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院。
趙晨傷勢逐漸恢復,而魏國公府的人也是越來越多,那些七大姑,八大姨的都湊了過來,遠道而來的人更是數不勝數。
索性便搬回了這小院居住,倒是也落得清閒。
當然,魏國公府那麼大,居住的地方不可能沒有,只是因爲哪裡種滿了花花草草,唯一被徐增壽清空的院子,還因爲是徐妙雲的院子。
爲了這件事,徐增壽可是捱了一頓胖揍。
本着不給人家添麻煩的原則,哪裡好,又能比的上這沒人打擾的小院,雖說這裡也是魏國公府的產業,但畢竟徐家不缺這一處小宅院。
坐在石凳上,享受着正午的陽光,在石桌上,那柄匕首上依舊沾染着血跡,三天前,他在錦衣衛詔獄,親手用這把匕首,一刀一刀的捅死了那個所謂的金鐘罩,鐵布衫。
第一次殺人,是主觀爲了保全自己,逃出生天,而這第二次殺人,同樣也是爲了保全自己。
趙晨還有太多的不理解,不明白,想不通,理不清,朱標對他的好,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甚至比較魔幻。
因爲朱標對他好,所以他才能在秦王宮辱罵秦王,而不獲罪,還能殺了獄卒逃出生天,順順利利的進入金陵城。
跟徐增壽的相遇,真的只是因爲徐增壽注意到了王誼身上帶着朱標送給自己的玉佩?
那東西那麼小,而且花紋獨特,怎麼可能隔着那麼遠就被盯上。
在有就是坐在趙晨對面,擋了太陽光芒的陸結,這個有理想,有抱負,想要在錦衣衛體系中展現自己才華和能力的吉安候府二公子。
他被革職了後,非但沒有悶悶不樂,反倒自從那日殺了那個金鐘罩鐵布衫後,就一直跟在趙晨身邊。
說什麼也不肯離開,奇怪的是,他爹也不找他。
小院子中,住了四個人。
這院子雖然比魏國公府小的太多,但畢竟也是徐達故居,下房十數間,要比西安府王誼的院子,大了不少,只是這牆頭矮小了點,不似王家那般可以用作防禦的城牆。
小舞端着茶水,慢慢吞吞的走了過來,低着頭道:“姑爺,茶沏好了。”
“我什麼時候說要喝茶了?”
扭頭看了一眼,趙晨心頭一緊,開口詢問道。
小舞連忙低頭道:“姑爺,是,是陸公子……”
“哈哈,這都三天了,不就殺一個人嘛,你在西安府也不是沒殺過人,有什麼慌亂的,白蓮餘孽,作惡多端,死有餘辜。”
“你說他們要是安安心心的耕地,種田,再不濟,他們聚在一起,想着怎麼聚斂財富,賺大錢,朝廷打壓至於這麼不留餘力,趕盡殺絕嘛?”
“還不是他們觸動了所有皇室的根本利益,就好像誰當皇帝,他們都七個不服,八個部不忿,不把皇帝拉下馬,他們就不能證明自己存在的意義。”
“這樣的組織,換誰上去當皇帝,都要一口氣拔除乾淨,不捏死最後一個都不會罷休。”
“你這次立了大功,我已經託人給你請賞了,估計過幾天賞賜就下來了。以後再接再厲。”
陸結自己斟滿一盞茶水,滔滔不絕的說着。
對於他的言語,趙晨自是堅信的,如果白蓮教真的能安分守己,在新朝建立之後,退隱山林,過着安詳寧靜的生活,那個皇帝也不願意揹負暴君的罵名。
可偏偏,白蓮教存在的意義,好像就不是爲了安分守己而出現的,造反,造反,只有挑起天下大亂,讓整個世界都陷入混亂中,他們,才能得到滿足。
沒有加入過白蓮教,對於白蓮教的教義,他也不清楚,可如今也確實算的上天下太平,而皇帝也是心裡掛着底層民衆的生死。
這白蓮教,委實……
說不明白了。
“什麼時辰了?夫人該下值了吧!”
趙晨看了眼天色,往常每日晌午的時候,王誼都會歸家一趟,而今天,直到現在,都沒有回來,不由得趙晨心中犯疑。
小舞道:“哎呀,姑爺,忘了跟您說了,今晨小姐離開的時候,說她中午有事情,就不回來了。”
“好像是,好像是什麼表小姐……”
一驚一乍的小舞,似乎也沒有太大的變化,站在亭子外邊,陰影的地方,低着頭說道。
“表小姐?我來金陵都兩個月了,也沒聽她提過什麼表姐妹啊,行吧,不回來就算了,咱們出去吃。”
趙晨起身看着匕首,將匕首放入刀鞘中,貼身藏好,這匕首當真是削鐵如泥,用起來的感覺,非常舒適。
比後世的手術刀,也差不了太多。
鋒利程度,怕是沒什麼刀劍能和它抗衡了。
陸結伸了個懶腰道:“出去吃酒出去吃吧,也該打打牙祭了,城東頭有一家紅燒兔子頭,非常好吃。”
趙晨剛想說一句:“兔兔那麼可愛,怎麼能吃兔兔……”然而,話到嘴邊,硬生生被他憋了回去。
在這個時代,不存在大規模牲畜養殖,就如同前文提到的馬匹,都要分戶餵養,只爲了防止大規模動物傳染病。
軍隊的戰馬,都是分開養的,死的話,最多一個馬廄,三五匹馬,朝廷承受的起。
可如果一死幾千幾萬的死,多大的朝廷,多強的軍事力量都要受到毀滅性的打擊。
家畜亦是如此,民衆口糧本就稀少,能吃上一口肉都是奢侈了,不吃兔子,不遲狗,難道要易子而食嗎?
稱讚素食主義的,只是因爲她吃多了肉,享受了太多香火,已經忘卻了人間疾苦,在粉飾的太平下,還不知道,有着不計其數的人,爲了一頓三餐能吃飽,而不得不拼上性命。
趙晨相信,如果自己說出這句話,喊出這種口號,東宮太子?別說太子了,老朱都要親自操刀,把他的肉割了賣錢。
狗屁的混蛋邏輯。
“那就吃兔子頭吧。”
趙晨苦笑道,
小舞雙手在身後摩擦着,怯怯的問道;“姑爺,能,能給我也帶回來一點點嘛……”
自從在秦淮河救了小舞后,順理成章的這個王誼的貼身丫鬟,再一次進了家中,負責照顧王誼的日常起居。
“行啦,一起去,一起去,吃不窮,喝不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