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江龍陳九坐在南竿塘水寨的一座屋子之中,光着膀子,有人在旁邊不停的爲他打着扇扇涼,可是陳九還是感覺到燥熱,伸手拿起了手邊的一個茶碗,咕咚咚的喝了幾口,重重的把茶碗頓在了桌子上。
“老三,這幾日於海狼那邊有什麼動靜沒有?”
一個白淨臉的漢子坐在陳九的下手,同樣也搖着摺扇搖頭道:“昨個回來的弟兄說,還是沒有見到海狼的船,前天倒是碰上了一個福州這邊的獨眼龍的船,可是一看到咱們的船,他們就立即掉頭走掉了!”
陳九皺皺眉道:“這個姓於的葫蘆裡面到底賣的是什麼藥?咱們都做到這一步了,可是爲何他還沒有一點反應?”
那個白淨臉的漢子就是陳九的三弟,當初南竿塘一戰之後,被陳九留在南竿塘坐鎮,但是近期陳九卻帶了一些手下和船隻,再一次來到了南竿塘。
陳乾瞧了瞧門外的天,開口說道:“這個我也不清楚,但是派去南日島打探的船隻,到現在也沒有回來,根本不知道哪個姓於的現在在幹什麼!”
陳九又喝了一口水,繼續皺眉道:“難不成咱們這次真的嚇住了哪個姓於的嗎?按理說咱們都做到了這個份上,他們怎麼也不能嚥下這口氣吧!怎麼也該有點動靜才行,這都快一個月了,他們卻像不知道一般,連一條船都不朝大練島這邊派,哪個姓於的到底想什麼呢?”
這時候一個陳九的手下開口說道:“大當家!這事兒還用想嗎?當初鯊魚幫都不是咱們的對手,現如今雖說姓於的掀翻了鯊魚幫,可是他們畢竟還沒有穩住神,哪兒敢過來跟咱們過招呀!
依我看,乾脆別管他們,大當家帶着咱們直接殺到他的南日島去,告訴他,要是他是個明白人的話,自己捲鋪蓋滾蛋拉倒!把南日島讓給咱們,他們再找地方呆着去!
要是咱們拿下了南日島的話,以後南來北往的船誰不得看咱們的臉色行事呀!”
這個傢伙的話立即引起了不少人的附和,覺得這廝說的不錯,紛紛開口勸陳九乾脆領着他們,直接殺奔南日島,把那個姓於的給趕走拉倒。
陳九搖搖頭道:“恐怕事兒沒有你們想的這麼簡單,那個姓於的我提前已經派人打聽過了,姓於的應該不是個膽小怕事的傢伙。
當初在這兒咱們跟鯊魚幫的那一仗,我就發現了有一條船很是厲害,不知道你們還記得不記得,那是一條鳥船,船上掛了一面狼頭旗,就是那條船,跟着鯊魚幫王老三的船左衝右突,讓咱們幾條船都吃了大虧。
我記得很清楚,最後鯊魚幫敗逃的時候,他們有條船被他們自己人的船撞爛了,其他人都只顧着逃命,只有那條掛着狼頭旗的船冒死衝過去,把那條船上的人給救了。
後來我專門派人打聽過,那條掛着狼頭旗的就是那個姓於的船,當時姓於的也在船上,就是他帶着船跟咱們動手的!
而且我還打聽到,這個姓於的其實也是咱們福寧州那邊過來的,當初在福安縣殺了蔣百戶的就正是這個姓於的帶着小黃島上的那些土鱉乾的!
後來咱們不少人還打聽過他們的下落,沒想到他們卻跑到了福州這邊,而且這才短短一年工夫,這個姓於的居然就掀翻了鯊魚幫,還把張虎置於了死地!
所以你等不要小看這廝,這廝絕對沒有你們想的那麼簡單!
現如今雖然他剛擺平了鯊魚幫,吃掉了鯊魚幫時日不長,可能會根基不穩,但是也絕不是沒有能力跟咱們一戰,更不會被嚇得不敢露頭!
所以你們也別想着咱們立即就殺到他的南日島,能把他從福州這一帶趕出去,這樣的人沒您想的那麼好對付的!
我雖然不知道這個姓於的眼下在想什麼,可是我猜這廝肯定也正在緊鑼密鼓的準備應戰,現在他不露頭,不代表過段時間他還不露頭!
近期你們都要小心一點,別太過大意了,先不要去太南邊,只在海山島(海壇島舊稱)北部一帶活動,先試探試探再說,如果再過段時間,姓於的還不敢露頭的話,到時候咱們再去找他晦氣不遲!”
