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照的送錢,讓興王朱祐杬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懼,也不知朱厚照此後得知,興王朱祐杬認爲這一切,都是弘治皇帝的意思,會是怎麼樣的表情。
而此時的朱厚照,在聽聞阿骨朵醒了後,帶着張開快速的開到阿骨朵的房間外。
門口負責看守阿骨朵的玄衣衛,欲要行禮。
卻被朱厚照擺手阻止。
邁步跨入了房門中,側頭便看到了神情呆滯的阿骨朵,面色蒼白的背靠在牀頭。
朱厚照沒有立馬走過去,而是呆在原地沉吟了片刻後,這才走向阿骨朵的牀榻前。
身後的張開,立馬搬了一個凳子,放在朱厚照身後。
“阿骨朵,逃的這些日子,你感覺如何。”朱厚照撩袍坐下,接過張開送上的暖手爐,出聲打破沉默的氣氛。
阿骨朵沒有反應,甚至是連一絲情緒都沒有,依舊發呆的靠在那裡,雙眸無神。
見此,朱厚照繼續說道:“你爲何要逃,如果你不逃,本宮也不知你的身份,只會將你當成普通的韃靼女奴,或者會網開一面,放掉你與阿骨丸。”
阿骨朵不言,但眼眸輕微動了動。
朱厚照也不着急,繼續說道:“因你的逃走,不僅讓阿骨丸被你韃靼暗探殺害,還讓本宮察覺到,保護本宮的錦衣衛小隊中有韃靼細作,使得本宮僥倖逃脫你韃靼的陰謀。”
“爲此,本宮倒是要謝謝你。”
“當然,更加感謝救你出去的韃靼暗探魏江水。”
說完,朱厚照觀察阿骨朵的神情,轉了轉手中的暖手爐,不禁笑出聲:“但讓本宮意想不到的是,救你出去的魏江水,居然會想要殺了你。”
“按理說你的身份不簡單,對於魏江水來說,你或許是他的主子,而你一個韃靼女人,再怎麼身份尊貴,也不會威脅到韃靼王族的權利爭鬥。”
說到這裡,朱厚照便停止了,嘲諷的笑容也收斂了起來,靜靜的盯着阿骨朵。
如今的她,雙手不自覺的抓緊了被褥。
不過,讓朱厚照失望的是,阿骨朵還是選擇了沉默,並沒有因爲朱厚照的話,有所動容。
“你很不識趣。”朱厚照無奈的搖頭,側頭對着張開吩咐道:“張開,去把阿骨丸斬了,將頭顱提來給阿骨朵,算是本宮的一份心意,讓她們主僕二人,見上一面。”
“得令!”張開應聲。
下一刻,猛然拔刀,轉身就要走出房門。
就在這時,沉默不語的阿骨朵,終於將目光看向了朱厚照,恨聲道:“大明太子,你不是說阿骨丸死了嗎!”
“喲,終於肯說話了。”朱厚照故作驚訝。
緊接着說道:“她是被你韃靼細作差點殺害,不過她的運氣比較好,先一步將她從錦衣衛中救出。”
“縱使如此,現在的阿骨丸,因爲受傷嚴重,還在昏迷之中,想要醒來還需幾日。”
“如果不是你開口了,阿骨丸真的會死,但處於昏迷的阿骨丸,想也不過感受到太大的痛苦。”
有阿骨朵在,對於朱厚照來說,阿骨丸已經無用,殺不殺她全憑朱厚照是否高興。
當然,要是阿骨朵願意說出,朱厚照想要知曉的情報,朱厚照也不介意饒過兩女。
“身爲大明儲君,你的心不仁,大明未來堪憂。”阿骨朵看着眼前言語冷血的朱厚照,諷刺的冷冷一笑。
內心卻不禁嘆然。
王權之家,果然沒有心慈手軟之輩。
韃靼王族內部如此,大明也是如此,何處纔是桃花源。
“本宮的仁心,可不會給敵人。”
朱厚照無所謂的聳聳肩,提問道:“韃靼每年犯我大明邊疆,燒殺搶掠無惡不作,也沒看到有任何一人,生出仁慈之心,放過我大明的百姓?”
“如今你韃靼受雪風之災,內部糧草損失慘重,再一次將目光盯上了我大明,真當我大明好欺負嗎!”
“你信不信,在不久之後,本宮將踏滅你韃靼!”
一味的忍讓,一味的防守,只會讓韃靼肆無忌憚,以爲大明人好欺負,可知大明人,從不是軟骨頭!
大明沒有打不贏的仗,只是在戰神朱祁鎮之後,大明失去了想要打贏的心,終是權欲迷人心。
“你太自信了。”阿骨朵搖頭,罕見的沒有嘲諷朱厚照的自大,而是告誡道:“你祖父當然也是同樣的自信,可結果五十萬大軍,兵敗土木堡,至今你大明兵卒,都未曾踏上我韃靼與瓦剌的領土之上。”
“而且你如今不是皇帝,你父皇也不敢舉兵犯我韃靼,何不雙方都坐下來商榷一番?”
這一番話,是阿骨朵有意說的。
她心知花花木託(魏江水)的陰謀,想要從朱厚照這裡找到突破口,避免韃靼與大明的兵爭,以此破壞花花木託的陰謀。
不是爲了大明,而是爲了韃靼。
因爲她是韃靼人。
“可笑。”熟知韃靼秉性的朱厚照,對於阿骨朵的話譏笑道:“你韃靼如同饕餮,縱使我大明作出讓步,也無法滿足你韃靼的胃口。”
“恐怕就連你自己,也不信你所說的話。”
“還是那句話,我大明從不懼怕兵爭,這次韃靼如果犯境,想要渡過風寒之災,那便打!”
“大不了兩敗俱傷,我大明打的崩裂,你韃靼也別想好過!”
說完,朱厚照眼冒寒光。
要不是大明寒災即將到來,他不介意提前改良火炮以及火銃,將原本不屬於那片地的韃靼人,驅趕到極西之地去。
殺是殺不完的,對於機動性比較強的韃靼人來說,從小就是在馬背上長大的,馬術這方面比大明兵卒強。
大明鐵騎雖然能與之抗衡,但大明的步卒,始終要比鐵騎多的多,無法全線追敵。
“兩國兵爭,受苦的是百姓,你爲大明儲君,就不爲你大明的百姓着想?”阿骨朵皺起眉頭。
若是大明真有破釜沉舟之心,韃靼是敵不過大明。
畢竟大明可是有萬萬餘人。
而韃靼加上瓦剌纔有多少人?
“長痛不如短痛。”
朱厚照說道:“兵爭非我所願,但爲了長久的安定,也唯有兵爭纔是唯一解決之道。”
說完,朱厚照不知爲何,突然的笑了起來。
“本宮跟你說這些作甚,有的事情你永遠不懂,還是說說你的身份吧,你到底是誰。”
阿骨朵見朱厚照轉移話題,雙眸中閃爍着失望之色,拉了拉蓋在自己身上的被褥,反問道:“我說了,你會放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