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世間令人興奮的事情有很多,而最令人興奮莫過於得償所願以及一夜暴富兩件事了。而江夏在這短短的一天以內就遭遇了這麼兩件事。
從四樓離開以後江夏便直接回到了三樓自己的房間裡面,他將後面張永打賞的那厚厚一疊寶鈔攤開來數了數。這不數不知道一數嚇一跳,足足有七十五兩,七十五兩啊。
加上之前張永打賭輸給他的二十兩銀子,趙公子打賞的十兩銀子,馬公子打賞的一兩。因爲幫康媽媽揪出何朝喜而得到的五兩,其餘零散錢就不計算了。全部加在一起足足是一百一十一兩銀子!
一百一十一兩銀子是多少錢?羣芳閣一個大茶壺一個月的工錢是一兩銀子,一百一十兩他得做足接近十年才能賺到,並且這十年裡還不能亂花一文錢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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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夏將一疊寶鈔整理好然後重重地往桌子上一扔道:“哼,小爺我今天要贖身!”
“嗯,這樣太囂張了一些。”江夏又將那疊寶鈔拿起來輕輕放到桌子上自言自語道:“康媽媽,我來爲自己贖身。”
“這樣好像又太沒氣勢了。”江夏搖搖頭,他將那些銀子往身子一揣笑着說道:“算了,既然要離開這鬼地方了就出去好好逛逛,在這裡呆了這麼久還從來沒好好逛過呢。”
江夏拉開房門走出去,剛剛走到拐角處江夏就聽見一個女聲說道:“康媽媽,我在羣芳閣呆了有三年也算幫你賺了不少錢,如今只不過是找你借五十兩銀子而已,你何必如此逼我?”
“念奴,不是康媽媽逼你。我說過別說是五十兩,就算是一百兩隻要你崔念奴開口我都會借給你。只不過我幫你你也得幫我才行啊,人家王公子乃是順天府王通判的兒子,我又如何得罪得起?他一心想要取了你的處子之身,這價錢都已經出到八百兩銀子了,你怎麼還不點頭答應?若是你點頭答應了,今時今日還須得着找我借錢?”
“康媽媽。”崔念奴明顯有些生氣所以聲音略微高了些,“我當初賣身的時候就說過,只賣十年,賣藝但不賣身。”
“對對對,你不賣身,你要做個清倌人,那我康媽媽也不做這種逼良爲娼的事兒了,你那丫鬟小春已經專做姑娘所以不能繼續侍候你。另外下次王公子若是來了我也不敢在去應付,你自己應對吧,還有你爲你父親借的那五十兩銀子,不好意思,沒有!”
康媽媽明顯比崔念奴更加生氣,說完最後兩個“沒有”二字後一甩衣袖離開了。
過了一會兒,江夏便聽見了嚶嚶的哭聲。江夏走過拐角看着崔念奴,崔念奴蹲在地上用雙手捂着臉所以沒有注意到江夏。江夏笑着說道:“這人若是美了,連帶着聲音聽着也會覺得美,聲音一旦夠美就算是哭也哭得讓人覺得好聽。”
崔念奴擡頭看了江夏一眼,她站起身來準備走開。
江夏一下叫住她:“急着走幹嘛?你不是要借銀子嗎?我借給你啊。”
崔念奴一下停下腳步來,她打量了一下江夏。就江夏這一身破布麻衣加身的模樣怎麼看也不像能拿出五十兩銀子的人。
江夏也沒理會崔念奴的懷疑,既然決定了要借銀子給她他也就不愛磨磨唧唧的,於是江夏從懷中取出那厚厚的一疊寶鈔數了五十張後遞給崔念奴道:“來吧,五十兩。”
崔念奴愣住了,她與江夏素不相識,做夢也沒想到江夏會願意借這麼大一筆銀子給她。江夏笑着說道:“這錢是我存來爲自己贖身用的,所以如果有了記得早點還我。另外我很欣賞你的潔身自好,無論如何好好保持這一點。”
“因爲本少爺從來就只寵幸處子。”江夏心裡默默添了這麼一句話。
說完江夏走過去將手中的寶鈔叫道崔念奴手中,然後轉身就走。崔念奴看了一眼手中的寶鈔,直接江夏已經走到樓梯口開始下樓了她纔開口叫道:“誒,你叫什麼名字啊?我怎麼找你,怎麼還銀子給你?”
