蜂巢制煤器。
長三尺六,通體灰黑,一頭是圓短大鐵管,一頭是橫着一根四五寸左右的鐵棍,當中有一根長長的細鐵管連接。
顏值頗佳,純手工打造,無一絲焊接痕跡,以榫卯結構連接,彰顯古人的智慧。
嗯…是重了點,但不影響使用。
朱厚照拿着蜂巢制煤器,把玩了一番,感覺非常的絲滑,暗道鐵大力有心了。
隨後,朱厚照放下蜂巢制煤器,又拿上了耒耜(鏟子),加入了玄衣衛之中,進行調和煤炭碎渣與黃泥。
(耒耜:剷土的地方呈圓尖形狀,所以朱厚照叫它圓頭鏟。)
如此隨和親民之態,作爲親衛的張開等人無比信服,但也忍不住的勸解。
“太子爺,這粗活我們來就行了,萬一傷了你的身子,我們百死難辭其咎。”
“是啊,太子爺,你就聽隊長的吧,先去一旁休息,等我們調和完畢,你再教導我們怎麼做,不需要太子爺你屈尊勞作。”
“隊長與小六子所言不錯,請太子爺將這等粗活交給我們兄弟就好。”
“……”
十四人,七嘴八舌的勸解,手中的活兒也沒落下,快速的翻動煤炭碎渣與黃泥。
“無妨。”朱厚照笑道:“天氣有點冷,本宮活動一下筋骨,對身體只有益處。”
“小六子,還有張開,你們快去準備水。”
朱厚照身體可不虛,從小調皮頑劣的他,不是上樹掏鳥窩,就是追着小鹿滿宮跑。
不像寒窗苦讀儒生們的身體,軟綿而無力,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百八十斤都能壓得哭爹喊娘。
缺點也有,就是原身這小子不會水。
朱厚照是會,但是還沒有下水過,也不知這身體協調能力,是否能如魚游水。
張開十四人,見朱厚照這樣說了,也不再勸解,分頭行動起來,只給朱厚照留一點活。
他們翻動兩下,朱厚照才一下。
很快,在人多力量大的勞作下,煤炭碎渣與黃泥調和在一起,變成了不幹不稀的黑色煤泥。
這時,朱厚照將手中圓頭鏟遞給張開,拿來了蜂巢制煤器,掃視着衆人說道。
“你們看好了,這是蜂巢制煤器,像本宮這樣做,將蜂巢制煤器這頭,紮在煤泥上……”
朱厚照邊說邊做,將蜂巢制煤器圓短大鐵管,朝着煤泥紮下,不斷的起落,夯實進入大鐵管裡面的煤泥。
隨着煤泥在大鐵管裡被不斷壓實,一根鐵棍也從兩指粗細的長鐵管中快速的冒出。
感覺差不多了,朱厚照將蜂巢制煤器提起,走到不遠處的空地,將裝有煤泥的圓短大鐵管放在地面上。
隨即將頂上,將細鐵管裡面的冒出的鐵棍,朝下慢慢的擠壓。
只見圓柱體的蜂窩煤,就從大鐵管裡面滑出,然後啵的一下,脫離了大鐵管。
一個高三寸的圓柱體,就出現在了衆人的眼中。
“一,二,三……”朱厚照杵着蜂巢制煤器,伸出手指,數着蜂窩煤上的孔洞。
“十一,十二。”
當數到十二,朱厚照這才提起蜂巢制煤器,看着聚集過來的張開十四人。
“看清楚了嗎?就像本宮這樣做,誰做的最快最好,本宮賞銀百兩!”
“遵命。”張開十四人話音未落,人已經跑到了煤泥堆前,學着朱厚照的樣子,開始製作蜂窩煤。
當然第一次做,絕對不會那麼完美。
有幾名玄衣衛,由於沒有夯實大鐵管裡面的煤泥,等到推壓冒出的鐵棍時,結果出來的是一堆塊狀的煤泥。
還有的玄衣衛推壓時,力道太大大猛,出來的也是一堆不成形的煤泥。
其他的還算不錯,有不同的些許瑕疵,雖然影響美觀,但卻不影響日後的燃燒。
等他們做了三四次後,終於掌握了技巧,要夯實多少次,推壓的時候力道需要多少。
很快,一排排蜂窩煤,擺放在了地面上。
朱厚照動作沒有他們快,做了不到二十個,他主要是活動筋骨,沒有必要以少年之身,去跟一羣肌肉大漢比拼。
因爲結果,他輸……
而就在他們做得不亦樂乎時,走廊上快步走來一名奴僕,惶恐的朝朱厚照拜道:“啓稟太子爺,府外有一名自稱是太子爺婢女的人,前來拜見太子爺。”
“婢女?”朱厚照一愣,停止了堆壓大鐵管中的蜂窩煤,輕輕皺起眉頭。
但隨即又想到了什麼,嘴角上揚的擺手道:“放她進來,帶到後院。”
“是的太子爺。”
在奴僕恭敬的走後,朱厚照繼續推壓冒出的鐵棍,似乎沒有將此事放在心上。
當朱厚照又做了兩個後,兩道腳步聲從走廊內傳來,引起了張開的回望。
而朱厚照依舊沒有停止,繼續製作蜂窩煤。
只見奴僕在前引路,一身紅衣着身的嬌俏女子,低頭跟在其後,不時擡頭打量着周圍。
奇怪的是,頭上除了其他髮飾外,還有一串糖葫蘆,被當作了主髮釵,斜插在髮髻中。
“太子爺,人已帶到。”奴僕行禮後,自覺的退走,留下紅衣女子在原地驚愕。
因爲她偷瞄到,身爲太子爺的朱厚照,居然在勞作,拿着奇怪的鐵器,做着奇怪的東西。
“你怎麼來了。”朱厚照夯實煤泥,率先開口詢問。
“奴家紅娘拜見太子爺。”
紅衣女子這才反應過來,連忙跪在地上回道:“奴家是來送還銀兩的,並且應諾前來做太子爺的奴婢。”
朱厚照沒有任何反應,而是繼續詢問:“沈瀅雨告訴你這麼做的,還是你自己想出來的。”
“是…是小姐明示的。”紅娘語氣遲疑,她在朱厚照面前,不敢撒謊。
這也是沈瀅雨告訴她的,在朱厚照面前實話實說,一旦言語不真,反而會適則其反。
“她倒是聰慧,你倒是誠實。”朱厚照不禁笑了起來,側身看着紅娘:“你要不要跟本宮,一起勞作,製作蜂窩煤。”
“啊?…”紅娘當場懵了。
但見朱厚照盯着她,連忙反應過來。
“奴家遵命。”
“張開。”
見此,朱厚照吩咐道:“你教一下紅娘,怎麼使用蜂巢制煤器,然後去讓人準備沐浴之物。”
“是的太子爺。”張開點頭,提起蜂巢制煤器,走到紅娘面前,遞給她。
“拿着,走到煤泥旁,看着我怎麼做。”說完,張開去拿了一個新的蜂巢制煤器,走到煤泥旁邊,開始教導起來。
這時,拿着沉重的蜂巢制煤器,看着張開邊做邊講解的紅娘,滿腦子裡面盡是迷茫。
太子爺是什麼意思?
自己來了,問了三句話,就讓人教導自己幹活,這是在懲罰自己,還是在考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