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屋後,週末是背對着站在門口反鎖房門的祁寶寶的,所以,他聽到祁寶寶把房門反鎖上的聲音,就跟祁寶寶的心情一樣,沒來由的慌亂起來。
週末之所以能在人前施展“裝”這門高深的功夫,有大半是從祁寶寶的身上偷學來的。
寶寶旅行社開門做生意,進門的都是上帝,但是,上帝的性格卻不同,有的好伺候,有的難伺候,爲了能把性格迥異的各方上帝伺候好,自然要會“裝”這麼功夫。
“裝”,有很多種裝法,比如裝傻充愣,裝叉,裝孫子。
剛從磚廠來寶寶旅行社上班那會,週末還是個愣頭青,招呼顧客的時候,總習慣於由着自己的情緒來,遇到好伺候的上帝就給好臉色,遇到難伺候的,就陰着個臉,正因爲這樣,這個剛出道的小雜工沒少被三教九流的人毒打。
可祁寶寶就不同了,她美豔動人的臉就跟會變的臉譜似的,前一秒可以叉着腰怒罵週末不會伺候人,下一秒就能用迷死人不償命的笑臉去招呼顧客。
最絕的一次,祁寶寶莫名其妙接了個電話後躲在廚房裡哭,那是週末唯一一次見祁寶寶哭,當然,廚房門是關上的,週末只能在外面聽她的哭聲,撕心裂肺,傷心欲絕,鍋碗瓢盆摔打的噼啪聲就跟鬧地震似的。
就在祁寶寶哭得最兇的時候,稅務局的人出現了,說是例行檢查。
週末當時纔來寶寶旅行社沒多久,一看到穿制服的就心慌,於是就準備去敲廚房的門叫祁寶寶。
天知道前一秒反鎖着廚房門哭得撕心裂肺的祁寶寶是怎麼做到的,不等週末敲門,她已經出來了,一臉的喜笑顏開,桃花眼裡流淌的,盡是嫵媚的春情。
最讓週末傻眼的是,祁寶寶當時把稅務局的幾個工作人員應付完之後,又咣噹一聲把廚房門關上,她繼續哭,而且哭得更傷心。
從那時起,還是個愣頭青的週末就意識到,祁寶寶這個二十六歲的女人能憑着一人之力將寶寶旅行社做得風生水起,絕不是偶然,而是她的確有過人的能力。
也是從那時起,愣頭青週末開始暗中偷學祁寶寶的“裝”這門功夫。
顯然,週末天賦異稟,不僅把這門功夫學會了,而且還舉一反三,把裝孫子、裝傻、裝叉都一舉融會貫通了。要不然,他一個二十歲不到的小青年,想要在虎頭幫混下去,單憑膽色和拳頭,遠遠不夠。
長江後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灘上。
週末這個半路出道的弟子,道行遠比祁寶寶要深,至少,週末是這麼認爲的。所以,在祁寶寶反鎖上房門的時候,週末雖然也緊張,但是,那一本正經的模樣卻半點不變,甚至讓祁寶寶有一種錯覺,這小子患有間歇性癡傻的毛病。
當然,祁寶寶也很會裝,她雖然心慌意亂,但除了那微醺的俏臉,半點沒表露出來。
現在的祁寶寶已經光着腳丫了,雪白精巧的小腳踩在乾淨的木質地板上,她很有點高大上的姿態,輕輕巧巧走到窗臺,身體半倚在窗前,儘量做出自認爲最自然最有威嚴的動作,她擡手指了指牀邊的藤椅,說:“傻愣着幹什麼?坐!”
週末低垂着眼簾,很爲難地搖搖頭,說:“老闆,我身上全是泥呢,髒!”
“讓你坐你就給老子坐。”爲了能在週末面前佔據壓倒性的氣勢,祁寶寶瞪了週末一下,同時隨手端起窗臺前的高腳杯輕抿了一口。
從某種意義上來講,祁寶寶當着週末的面喝紅酒的舉動和週末習慣於在人前緊張的時候蹲着抽菸的道理是一樣的。
“哦!”給祁寶寶憨傻感覺的週末聽到祁寶寶說話聲音的分貝拔高,一屁股坐在了藤椅上。
見祁寶寶只顧着一小口一小口的喝紅酒,似乎並沒有說話的打算,週末頓了頓,忍不住開口了,因爲他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眼睛,生怕自己的眼睛在祁寶寶身上這麼一直瞟啊瞟的,早晚要被祁寶寶發現。
“老闆,你找我有事?”
“幹嘛要叫我老闆?”祁寶寶沒頭沒腦地拋出這麼一句話。
“……”週末被問倒了。
“你可不可以不要叫人家老闆?”祁寶寶的桃花眼在週末侷促的身上掃了一眼,用有些嗲的語氣又說了句。
平時用“老子”取代第一人稱的女悍匪,什麼時候開始用“人家”這個新興詞彙了?賣萌!祁寶寶絕對是故意賣萌。
週末深知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的道理,女悍匪祁寶寶對他賣萌,很明顯是在獻殷勤。如果對方是想“奸”自己,週末覺得,自己半推半就也就答應了,可如果是想“盜”自己呢?
