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南歌茫然地看着他,想不明白他爲何知道自己心裡所想。
“你怎麼知道我想什麼?我……”她吞吞吐吐小聲咕噥,不知道要怎麼說出自己心裡的想法,“我只是擔心四姐……”
蕭武宥的眼眸因爲她脫口而出的“四姐”染上淡淡的喜悅:“是擔心四姐還是感同身受?”
裴南歌微微一笑,眼波里滿是篤定:“你成日裡就只知道查案,哪有什麼機會同別的女子相好。”
蕭武宥隨着她的話笑起來,輕輕捏了捏她的掌心:“如何?身子好些了嗎?”
“沒事,”裴南歌搖搖頭,在他溫柔關切的目光中,她覺得自己彷彿就快被融化,“大夫的藥挺有用的,李子墟他回去了嗎?”
“算算路程也差不多快了,咱們再陪陪四姐也就回長安罷,”蕭武宥不放心地左右看了看她,伸手撫上她脖子上暗紅的傷痕,“你記着這是真真正正的最後一次,查案的事情有我,你只要好好在我身邊等着我就好。”
裴南歌歡喜地望着他,其實她只需要他的一句話、一個眼神,所有的不安和猶豫都會立即變成過眼的煙雲。
送完雞湯的蕭靈神色黯淡走出來,見到蕭武宥和裴南歌二人卻強裝出若無其事的模樣。
“靈姐,”裴南歌心中替蕭靈感到委屈,終是不忍重提傷心之事,“曉歡呢?方纔我還看見她往廚房那邊跑了。”
她話音剛落,半大的小女孩就從外間跑了進來,徑直撲到蕭靈的身前。
“曉歡挺貼心的,靈姐你有這麼個女兒真好。”裴南歌刻意說着些寬慰的話讓蕭靈不要想起左常清和岑醉,“你們跟曉歡是怎麼結下緣分的呢?”
蕭靈輕撫曉歡的頭髮,回憶起往事:“那日去觀裡祈福,瞧着曉歡雖然孤苦卻並未自暴自棄,我便常常前去照顧她,日子久了,我與清郎也就起意收養她。”
蕭靈說話的神情恬淡而滿足:“我總覺得上蒼待我極爲公道,雖然帶走我腹中的骨肉,卻賜予我這麼乖巧的孩子,還有對我不離不棄的清郎,我又有什麼不滿足呢……”
她是在笑着,那笑容卻比哭泣更哀傷。
貼心的小女孩曉歡蹭着個頭伸手想要去撫平蕭靈臉上的愁容,蕭靈微微側開頭,將曉歡的小手抓在手中,皺着眉道:“怎麼指甲縫裡又沒洗乾淨?”
明明蕭靈的語氣輕柔不含半點責備,但左曉歡卻瑟縮又害怕。剛剛過來的侍女見到此等情況,機靈的打好了清水端了上來。
蕭靈見了曉歡這模樣又將語氣放得更緩,握着小女孩的手放進清水裡:“孃親不是教過你嗎?指甲縫裡的髒東西要仔仔細細的洗,你是女孩子,朝人家伸出手的時候指甲縫裡髒兮兮的,是對別人的不尊重,明白嗎?”
左曉歡瑟縮着點點頭,這般母女祥和的景象,看得裴南歌心中溫暖。
忽然淒厲的驚叫聲打破這一室的安寧,蕭靈擡起眼眸望向聲音傳來的方向,霎時面色慘白。
蕭武宥上前扶起不知所措的蕭靈,裴南歌牽着曉歡,身後跟着兩個侍女,幾人徑直走到書房。
書房的門虛掩着,蕭靈顫抖着推開木門,只見方纔還好端端同幾人說着話的左常清此刻正躺着地上不斷抽搐,他身旁那風姿綽約的岑醉此刻已嚇得花容失色。
蕭靈面色慘白,險些暈厥過去,裴南歌連忙上前扶着她緩緩站定。
“快、快去找大夫!”裴南歌亦嚇得不輕,腦海中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儘快救人。
被她這麼一說,兩個侍女連同岑醉都急急忙忙要出去找大夫。
“等等!”蕭武宥擡起手擋住就要一同離去的岑醉,“岑姑娘不能去,你就在案發當場,還是留下來做個人證爲好。”
岑醉詫異地看了他一眼:“可是,左郎君他都這樣了,再不找大夫……”
蕭武宥轉頭看向左邊的那個侍女:“你先去請城裡最好的大夫過來。”
那侍女點點頭,匆忙就往外跑。蕭武宥又轉頭朝着另外一名侍女道:“你趕緊去通知衙門的人過來。”那侍女微微一驚,急急忙忙就跑了出去。
蕭武宥慢慢走近躺在地上的左常清,地上的人緊緊閉着眼,他嘴脣乾裂、周身發黃,呼出的氣息時斷時續,情況看來很是危急。
一旁的桌案上鋪展一張寬大的白紙,案几的一角放着兩副碗筷,其中一隻碗裡還剩有少半湯汁,另外一隻空掉的瓷碗上是用筆墨勾勒出的山水,與衆人吃飯時見到的碗碟都不同。
岑醉忽然尖叫着跑到幾人跟前,一把扯住了蕭靈的衣襟:“是你!你這個惡毒的女人!你想害死的是我!沒想到吧!居然害了你丈夫!”
蕭靈本就是剛剛緩過勁來,被岑醉這麼一折騰,又站不住就要昏厥。
“放開!”裴南歌加緊力道扶着蕭靈,重重拍開岑醉的手,狠狠道,“這裡哪輪得到你放肆!你若是要指證,儘管拿出證據。”
曉歡見到這樣的場景悄悄縮到裴南歌身後,緊緊扯住她的裙角,看也不敢往前看。
岑醉被拍得愣住,片刻又恢復了神采:“左郎君是在喝下雞湯之後出事的!”
“我們都看出來了,這不算證據。”裴南歌面色不善擋在蕭靈身前,不讓岑醉靠近半分。
“好!蕭四娘我問你!那一隻作有山水畫的碗是不是隻有左郎君才能用!”岑醉變得比先前更咄咄逼人。
蕭靈虛弱點點頭:“那是清郎自己作的畫,所以家裡人都將它當作清郎獨用的瓷碗。”
щщщ ▲TTKдN ▲C〇 “哼!你承認了!你沒想到吧!你在我的湯裡下的毒卻被你的清郎誤喝了!”岑醉又一步一步走向前來,“你做夢也想不到吧,我不稀罕你的雞湯,讓你的清郎幫我喝了,結果你就親手害了你的丈夫!”
岑醉還未走到近前,就被忽然從裴南歌身後閃出的左曉歡掄着小拳頭一頓捶打:“走開!走開!不許你說我娘!你纔是壞人!壞人!你爲什麼要出現在我們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