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青山在這邊積極部署着兵力,兩百名錦衣衛以及韓王府的親衛,將隨身的刀劍、火器藏了起來,易容打扮潛進了王家府宅所在的那條街上。
不管他們用了什麼法子,反正街道兩側的各種小攤位,以及那些逛攤位的百姓,正一臉神色驚惶地往街道外頭走去,瞧他們的樣子,就像是丟了魂一樣。
圍觀人羣的劣根性啊,一遇到什麼麻煩事上身,全都唯恐避之而不及!
“山哥,已經佈置好了。”將攜帶起來容易暴露的火器藏在攤子下頭,一名韓王府的親衛上前稟報:“咱們是衝進去,還是等着那些匪徒自己出來再動手?”
“等!”韓青山穿着一身尋常百姓的衣衫,眯縫着眼睛瞧着王家府宅,道:“傳令下去,讓兄弟們做好隨時動手的準備,切不可放跑了一個。”
“韓將軍,後門怎麼辦?”這個時候,有錦衣衛前來稟報,“那後門直接連通在一戶人家的宅院裡,在那戶人家外,咱們的人並沒有布控,他們若是從那裡出走的話……”
“放心,那邊用不着咱們操心。”韓青山眼睛閃了閃,道:“你們只需守好這邊便是了!那邊的話,除非對方有所察覺,否則的話,他們是一個都逃不掉!”
……
王家府宅之中,該拜祭的差不多已經拜祭過了,而王家府宅也足夠大,這王通的發喪之膳便在王家府宅之中開宴,不過這用膳的地點也是因人而異。
就好比說那些與王通關係只能算一般的人,都不過是礙於龐浩的面子纔來給王通拜祭一下的,要不是有龐浩的面子在,誰曉得你王通是什麼人?
像這種人就被龐浩安排在了外頭,外頭院落中被他命人拉起了遮陽布,遮陽佈下是一張張的桌子,每張桌子上頭擺滿了菜餚,密密麻麻的,看樣子得不下二十道。
而像那些交趾的各路豪強惡匪們,則是被龐浩安排在了中院的幾個廳堂,彼此之間關係較好的豪強惡匪們,被安排在同一廳堂之中,而關係不好的,像李廣和蔣斯軒這樣的,則是被安排在單獨的廳堂之中,自行圍桌而坐。
至於交趾以及其他府君的文武官員,則是被安排在了後院,他們倒是都坐在一起,畢竟作爲官員,他們彼此之間也是認識的,而且對於官員們而言,坐在一起,酒桌間有很多事情,平日裡不能夠輕易談論的事情才能夠被談及。
中院,屬於交趾各路豪強惡匪的用膳處,這羣匪徒們正邊吃邊大聲議論。
“軒爺,那李廣真是太囂張了,要不我們在這就做了這王巴.蛋吧!”
作爲交趾排名第二的悍匪,蔣斯軒被龐浩安排在獨立的小院當中,此刻,他的頭號手下蔣原正一臉憤怒地啃着兔子腿:“省得這傢伙老給咱們使絆子!”
“阿原,你說得倒是輕鬆,你也不想想現在是什麼時候,在什麼地方?”蔣原話音剛落,一個長得胖乎乎,笑起來兩隻眼睛都眯成了一條的中年人道:“先甭說咱們殺不殺地了李廣,單單這裡是龐浩的地盤,我們就不能做這等蠢事!”
“小方說得對。”坐在主位上,一直沉默不語的蔣斯軒道:“在這王家府宅中,咱們是不能動手了,不過我已經派人回去,讓咱們寨子裡的人跑一趟清風山。”
“軒爺,您是準備掏了那李廣的老窩?”蔣原一把丟掉手中的烤兔腿,上千搶着說道:“軒爺,要不我現在就回去吧?李廣上次對我的羞辱,我到現在鬥還記着呢。”
“你小子給我老實呆着。”蔣斯軒擡眼瞥了蔣原一眼,聲音冷厲地說道:“常言道,小不忍則亂大謀,你說你若是現在離府而去的話,李廣那蠢貨會怎麼想?說不定,我所有的謀劃都會落空,到時候的得失,你小子就想不明白嗎?”