下意識地縮了縮頭,週末的額頭上都冒出冷汗了,如果說他能裝出冷汗,那就是神了。
“你……你想做什麼……”週末發現自己再怎麼保持鎮定說話依然是顫抖的,“你直接說……這樣……我……我真心……不……不習慣……”說話的同時,週末的手下意識地伸向衣兜。
“不準在老子的房間裡抽菸!”祁寶寶將週末手上的動作看在眼裡,一時沒把持住,脫口而出,不過話剛出口,她就後悔了,很嫵媚地掃了眼慌忙縮手的週末,她很尷尬地換了語氣,說,“啊喲,人家跟你說了好多遍了,我的房間不能抽菸的,要是讓我長痘痘了怎麼辦嘛?”說這話的時候,她甚至還撩了撩裙子,本來能蓋住膝蓋的裙襬往上滑,露出大腿處的白皙。
週末只來得及看一眼祁寶寶的大腿,猶如驚鴻一瞥般,下一秒,裙襬蓋下來,把那雪白處遮擋得嚴嚴實實的。
週末的心裡,那真是七葷八素的,眼珠子再也不能從祁寶寶的身上移開。
這一次,祁寶寶倒沒有丟給週末一個抱枕,就跟沒發現週末不規矩的眼睛似的。
“你明天不忙唄?”祁寶寶丟給週末一個媚眼的同時,不聲不響地說了這麼一句話。
狐狸尾巴露出來了不是?週末的心中閃過這麼一個念頭。慣於掩飾自己的真實想法的週末沒有回答祁寶寶的話,因爲不管他點頭還是搖頭,對方都能找到突破口,所以,他閉着嘴巴沒說話。
“看你那樣,真小氣!”祁寶寶眼中閃爍的嫵媚不知道吝嗇般砸向週末,頓了頓,說,“明說了吧,明天我爸媽要來看我,你陪我去火車站接一下。”
“火車站不就在門口嗎?”週末不假思索地回答了這麼一句。
“去不去?”祁寶寶那雙泛着春情的桃花眼中閃過一抹寒光。
“我未必有時間的。”畢竟對方掌握着自己的工資大權,週末慫了,但男人的氣勢沒丟,他雖然不敢和祁寶寶眼中的兇光對視,但還是有膽量目測祁寶寶的胸脯尺寸的。
“呵呵!”祁寶寶笑起來的時候,胸前的波濤尤其惹眼,一起一伏的,就跟兩隻大白兔被她圈在了懷裡一樣,不過,她說出的話就沒那麼誘人了,“臭小子,這事算是公事,你不去的話,我按你曠工處理就成,還有,你躺醫院那幾天也一併算上。”說這話的時候,祁寶寶下意識地掃了週末一眼,天知道她接下來的這句話爲什麼給人一種幽怨的感覺,“反正你現在攀上虎頭幫這棵大樹了,我的寶寶旅行社這麼小,工資也低,你鐵定看不上我扣你這點工資的。”
“呃……”週末完敗,輸得脾氣都沒有,最終垂頭喪氣地答應下來。不過,以他的性格,自然忘不了要好處的,所以,他最終還是腆着老臉問了句,“去接叔叔阿姨,有好處不?”
“你想要什麼好處?”祁寶寶說這話的時候,把手中的高腳杯放回桌上,她雙手抱胸,倚靠在窗臺前,要多動人有多動人,“乾脆我做你女朋友?”
就跟屁鼓被紮了一針似的,週末很突兀地從藤椅上站起來,因爲動靜太大,藤椅差點都被他弄倒。
週末就這麼傻愣愣地看着背部倚靠在窗前的祁寶寶,就跟傻了一樣,好半天過去,他的嘴角動了動,脫口而出:“我今晚不回地下室了吧?”說這話的同時,他有意無意地瞟了眼房間裡那張大圓牀。
“呃……”本打算破天荒的對週末溫柔到底的祁寶寶最終還是暴走了,白皙的小手將剛剛剛下的高腳杯舉起,“我祁寶寶可不是那些傻啦吧唧的小姑娘,想上我這張牀的男人海了去了,不說你打出一片江山爲聘,但怎麼着也不能寒磣我吧?要不然,即便我給你,你真好意思要?”
“等着吧,我早晚能爬上這張牀,讓你心甘情願爲我寬衣解帶!”週末說這話的時候,沒有裝出一副憨傻的模樣,也沒有嬉皮笑臉,而是一本正經的,真的一本正經的那種。
他很少在人前表現出他的本來面目,俏臉如刀削,冷峻,孤傲,眉眼如火炬,狂妄,難馴。
這樣的週末,無異於是狂拽帥的,也是讓十八歲到八十歲的異性尖叫的。
所以,直到週末出門了,祁寶寶都還沒從癡傻中反應過來。
“臭小子,長得帥也就算了,還耍酷,差點讓老子思凡了。”直到房門被週末關上,祁寶寶還在迷醉中。
“我早晚能爬上這張牀,讓你心甘情願爲我寬衣解帶!”
腦子裡不由自主地迴盪起週末說過的這句話,祁寶寶滿面紅霞,久久不退。即使夜深了,但祁寶寶似乎並沒有睡意,她把窗簾拉上,只留下一道縫隙,說是這樣能吹風,實際上是想看看路燈下會不會有人坐一晚上。
祁寶寶今晚註定等不到等下的那個人,因爲,週末今晚得研究女兒紅送的手機。
“我知道你每晚上都在自學,這一點很難得。這裡面存着我的號碼,當然,也有一本你很感興趣的電子書,送給你……”
什麼樣的電子書週末會感興趣?或許連週末都不清楚答案,所以,今晚總算騰出了時間後,他就迫不及待地想要看看女兒紅送的電子書。
週末先衝了個冷水澡,然後匆匆把自己關進地下室。
幾天的時候,週末偶爾也琢磨智能手機的玩法,所以,他現在也算是很熟悉了,很快就找到了女兒紅存在手機裡的電子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