江夏回過頭來拍了拍額頭道:“我叫江夏,也是在羣芳閣做工,是這裡的書房師爺,你若手頭鬆動了隨時都能找到我。”
“謝謝你。”崔念奴認真地說道。
江夏擺擺手沒有說話便轉身走開了。
下了樓後江夏找了大廳一個角落處坐下,反正閒來沒事,聽聽大廳的姑娘唱唱小曲也不錯。剛坐沒一會兒趙有瓜突然端了一疊滷牛肉、一盤花生米和一壺茶放到江夏面前。
江夏看了趙有瓜一眼,趙有瓜低聲說道:“江先生慢用,這些是我從廚房那裡順來的,乾淨的很,你放心。”
江夏笑了笑,雖然這些東西本身也不值幾個錢,但這是趙有瓜的一點心意,所以江夏也沒拒絕,點點頭便說了一聲:“多謝了。”
趙有瓜笑着說道:“江先生不必客氣。”然後便端着茶盤走開。
江夏從桌上的筷筒裡面抽了一雙筷子出來,剛剛夾了一片牛肉喂進口中突然他感覺眼前光線一暗,擡頭一看原來是韓於。
韓於手中拿着一隻用油紙包着的燒雞,還拎了壺酒。他剛剛坐下便說道:“買了只燒雞想找兄弟你喝兩杯,到處沒找着你沒想你躲到這兒來逍遙來了。”
“無聊的緊,所以來聽聽小曲兒罷了。”江夏一邊說着一邊將桌上倒扣着的酒杯翻轉過來,韓於順勢拿起酒壺將兩個酒杯斟滿。
江夏端起酒杯笑着說道:“來,韓大哥,兄弟借花獻佛先敬你一杯。”
“兄弟客氣,你我之前哪有什麼敬不敬的。”說着韓於端起酒杯和江夏撞了一下。
酒文化在明朝算是一個成熟期和發展期,蒸餾白酒和酤酒並存。韓於買來的自然不是那價高的蒸餾白酒,而是便宜的村醪。村醪也就是所謂的米酒,酒精度數不高,喝着有股甜甜的味道,在江夏看來這酒反而比那些什麼蒸餾白酒要好喝的多。
江夏一口將杯中的酒飲盡,放下酒杯以後韓於讚了一聲:“兄弟真是好酒量,好氣魄。”說着韓於又給江夏斟了一杯酒,“來,我們兄弟再喝一杯。”
江夏將酒杯拿下來嘴上帶着笑意問道:“韓大哥這是有事要找兄弟吧?如果真有事需要用的着兄弟的話韓大哥就儘管開口,只要我能辦到就一定不會推辭。”
韓於心中所想被識破於是看着江夏尷尬地笑了笑,其實他一上來就又是酒又是燒雞的如此熱情,任誰也猜到他是有事相求了。韓於看了江夏一眼後深吸一口氣說道:“江兄弟,事情是這樣的。我……我想找你借點銀子。”
“哦?是這樣,借多少?”江夏臉上滿不在乎的說道,其實心中還是忍不住幽嘆了一聲,該來自己贖身的日子還沒到,這纔剛剛把贖身款湊齊就遇到了兩個借銀子的。
韓於嚥了一口口水之後這才說道:“哥哥我想找兄弟你借…….二十兩銀子。”
二十兩銀子絕對不是一個小數目,韓於和江夏這交情纔剛剛開始建立就借如此大的一筆數目怎麼說也不太好。所以說完以後韓於臉都漲紅了,整個人顯得十分尷尬。
江夏點了點頭後從懷中取出一疊寶鈔數了二十兩遞給韓於,“韓大哥,二十兩夠嗎?不夠我這裡還有一點,乾脆再多給你一些吧。”
“夠了,夠了夠了。”韓於激動地接過那二十兩的交子,他看向江夏感動地說道:“江兄弟,我這都還沒說我找你借銀子幹嘛你就放心把銀子借給我?”
江夏笑了笑道:“我相信韓大哥纔會借銀子給韓大哥,既然相信你,那我又何須問韓大哥你借銀子去幹嘛?”
韓於一臉感動:“江兄弟,我……”
江夏擺了擺手,笑着說道:“好了韓大哥,你把我當兄弟,我拿你當哥哥,兄弟之間相互幫助份屬應當嘛。”
“多謝兄弟,哥哥一旦湊齊銀子以後立刻還給你。”韓於信誓旦旦地說道。
江夏笑了笑道:“不用太急,最近我也沒什麼用銀子的地方。”
江夏說完話以後隨手端起酒杯道:“來,韓大哥,我們兄弟倆再喝一杯。”
“好。”韓於舉起杯子,剛剛碰了一下杯江夏就看一個穿着綾羅綢緞的男子和兩個家丁打扮的小廝一起走進羣芳閣。
負責接待的龜公隔着老遠就熱情地叫着:“哎呀呀,王公子,好久不來可讓咱們羣芳閣的姑娘想念死您了。我就說今日早晨起牀怎麼喜鵲在叫,原來是王公子要來啊。王公子樓上請?”
“你們羣芳閣誰想本少爺都沒用,重要的是念奴她有沒有想本少爺。前前後後我來了你們羣芳閣五次了,花了三百多兩銀子我可是連念奴的手都沒有摸到過。
我告訴你們,今兒個誰也不準攔本少爺,否則明天我就讓我爹帶兵來封了你們羣芳閣。本少爺先給五百兩銀子,今天不拿下念奴這美人本少爺決不罷休!”
那王公子一邊說着一邊從懷裡拿出一大疊寶鈔塞到那龜公手裡,說完以後便直接帶着兩名家丁往樓上走去。
龜公手中拿着那五百兩寶鈔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怎麼處理纔好,愣了兩秒鐘以後才立刻着人去通知康媽媽。
看見這一幕江夏皺了皺眉頭,他問韓於:“韓大哥,那位王公子是誰啊?”
“那王公子是順天府出了名的惡少。”韓於說道,“他爹是順天府的通判老爺,正六品的大官兒。”
“原來如此。”江夏點了點頭後笑着說道:“算了,不議此事,我們喝酒。”
“好。”韓於與江夏再飲了一杯,飲罷韓於嘆了一句:“可惜了,念奴今晚恐怕是在劫難逃了。要說念奴這姑娘人不錯,潔身自好知書達理,並且爲人樂善好施尤愛助人。早年間她父親未曾患病之時,店裡的工人手頭拮据都是找她借銀子週轉,她從未拒絕過。遇到一些人拖欠不換她也不生氣,並且不會去追討,有的時候我看着都有些替她不值。”
江夏笑了笑,搖搖頭道:“有的時候太美也是一種罪過,所以紅顏禍水便是這個道理。”
說着江夏突然站起身來說道:“大哥你先坐一下,酒喝多了人有三急,兄弟去茅房方便,一會兒便回來。”
“去吧去吧,哥哥等你回來好好喝幾杯。”韓於笑着擺擺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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