“哦。”被蔣斯軒訓斥了兩句,蔣原臉上的表情很失望,“哎,多好的機會啊,就這麼讓我給錯過了……”
“行了,行了,咱們喝酒。”微胖的小方瞧出了蔣原的不高興,連忙端起了酒盞,道:“咱們只管在這裡喝酒吃肉,其餘的事情軒爺都安排好了,你小子就老實呆着吧,哪裡來得那麼多鬼心思去想其他?來來來,喝酒,喝酒!”
無獨有偶,蔣斯軒在琢磨着對付李廣,李廣那邊也在琢磨着對付蔣斯軒。
能夠在交趾以及周邊的府郡排得上號的惡匪,那沒有一個簡單的人物!
李廣畢竟是清風山上的匪首,對於此次下山,他也是有了安排的,在離開清風山的時候,他李廣就加強了清風山的防衛,爲的就是以防有人攻打寨子。
至於其他的各路豪強惡匪們,就沒有一個是好玩意兒,出行在外,自然已經做好了萬全的準備,要不然回去之後,發現老大的位子已經換了人,那可就樂子大了。
……
王家府宅之外,所有埋伏下來的人,都已經做好了出手的準備,不斷拿眼瞥着王家府宅的大門,好像生怕大門裡頭的人長了翅膀飛走了一樣。
“哈哈哈,龐大人請留步,日後若是有機會的話,龐大人可一定要到我那裡好好坐上一坐啊!”就在這個當口,王家府宅的方向忽然傳來了仰天大笑的聲音。
遠遠地,便瞧見一個大腹便便的中年人,領着兩個手下人正向龐浩告辭。
龐浩也是一臉的笑容,拱手道:“如此,在下就謝過黃兄了!我可是聽說,你那裡不僅風景秀美,更是有着諸多的奇珍異寶,到時候可要讓我好好地見識見識啊!”
“這有何難,不過是一些尋常的器物罷了,龐大人若是想要什麼的話,儘管提出來便是,回頭我叫人給您送到府上去。”那所謂的黃兄哈哈大笑了起來,“龐大人留步,告辭了!”
“黃兄,一路順風!”龐浩點點頭,眼瞅着這位黃兄上了馬,這纔回轉府內。
“大人,是黃貫中,這傢伙是交趾排行第九的惡匪,勢力在羅蒙山。”
另一邊的小攤位前,有韓王府親衛瞧見上馬而行的中年人,稟報道:“王家府宅周圍那些維持秩序的人,也都換成了我們的人,我們是不是……”
說到後頭的時候,這名韓王府的親衛,伸手在脖子底下狠狠橫了一下。
“抓,儘量抓活的,不過他若是大吼大叫的話,就直接殺了他。”韓青山瞧見在人羣中騎着馬緩步前行的那中年人和他的兩個手下,眸中殺機大乘。
“湊過去!”那名韓王府親衛點點頭,大手一揮,帶着手下們悄然摸了過去。
先前就已經說過,因爲王通發喪之事,這一條街上已經擠滿了人,唯有正中間有一條大概七八尺寬的道路,勉強能夠過人,過馬車都有些困難。
若擱在交趾城外,黃貫中才不會管會不會撞到路上的行人,但這裡乃是交趾城,他可不能縱馬橫衝直撞,當街傷人,到時候甭說龐浩了,就連之父羅東都不會放過他。
就在黃貫中擰着眉頭往前走的時候,一個挑着扁擔賣豆腐的小販,突然被百姓給撞了一下。
小販挑着的扁擔摔在了地上,扁擔筐裡頭的豆腐全都成了豆腐花,那小販瞬間就怒了,扯着嗓子大吼:“哎呦,你他娘地怎地走路不長眼睛啊?”
“你這人好不講道理!明明是你這傢伙撞得我,怎麼反倒怪到我頭上來了?”那名百姓也不是個好糊弄的主兒,瞪着眼睛道:“你鼻子上頭的兩個窟窿眼兒是管出氣的嗎?我這麼大個人,你竟然瞧不見,直接就撞了過來?”
“嘿,還真是賊喊捉賊!”小販擼起了袖管,上前抓起那百姓的衣領,“你瞧我這扁擔筐裡的豆腐,你這一撞我,就全都浪費了,你賠,你賠我的白豆腐!”
“哎,我說你說理就說理,別動手啊!”
