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子墟大概同那幾人簡單瞭解了一番情況,得知大約是在幾天前後院旁那間柴房上落了幾片瓦下來,所以府上就找了匠人來瞧。
“我當時有些渴,”一個駝着背的老匠人說,“見院子裡有口井就想着打碗水喝,桶子放下去好半天才夠着,沒想到撈起來一看……全是骨架子……”
這樣一來也算是盤查過了第一個發現屍體的人,但眼下襬在衆人面前更大的疑問是如何來確定這個死者的身份。
就在衆人沉思冥想的當口,一個突兀的聲音闖了進來。
“是你!就是你們家的人害死了我女兒!”一個上了年歲的老婦人已經撲到蕭將軍跟前,眼看着重拳就要落下,幸而沈銘斐和李子墟二人眼疾手快當即把她拉住,這才避免了一番衝突。
蕭將軍在看清來人之後露出了詫異的神色:“陳婆?”
被叫作陳婆的老婦人爆發出了陣陣冷笑:“哈哈哈哈,你還認得我?你還敢認得我?你們這些惡霸!還我女兒來!”
說着那陳婆就又要撲騰着上前來與蕭將軍爭論,但她哪裡是沈、李二人的對手。
沈銘斐更是直勾勾就把陳婆的手給押過去:“有什麼話你好好說不成?一個婦道人家動什麼手?這裡的都是朝廷命官,你就是有幾百個理兒也輪不得來此放肆。”
他說話的語氣雖然有些重,但說的句句都是事實,也興許是因爲他的這種重話的氣勢把人給唬住了,陳婆登時也就沒有再鬧騰。
一直沒有說話的蕭武宥緩步走到了陳婆身邊,陳婆一見蕭武宥當即又來了精神,只不過這個精神看起來倒不算太壞:“這是……五郎?蕭家的五郎?你回來了?”
蕭武宥這時也看清了眼前的婆子,那張臉雖然老得越發憔悴滄桑,但眼神中迸射出來的情緒卻是他所熟悉的。
當年蕭妃將蕭家人接到長安,還親自替蕭家張羅着挑選了婆子婢女,陳婆是當時選出來的管事的,當時大張旗鼓地挑選了不少婢女,個個都生得人比花嬌,其中有一個叫陳雪的姑娘正好是陳婆子的女兒。
來到長安的那一年,蕭家大姐已經嫁爲人婦,大姐夫原本是泉州當地某位秀才的長子,人長得英俊但家世顯然沒有當時忽然平步青雲的蕭家顯赫,算起來也算得上是入贅。蕭家來了長安後,蕭家大女婿也就以上門女婿的身份一同搬來了長安。
在那之後,麻煩也隨之而至。因爲挑選出來的婢女們長得太嬌俏,也因爲大姐夫剛到長安正好是大展拳腳、血氣方剛的時候,沒多久就跟府上的婢女看對了眼,趁着大姐懷孕之際與婢女暗地裡常來常往。而那個婢女不是別人,正是陳婆的女兒陳雪。
後來蕭武宥就與蕭家決裂,聽說後來大姐夫也去了外地任職。
蕭武宥冷着臉點了點頭:“陳婆,你方纔說什麼還你女兒?怎麼回事?”
陳婆看着蕭武宥就哭了起來:“小哥兒你不知道,你走後沒多久,我們家小雪就失蹤了!我哭着喊着求他們幫我找回來,可是他們偏要用錢連我也一塊兒打發走。我當時說什麼也不肯,結果他們騙我說小雪跟馬房的僕人私奔了,還說他們是見我爲府上操勞纔沒有怪責我還幫持我。”
“那時我也傻兮兮相信了這些胡話,領了錢就回了鄉下。前些日子我在鄉下遇到馬房那小子的親戚,我才知道那小子根本就沒有跑,這時候我知道我肯定是上了他們的當!”
蕭武宥神色複雜地看了一眼自己父親,發現父親也在看着他,一時之間二人都沒有說話。
“你們蕭家對我們小雪做了什麼事我都知道!”陳婆一提到小雪和蕭家顯然還是抑制不了地激動,“要不是你大姐夫引誘她、欺騙她,她纔不會做出這樣的事!怎麼?有損門楣和家族顏面的事你們敢做,爲什麼不敢認?爲什麼到頭來還要用我女兒的性命來保住你家族的聲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