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的不是別人,正是我剛出生那會加害於我,讓我半年不能開口說話的老劉道士。
這傢伙好的沒學多少,歪門邪道倒學得頭頭是道。
在凡間,我們道家被排在三教九流裡面中九流的最末尾,其中一定少不了像老劉不學無術,招搖撞騙的狗道士。
我在他和真武帝君的淫威下久不能開口說話,大好的青春年華被耽誤,此時氣不打一處來。
真武帝君的仇我暫時報不了,但這個劉道士卻是萬萬不可放過的。
我稍微沉吟,覺得玉先生倒是個不錯的刀子。
以我的狀態,還是太弱了,和老劉正面硬剛,保不齊要投鼠忌器,陰溝裡翻船。
老劉道士在長明觀裡應該算是個較末流的道士,站在那些德高望重的白鬍子老道身後,要不是我眼尖,差點沒發現他的存在。
好在我老爹這時候應該是被玉先生在我的“暗示”下藥睡大覺去了。
此一時彼一時,就算老劉道士看見我在牀榻上,也不知道我是哪家的小孩子。
我特意暗地裡招呼過玉先生,讓他對其他人把我說成是玄明道士收的小弟子。
在臨終之際,玄明道士放不下我,讓給他送的終。
道士們心中雖然疑惑重重,但玉先生顯然在道觀的身份是不低的,個個對我小師弟的身份深信不疑。
等衆人將玄明道士屍體搬走後,我將玉先生單獨喊回來:“您在長明觀目前是什麼職銜,道號是什麼?”
玉先生之前救我,老父親只知道稱呼他玉先生,完全將他道號給忘了。
我先前對玉先生的訓斥顯然已經讓他對我神仙的身份心服口服,不疑有假。
玉先生恭敬回我的話說:“我道號寒玉,師父病重的時候,我替師父代行長明觀觀主的職位,如今師父仙去,應該交還觀主之位,和衆位師兄從長計議……”
我急着打斷玉寒玉:“你在卸任觀主之前幫我一件事可以吧?我呢,有個恩人,是你們觀裡的一位道士,但是他和我之間有點小誤會,我想報答他又不好開口,你知道的,我這身份,他不好意思當面承我的謝,所以你代我幫忙轉達一下當年的恩情,可行?”
寒玉喜笑顏開,想都沒想立刻就答應我:“就這事呀,別說讓我替您報恩了,就是讓我給您報仇我也樂意的呀,放心,有什麼事您儘管吩咐,我一定按您意思辦。敢問您的恩人是我長明觀哪位弟子呢?”
要說玉寒玉能當上觀主還真不是蓋的。
在我有意無意的提醒下,寒玉得知玄明道士駕鶴仙去。
他先前質疑我的聲勢現在消失的沒影,也不管我年紀尚小,言語間盡顯恭敬之心。
我覺得越來越喜歡這個中年男人了。
我笑呵呵表示對寒玉的回答十分滿意:“一個叫劉天明的道士。”
寒玉十分訝異,幾乎懷疑自己的耳朵聽錯了:“這人我倒是聽說過,是長明觀裡的一個外門弟子,嚴格講都不算是我們觀內部道士,他常年都不在觀內,昨天才來長明觀瞻仰老師父,沒想到碰巧趕上師父不在了。我平日看他不務正業的,沒想到還能爲百姓辦點好事,既然您說的報答他,我明日讓就他升爲長明觀內部弟子……”
我急忙搖頭,這個寒玉,好心辦壞事,要是真想讓老劉道士好過,那還是當年嫉惡如仇的我麼?
“不用不用,那是你對他的恩德,跟我沒什麼關係。我要你替我報恩呢,當然得用我自己的法子。”
寒玉聽罷也覺心中好奇,頷首道:“願聞其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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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也沒什麼難辦的,就是在火化你師父玄明道長肉體之後,讓老劉道士揹着你師父的骨灰跪在正德殿外誦經祈福,從酉時到第二天卯時,六個時辰,十二個小時,如此連續三天就可以……”
玉先生瞬間傻眼了,很不相信這是我對老劉道士的感恩,忽而眼神戲謔道:“您這?恐怕不是報恩,是報仇吧?”