那名百姓的身材比小販要低上半頭,這麼一提溜,差點把那名百姓給提起來,“你看,反正你的豆腐賣了半日也不曾賣出去,而今摔了一下成了漿糊,你剛好可以改成豆花,豆花肯定比豆腐好賣……”
“我去你大爺的豆花兒!”小販粗暴地叫了一聲,揮舞着空閒的右拳道:“我現在給你兩個選擇,一個是賠我銀子,這些豆腐便算我賣予你的;二,便是你將這些豆腐全都吃了,我便認栽!否則的話,信不信老子把你給揍成豆花兒?”
“揍他,別光說不練啊,揍他丫.挺的!”
“賣豆腐的,打他,打他啊,你白長了這麼大個兒啊!”
整個大明都不缺瞧熱鬧的人,畢竟瞧熱鬧的不嫌事大。
賣豆腐的小販和百姓,因爲此事大聲爭吵了起來,眼瞅着就要打起來了。
這個時候,在旁邊的攤位上瞧熱鬧的的百姓們全都變得興奮了起來。
他們站起來似乎是無意識地圍聚在一起,除了各種奇葩議論、嘲諷之外,更是在不知不覺中,將小販、那名百姓、黃貫中以及他的兩個手下們給圍在了正中。
其實突然瞧見身前蹦出這麼一雙人來,黃貫中還是挺氣憤的,可是見到這兩個人越吵越兇,甚至都要升格爲打架鬥毆的時候,黃貫中興頭上來了,竟然還跟着百姓們一起起鬨:
“我說,你們倆倒是打啊,倆大老爺們,就得用拳頭來解決!”
“大哥,我看他們倆不敢動手,哎,又是兩個孬種啊!”
“是啊,在咱們寨子裡,這情況就應該直接幹.上一架!”
黃貫中的這兩個隨從手下,跟黃貫中簡直就是一個德性,說風涼話也不要緊,竟然還說得這麼大聲,表情也很是張狂,真是囂張得要命啊!
“嘿,我說這有你什麼事啊?”很奇特的,小販和那名百姓全都擡頭看向了黃貫中,“我說,咱們就平白讓這些傢伙們瞧熱鬧嗎?就不能反抗一下?”
“小販大哥說得對!”那名百姓很認真地點點頭,“要不,咱們幹.個出頭鳥?”
“對,就幹.他了!”小販很詭異地笑了起來,突然一跺腳就跳了起來,呈一條拋物線,砸在了目瞪口呆的黃貫中身上,直接將這傢伙給撲下了馬。
另一邊,那名與小販爭吵的百姓也沒有閒着,這傢伙比賣豆腐小販要充滿創意:
只見這名百姓從地上跳起來之後,似乎是有人從後頭又推了這貨一把,讓這傢伙直接橫向飛了出去,連着把黃貫中的兩個手下全都給砸下了馬。
而且黃貫中的兩個手下比他要倒黴,被這名百姓從馬上砸下來之後,竟然全都暈了過去,這倆傢伙的身體素質還真是不怎麼樣啊!
黃貫中的兩個手下剛剛落地,圍觀的那些百姓們就一臉惡意地衝將了上來,手腳麻利地將繩子綁在了兩個人的身上,末了還在他們的嘴裡塞了塊臭烘烘的破布。
瞧見這些百姓們的動作,黃貫中感覺自己的腦袋瓜子有些不夠用了:誰能告訴我,這他娘地到底是怎麼回事情?這些窮兇極惡的百姓們,發瘋了嗎?
“你,你們是誰?爲,爲何要對我動手?”實在是忍不住了,黃貫中有些驚慌地詢問道。
“這事等過了今日,會有人告訴你的!”那小販衝着黃貫中露出一個無比燦爛的笑容。
在黃貫中被小販潔白的牙齒給晃得眼神發愣的時候,小販直接掄起拳頭,狠狠地一拳砸在了黃貫中的太陽穴上。
於是,老黃同志也步了他兩個手下的後塵,幸福地暈了過去。
“快快快,把這傢伙給拉走!”那小販以同樣的手段處置了黃貫中,很快就有錦衣衛的人,悄悄將這三個傢伙給拖到了街口,運到了早就準備好的馬車樊籠之中。
這馬車樊籠是朱鬆特意名人打造出來的,一架能裝上十七八個人呢。
至於馬車送他們去哪?城外早就已經修好了地牢,由錦衣衛的人親自看守,關在那裡,沒有朱鬆的手令,就算廣西承宣布政使司的右布政使來,也甭想進入地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