下,徐有貞最後又觸到了朱祁鈺的一個痛點,出聲說道:“依臣之見,銀行可以取名爲朱家銀行,以後世世代代的留傳下去,介時,皇上之英明舉動必能流傳後世,光輝永世的呀。”
“朱家銀行,流傳後世,光輝永世...”朱祁鈺在心中默默的念着,然後右拳高舉隨後猛然落下,大叫了一聲好,“好,徐愛卿之言甚合朕意,實也爲安邦定國之良策,大才呀大才呀。”
“是呀,徐尚書如此爲皇上着想,理應嘉獎纔是。”一旁的金英開始了他的神補刀。他有了一種感覺,一旦皇上認可了朱家銀行的成立,很可能這個差事最終就會落到自己的頭上,那樣的話,他的權力將會大增。而這一切皆是徐有貞提出來的建議,投桃報李,這一刻他也必須要站出來爲對方說一些什麼了。
金英的讚揚之言一出,朱祁鈺也感覺到理所應當。“好,好,徐愛卿果然介朕之良臣,即如此,即刻下旨封徐愛卿爲太子少傅,兼大學士,兼刑部尚書之職。”
這就是由正二品被直接的封爲一品官了。當初在始城說起這些建議的時候,楊晨東就曾斷言徐有貞會因此而升官,未曾想這般快就有了結果,果然就升了一級。在大明分了南北之後,已然早就沒有了內閣的存在,文官到頂也就是正二品,徐有貞脫穎而出,成爲了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當下便是跪地謝恩。
“哈哈,徐愛卿請起,剛纔的建議很好。但有關臣子俸祿的問題,我看銀行中只扣留三成便是,他們也是爲在朕辦事,朕也要替他們多多着想的嘛。”朱祁鈺心情大好的說着。
“皇上體恤臣子,當是臣子之福呀。在這裡臣代表衆臣子們感謝皇上。”徐有貞再一次跪倒在地,一幅心服口服般的模樣。
這些話說的朱祁鈺是一陣的爽朗大笑。隨後三人一起就定下了朱家銀行之事,最後朱祁鈺果然就將事情交給了金英來辦,還明言,若是哪一位臣子因爲這件事情鬧事若是不配合,那便找一個理由抓起來。這分明就是不支持自己的大業,連扣點銀子都要說三道四,還指着他們關鍵的時候肯拼出性命不成嗎?
事情就這樣定了下來。徐有貞順利的完成了楊晨東交給自己的任務,將北明的政權向着懸崖邊又推動了一大步。
說起來,明朝官員的俸祿並不高,尤其是起初在明太祖時期還是非常之低的。即便是經歷了仁宣之治後,俸祿雖然有了一定的提升,但每月下來結合也不過就是三成而已。現在這三成全數被朱祁鈺給扣下了,也就是說,對一般的臣子而言,他們將再難有什麼積蓄了。這涉及到自身的問題,自然會有很多人站出來反應,得不到解決,還要用強制的手段硬按下去,那隻會招來更大的反抗以及內心生出的不滿。
一旦人心不滿,北明這個龐然大物距離坍塌的一刻便不在遙遠了。這便是楊晨東要用一種“平和”的手段來解決大明問題的招術。現在來看,朱祁鈺已然中招。
或許這需要一定的時間,或是很長的時間才能見效。可第一步畢竟是已經走了出去不是嗎?
徐有貞離開了,沒有回到府中,而是直接去了京師內的楊家銀行,說明了北明皇帝的意思。很快有關朱氏銀行的選址以及相應設備的建立便進入了正軌。接下來要考慮的就是下詔名令楊晨東爲武南王的封王大事。
......
草原之上,安全局傳來了徐有貞的所有彙報,楊晨東喜不自勝,大事定矣。接下來就是擺平草原之事了。
時間已到公元一四五五年十月。早晚的天氣開始明顯的變涼,大戰之後的草原也即將要進入到一個相對平和的發展時期。
由赤嵌城派出的十萬百姓陸續到達了沙井城和淨州城,大大的增加了城內的人氣,同時城池開始擴建之事也一併隨着十萬百姓的到來加快了速度。
如此,西北有漠北城、南面有沙井城和淨州城,始城做爲中心地帶會更加的安全。他們也就可以在原有的耕地基礎上再一次擴大規模,這一次楊晨東要求的是至少要開出共百萬頃良田,以達到自給自足的同時,還可以支持去北伯利亞草原的陸三師等部。
建一個城池,不僅僅表示佔有和存在,如何的發展這裡,讓百姓過個更富足的生活纔是楊晨東的最終目的。他堅信,只要百姓的日子好過了,一個國家纔會變得更加穩定與強大,爲了保護自己來之不易的勝利果實,纔會有更多人願意爲這個勢力或是國家做更多自己能做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