玉先生眨巴着眼睛,與他憨厚的個性形成鮮明對比。
真難相信一張人畜無害,正直剛正的臉能長在這樣的人身上。
寒玉笑嘻嘻的說:“放心,報仇就報仇嘛,我又不會把這事說出去,我一定按您說的照辦就是……”
謊言被寒玉戳穿,我心中不禁無名火起,大罵寒玉:“誰告訴你的我也是報仇,以你小人之心度我君子之腹,自作聰明。你可知道你師父肉身雖然沒了,靈魂去了仙境,這三天之間是你師父的靈魂飛昇期,讓老劉道士揹着你師父骨灰誦經,可以在一旁獲得不少的仙氣,說不定能提高日後成仙的機會。”
寒玉聽我這麼說,眼睛都紅了。
寒玉吧嗒吧嗒嘴說:“有這好事,要是換我上,那我也願意呀……”
我白了一眼寒玉,寬慰他說:“放心,以後還有更好的留給你呢……”
聽我這麼說,寒玉才覺得心滿意足,對我打了包票說一定辦到才離去。
我開心至極,有寒玉觀主身份的幫忙,還有這些好聽的話,我就不信老劉道士能拒絕這樣的好事。
雖然我沒告訴寒玉,這三天是玄明道士飛昇期不假,玄明的骨灰與靈魂本就同爲一體。
三天之間,玄明一定會度地仙之劫。
屆時老劉道士揹着玄明的骨灰,肯定有他難受的。
地仙劫的餘劫會將玄明的骨灰轟得稀巴爛,其中的力量雖然比不上玄明的真身,也夠老劉去地府走一遭的了。
這也不怪我心狠手辣,他對我一個小孩子都能下那麼重的手,很難想象他平時會幹些其他什麼喪盡天良,雞鳴狗盜的事。
我這樣做不過是替天行道,爲百姓伸張正義罷了。
我負責把他帶進閻王殿,原不原諒他則是酆都大帝的事。
再者說,假如老劉道士真有點能耐,扛住地仙劫也算他本事,日後說不定真能因爲我的指引而步入修仙大道也不一定。
我自然不信不務正業的老劉這個本事。
我樂呵呵的,爲完成這麼大一件好事而感到興奮不已,許久都不曾安然睡去。
翌日清晨,我爸才知道玄明去世的消息,但他不明白爲什麼道館裡面沒有一點悲傷的氣息。
我爸問起寒玉,寒玉只含糊其辭的說玄明老師父壽終正寢,是喜喪,是故並沒多少悲傷的。
老爸被寒玉如此看得開的高尚情懷給感動了,稱讚長明觀裡的道士果然心性豁達,不以物喜不爲己悲,是個修行養性的好地方。
老爸又是讓我對着寒玉一頓感謝,將從家裡帶過來的不少好東西送給寒玉,還遞了點寒酸的零錢投進了長明觀的功德箱。
老爸問寒玉爲什麼急急忙忙的要我會說話了就得趕上長明觀。
寒玉與我心照不宣,又是一頓搪塞我爸:“苟公子天資聰穎,是長明觀附近難得的天才,我師父那時候就仰慕公子的名聲,很想與苟公子當面交流一番,無奈那時候苟公子不能言語,如今師父得償所願,才心滿意足的離開人世,要說起來,還是我感謝苟公子纔是。”
寒玉一通解釋,老爸才漸漸相信寒玉。
臨下長明觀前,我偷偷的對寒玉說:“長明觀的觀主還得你來當,以後有事你求我,或者我有求於你,你可以掐指算算見面的時機,奇門遁甲那些書呢,已經過時了,有空多看看《道德真經》……”
將所有事辦妥後,我和老爸就啓程回家了。
長命觀裡玄明和老劉道士的善惡因果,只能在以後才能慢慢得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