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華景神色變幻不定,沉默片刻,最終只得嘆了口氣,心不甘情不願地再次取出一方錦盒遞給易乾,道:“這回易道友可以遵守諾言了吧?”
“自然如此。
握着錦盒凝神感知了少許,貪婪之色在易乾臉上一閃而逝。
毫不猶豫地收了錦盒,他這才接過碧尋珠子捏在手裡,以真力與之產生聯繫後再次拋開,碧尋珠如同被賦予了生命般光芒大放,只不過這光白得讓人瘮的慌,就像從屍體裡剖出來的森然白骨。
滴溜溜轉了一陣,碧尋珠一個猛子砸向地面,看似堅固的它在接觸地面的瞬間恍如一滴水似的融了進去,與此同時易乾的腦海中立刻浮現出一幕陌生的景象,充滿了溝壑與孔洞,他知道這是碧尋珠回饋來的出塵洞內部狀況。
原地盤膝坐下,易乾閉上眼睛靜靜審視着腦海裡的情景。
“有勞易道友了。”
華景不冷不熱地說了一句,扭頭走向遠處坐下,像是對易乾一而再再而三的勒索感到很不滿,然而他嘴角微微上弧,露出一絲意味深長的笑意。
華景沒有注意到,易乾此刻的表情與他是那麼的相似。
一旁的風沙靈王看了看二人,神態若有所思。
轟隆聲響,灰塵漫天,明明還是白晝,但東南角的天空昏暗一片。
大陣內的驕子洞弟子們神色緊繃地望着外面,當他們看到廖安國一拳轟斷孤峰時爆發出一陣歡呼,他們知道廖老很強,可多數人是第一次親眼觀看其出手,他們不知道出塵洞內華景和風沙靈王搞了什麼名堂,只因廖安國的強橫表現而驕傲自豪。
“不要放鬆警惕!準備支撐大陣!”
廖安國不在,年紀最大的廖彬接過指揮權,他從來就不是一個樂觀的人,山斷了又如何?兩截大山的衝擊力仍舊不可小視!
廖彬低喝一聲,兩掌帶着朦朦亮光向前虛按,頓時兩股柔和的真力噴向大陣光幕,以自己的真力給予【古蘭巨鯨陣】支持。
後面的低輩弟子們見狀紛紛效仿,一道道朦朧的真力連接到大陣光幕上,彷彿是在一面牆上層層地塗抹水泥,越來越厚。
凡是前來東南角駐守的驕子洞弟子皆會修習一種特殊的術法,可以將真力直接灌輸進大陣內穩固防禦而不會受其反彈。
在場的修士沒有弱者,百餘金丹、蘊嬰期再加上一個元嬰中期,彙集起來的真力若用於進攻的話瞬間就能將一個全盛狀態的元嬰初期大修士轟殺成渣!只不過由於不知對方的攻勢何時纔會結束,所以衆人都保留着多半的力量以防不測,綿長的真力緩緩注入大陣,那耀眼的光幕恍若成了一面接地連天的巨盾,看着就讓人底氣十足。
米盛、刁學程、張儀並沒有加入支撐大陣的行列,他們的眼睛時刻都在緊盯着在那傾斜的一半大山上激戰的二人,如果廖安國中了對方的埋伏,他們會第一時間趕去支援。
距離越來越近,傾斜的大山前半部分被後面的一半頂着前飛了一段距離後沒了餘力,狠狠地斜插着朝東南角撞來!
即便只有一半,這半截大山也接近千丈,重量何止百萬斤?整個東南角都被巨大陰影遮蔽的瞬間,半截山轟然砸在大陣光幕上!
“轟——”
震耳欲聾的爆響聲令人頭皮發麻,作爲支撐主力的廖彬首當其衝地承受了這撞擊的力道,哪怕僅是隔着大陣的一些餘波,也令他渾身微顫,喉間一甜險些噴出血來。
震盪的餘波擴散到後面的驕子洞弟子們身上時已弱了許多,但他們修爲有限,體內都被震出了不同程度的傷勢,一個個只能咬牙苦撐。
巨盾般的光幕一陣劇烈地波動,隔着大陣可以看到那半截山峰的頂端已被撞得粉碎,亂石四濺,塵土飛揚,大塊的山石先落至地面,陣內的人都感覺腳下大幅地晃動着,待前半截山全部落地,那揚起的灰塵幾乎遮天蔽日一般!
“好傢伙…廖老就是一拳打斷了這麼一座山?”
一個驕子洞四代弟子舔了舔發澀的嘴角,心有餘悸。
人羣中像他這樣嘴角溢血的弟子不在少數,他們的修爲在驕子洞裡雖談不上高,但放在外面大都已經能做一些小門派的長老級人物,平日中難免有些心高氣傲,今天他們是第一次覺得自己是如此的脆弱渺小,如果剛剛他們的位置再靠前一些、承受的衝擊再多一絲,恐怕就不止是被傷到內腑這麼簡單了…
有些時候,在看到旁人做出某些閃耀的事蹟時,人們在驚訝之餘難免會把自己代入到那個情景中聯想一番,最終往往會得出一個結論——“要是換我去做,未必會差太多。”
儘管知道廖老修爲很高,但不少驕子洞弟子在保持尊敬的同時多多少少也有些不以爲然,同樣是人,差得再多又能差多少?等他們到了廖老那個年紀,想必境界也不會低多少…
然而現在,衆人心底的那份自欺欺人被震了個粉碎!徒手打斷大山…再給他們兩千年的時間去修行,真的就能達到這個程度嗎?
“衆弟子不要鬆懈!後半段大山就要撞上來了!”
廖彬大喝一聲,將所有人的思緒都拉回來,眼看着後面的半截大山緊接着便要來臨,他們只得胡亂吞下一把療傷丹藥做好硬扛的準備。
身後就是天驕草原,往大了說是齊樑國,再往大說就是雲封境,現在他們已經沒有退路,如果在這裡做了逃兵,即便最後不被兇妖啃死,也會被億萬百姓的口水淹死。
更何況,有着廖老這般強橫無匹的帶頭者,他們沒有逃避的理由!
山已一拳兩斷,眼下需要做的只是將其攔在陣外。
“爺們就不信扛不住!”
望着廖安國那強大的背影,驕子洞弟子衆志成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