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衣衛衙門外。
正走在大街上,準備歸家的趙晨,腦中回想着今天在船艙中發生的一切,仔細回憶着,自己是否疏忽了哪一點。
急速運轉的大腦,閃過老媽子的每一個表情片段,她從老媽子的身上,確實感覺到了不對勁。
小舞看見老媽子,話都不敢說了,當初在王家的小舞,可是話最多的,趙晨時常都要拜服稱她一聲話癆。
在西安府的小舞,那個時候還是個陽光,開朗的女孩子,這才短短不足四個月的時間,物是人非,滄海變桑田。
正走着,忽然間,前方傳來一陣吵嚷聲。
“有小偷,抓小偷,抓小偷啊!”
一道女聲傳來,四周的百姓紛紛側目望去,只見人羣中一名少年,聽到有人喊抓小偷時,心中慌亂,也顧不得其他,衝出人羣向着遠處跑去。
“現在小偷都這麼膽子大嗎?在錦衣衛的衙門口偷東西?這裡可是內城。”
神情錯愕,這錦衣衛衙門臨近皇城,是妥妥的內城,住在這邊的,只有貴人,沒有富人。
比如趙晨之前總去的魏國公府,就在這條大街上,陸結家的吉安候府,在隔壁街上。
每每走在這條大街上,看着府宅門前值守的那些人,申請冷峻,孤傲的不可一世,身着甲冑,手持長矛,那真是門神一般的存在。
而這裡又不是鬧事區,既沒有大量商賈匯聚,也沒有富裕之家的小姐公子,在這裡偷東西,危險係數大不說,後果嚴重不講,能得到的也是極少。
除了開國勳貴們,有家族產業,聚斂財富,文官的口袋裡,怕是老鼠見了都要落淚。
沒錢,那是真的沒錢。
“砰。”
趙晨自言自語,還當那小偷是個傻子,在這裡行竊,手法也有極大問題,還沒脫身就被發現。
心理素質忒差,只是喊抓小偷,誰知道小偷是誰?這麼急着就暴露自己。
可還不等他擡頭去看小偷往什麼方向跑,只感覺腦袋一暈,一道身影直接衝着他撞了過來。
趕忙閃身要避開時,卻是那小偷好像盯準了他,目光兇狠的向着趙晨懷裡撲去。
剎那間,腦海中還在讀取小偷的目光釋放的信號時,只感覺小腹傳來一陣劇烈的痛感。
噗嗤,噗嗤,噗嗤。
短小的匕首,直挺挺的扎進了趙晨的腹部,沒有絲毫的猶豫,目光呆滯,神情木訥的扭頭看了看小偷,只見那小偷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道滲人的笑容。
脣齒輕動道;“有些事情,插手了就要做好搭上一條命的準備!”
咚~
趙晨還沒來得及反應,身子直挺挺的向後躺去。
噗通。
“殺人了!殺人了!”
耳邊響起的聲音,只剩下了周圍行人的驚恐聲,女人的尖叫聲,奔走相告,有人去找郎中,有人去找官府。
光天化日之下,朗朗乾坤,天子皇城,衆目睽睽的當街殺人,這樣的惡性案件,可不多見。
趙晨從錦衣衛衙門走出來沒有三百米,第一時間接到消息的陸結,飛快的衝了過來,只是這個時候,趙晨已經陷入昏迷,耳邊響着陸結的喊聲。
時常還能聽到一道熟悉的女聲,只是趙晨已經無法分辨,是誰在自己耳邊說話。
... ...
寂靜的院子中,鳥語花香,房間外,站着七八人。
忽然間,院子的外邊傳來一聲公鴨嗓的尖銳聲音道:“太子殿下駕到!”
徐贗緒,徐增壽,徐妙雲,徐妙錦,及陸結,李錦,王誼等人紛紛朝着院門的方向望去。
不過片刻,朱標面色急促的走了進來,看着正要行禮的衆人擺了擺手道:“情況怎麼樣?”
“太醫說趙兄弟的傷勢,不容樂觀,刺客出手狠辣果斷,三刀雖然避開了要害,但血流不止,剛剛把血止住。”
“剛纔來的院正,還在裡邊給他縫合包紮。”
徐增壽表情沉重,整個院子中等待着的人,神情焦慮,王誼站在門口,抻着脖子向裡邊望,可隔着窗紙,什麼也看不清楚。
只能站在門口乾着急。
看了眼陸結,朱標道:“你是吉安候的兒子?”
“回殿下的話,微臣吉安候三子,任職錦衣衛巡捕百戶……”陸結連忙躬身作揖抱拳向前,語態充滿了恭敬謙卑。
他父親的爵位不算高,在大明朝開國,直到現在,封公封侯的人太多太多了,陸仲亨的名字,雖然響亮,但他這個兒子,就不見得了。
甚至作爲侯府公子,陸結這還是第一次近距離和朱標面對面。
往常無論是帝王設宴,亦或是其他的什麼,陸結無論是出身,職位,都只能站在末尾處,遠遠的看着。
甚至許多時候,他這個百戶連入場的資格都沒有。
“皇兄……這個人很重要?”
徐妙雲也沒想到朱標真的會來魏國公府,甚至徐增壽要把事情報給宮裡的時候,徐妙雲還保持着反對態度。
一個奴籍,贅婿,死了也就死了,如果什麼人死了都要告訴皇帝和太子,那他們一天豈不是煩死了?
只是朱標親自趕來,那事情就耐人尋味了。
“父皇旨意如此,趙晨於國朝有大功,自然要竭盡全力搭救。”
朱標出言表態,而他這話不說還好,此言一出,更是讓人懷疑,皇帝的旨意?難道說是,皇帝也在關注着這個奴籍贅婿?
怎麼看,也不像啊。
可徐贗緒則是深知其中利害關係,哪天他追着要打殺了趙晨,而趙晨在院子中翻牆上房的時候,不就是朱元璋躲在竈房裡,解決了這件事?
皇帝微服出宮,裝作老農去人家討飯,這事多稀奇?
很快,屋門被推開,裡邊出來的三名太醫,頭戴斗笠,薄紗遮擋口鼻,雖然不安全,但也算是簡易的口罩了。
“微臣拜見殿下……”
院正走在前邊,朝着朱標躬身作揖道。
“裡邊情況怎麼樣?能保住命嗎?”朱標也不思量,直接開口詢問道。
癟了癟嘴,那院正搖頭嘆息,臉上滿是苦悶。
“大夫,大夫,他怎麼樣?他不會有事的,您說,您說啊。”王誼雙手抓着院正的手臂,用力搖晃着,淚水已經打溼了面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