混江龍的手下們聽罷之後,紛紛起身點頭應命。
揮手把手下們都趕出去之後,陳九站起身走到門口,看着遠處的海面,朝遠方眺望着,心情卻始終不能釋懷,隱隱間他有着一絲的不安,爲姓於的異常的表現感到不可理解,越是這樣,就越發顯得事情不正常,凡是這樣的情況,往往最後都會出現讓人意想不到的結果。
混江龍反反覆覆的思考着,但是想來想去,卻又想不出什麼地方不對勁,即便是那個姓於的不是個好相遇的人,可是畢竟雙方的實力在這兒放着,現如今他混江龍麾下聚攏了近兩千海盜,各式船隻更是多達數十條之多。
以這樣的實力,即便是以前的鯊魚幫,現如今也不見得是他的對手,更何況一個剛剛崛起的海狼?
想到這裡,陳九搖了搖腦袋,將心中的那絲不安感丟到了腦後,心道老子現在一力降十會,管你姓於的怎麼厲害,老子人多勢衆,還能怕你不成?福州這邊的風水寶地,老子是要定了!
就在陳九在南竿塘琢磨這件事的同時,福州府衙裡面一個頭頂烏沙,腰繫素金腰帶,身穿緋色官服的清瘦官員坐在一張紅木太師椅上,端着一盞茶碗,一邊輕輕的用茶碗的碗蓋推着茶葉,一邊品着茶。
在他的面前,一個看似像是幕僚的中年人,小心的站在那裡,對他說道:“大人,南日島的海狼近期並未有什麼過分之舉!自從那張虎被姓於的海賊滅了之後,那夥自稱爲海狼的海賊便一直沒有什麼動靜,反倒是沿海一帶近來變得安穩了許多!”
這個被稱作大人的官員不是旁人,正是時下的福州知府陸文衡。
陸文衡聽罷之後,放下茶碗,看了一眼面前的這位,點點頭道:“如此最好,他們這些賊人之間免不了要相互傾軋,這就叫狗咬狗!張虎爲禍多年,也算是罪有應得了!
現如今新任的南大人正在緊鑼密鼓的籌措對付紅毛人之事,福州這邊海上卻發生這樣的事情,本官實在是爲此感到憂心!
那個張虎這些年來,爲禍一方時日已久,可謂是死不足惜!最怕的就是鯊魚幫去了,又來了一個更大的禍害!
這個於海狼的名號倒是不怎麼聽說過,但是即爲匪類,想必也不會是什麼善類!
但是暫時南邊紅毛人的事情吃緊,只要這個於海狼不趁機大肆胡來的話,我們暫且不必去過問此事也罷!
你去想辦法讓人給他帶個話,告訴他,我們可以不管他殺張虎之事,但是卻要讓他明白,暫時不管他不代表就放任他肆意而行,假如他行事不知收斂的話,那麼本府定要派兵將他一舉蕩滅!”
這個站在下手位置的中年人聽罷之後抱拳說道:“學生謹遵大人吩咐!據學生所知,這個姓於的還算是明白人,也知道現在官府正在對付紅毛人,據傳此人也曾經放言過,絕不容紅毛人這樣的異類爲禍我大明海疆,既然現如今南大人正在全力以赴對付紅毛人,他定不會在此時刻給官府添麻煩的!
而且學生還聽聞,近期沿海一帶漁村也收到消息,那個姓於的已經下令,約束部下不得襲擾漁村,並且將漁村之前給張虎繳納的投效減免一半,這段時日連海上的過往商船被劫的都少了許多!”
陸文衡聽罷之後擡眼瞧了瞧他,臉上露出了一絲驚奇的神色,開口道:“此事當真?”
“學生不敢欺瞞大人!近來自從張虎受死之後,沿海一帶確實太平了不少!”
陸文衡站起身在屋裡面走了幾步,忽然笑道:“想不到如此匪類,倒是也知道孰重孰輕!好吧!我等就暫且聽其言觀其行好了!”
“大人,雖說這個於海狼近期消停了許多,但是學生近來卻聽聞,原來在福寧州一帶盤踞的一股名號混江龍的海賊,近日來卻開始常常出沒於閩江口一帶,時常襲擾沿海村鎮,並且劫掠過往船隻,這段日子更是將手伸到了海山一帶,氣焰頗爲囂張!”
陸文衡眉頭一皺道:“可惡,沒想到去了一個鯊魚幫的張虎,卻又來了個混江龍!年初本官曾經耳聞,鯊魚幫和混江龍好像在南竿塘一帶打過一場,現如今這個混江龍居然開始變本加厲了起來!
你替我擬文,發連江縣,令連江縣加強沿海的防範,另外令個水寨要加強巡防,一旦發現混江龍的蹤跡,務求要將其拿下!”
“學生遵命!學生這就去辦!”這個中年人答應了下來之後,也不再多說什麼,躬身告退,離開了陸文衡的書房。
(太熱了!幾乎坐不住了!閨女出了一身小痱子,今兒個帶閨女洗澡去!今天少更一點,大家莫要見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