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一聲沉悶的爆響聲,噼裡啪啦的響動聲,宛如炮仗被點燃,二樓的屋子中,瀰漫着白色的煙霧,煙霧的氣味略顯刺鼻,濃烈的硫酸,硝煙的味道。
砰~
砰~
樓下的顧客,夥計們,一時間愣在原地,紛紛擡頭向着二樓看去,時間在這一刻好似停滯,不再流轉。
整個一樓,擠滿的人羣,大眼瞪小眼的看着對方。
所有人都想知道,這樓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爲什麼會有這麼大的動靜傳出來,而那一聲聲炮仗炸裂,又是什麼東西傳出來的?
自從哪天在大街上被人刺了三刀後,沒有一件防身的東西,時刻不能保持心安,可屋子中這番場景,直刺激的他眼眶欲裂,紅血絲已經佈滿了白眼球。
王誼雙手抱着香肩,依偎蜷縮在角落處,鮮血從那王老爺的手臂上,小腿上,肆意綻放,新鮮還帶着熱氣的,紅色血液,濺在王誼的身上。
只是這個時候的她,牙齒在打顫,渾身發抖,對於眼前發生的事情,沒有絲毫的認知。
屋子中迴盪,充斥着哀嚎,吼叫的聲音。
騰騰騰。
樓下的顧客,夥計,終於有人反應過來,迅速向着二樓衝了上來,李錦和吳縣令站在一旁,目光驚恐的看着趙晨。
李錦只是作爲負責協助趙晨開辦作坊,完成萬壽節訂單的而出現的,吳縣令更是如此,只是誰能想到,這第一次和趙晨接觸,就在這光天化日之下,朗朗乾坤,天子腳下,衆目睽睽的,竟然親眼目睹了持槍傷人事件。
饒是吳縣令看出來了這裡邊的擾擾,知道這倒在地上的死者,極大的可能是因爲某種不可告人的原因,纔會慘遭橫禍,但在這種地方殺人,反倒看着趙晨面不紅,氣不喘,鎮定自若的模樣。
“該不會真的是那家公府的公子吧……這麼厲害的火器,見都沒見過……”
吳縣令更是加深了內心的猜想,在他的認知中,奴籍,怎麼敢殺人的?
而趙晨的表現,完全不像是第一次殺人的狀態。
場面一度陷入沉寂,除了急促的腳步聲外,李錦和吳縣令站在門口,趙晨邁步向着王誼走去,來到角落處,扯下身上的粗衣,披在那已經被撕裂的肩膀上。
摸着王誼的頭髮,從她的眼中,趙晨能看見無盡的惶恐,剛剛發生了什麼,已經不消的說了,甚至說如果趙晨在縣衙再耽擱一會,可能,一切都晚了。
雙手緊緊的抱住了王誼,右手在她的腦後縷着秀髮,趙晨的聲音很輕:“沒事了,沒事了,他已經死了,不會再有人欺負你了,沒事了。”
“嗚嗚~嗚嗚!趙晨……”
王誼用力咬着朱脣,雙手抓緊了趙晨的上衣,忍不住哭泣道。
“老爺?”
“老爺?”
就在王誼趴在趙晨懷裡哭的時候,忽然間,一樓衝上來的幾人連忙來到屋子前,看着倒在血泊中的屍體,二人驚呼出聲道。
“爹!爹!”
只見一名少年郎,臉上佈滿了淚水,對着那血泊中的屍體,撲通一聲跪在了門外,連滾帶爬的進了屋子,雙手沾染着鮮血。
神情惶恐驚愕的抱着王老爺的屍體喊道:“是誰,誰,誰在這光天化日,行兇殺人,是誰。”
那少年明顯已經被王老爺的驟然死訊,衝昏了頭腦,屋子中一共就這幾個人,想要分辨出來,那還不是很容易?
王誼的哭聲還在繼續,只是剛剛進了屋子時,眼中,腦中,心裡,想的全是躺在地上的父親屍體,這個時候注意到趙晨時,伸手便要上前拉扯。
口中忍不住叫喊道:“是你,行兇殺人,走,跟我去官府,跟我去官府!”
“你是誰?”
趙晨扶着王誼起身,這裡已經不能待了,死了人的地方,還是兇殺地,哪怕那個兇手確實是自己,可是王誼畢竟在這裡受到了驚嚇。
面對少年郎的阻攔,質問,冷冰冰的回了一句。
他又不是智力障礙者,更不是聽力障礙者!怎麼可能聽不到這少年郎抱着死者的屍體喊爹的聲音。
那也確實讓人痛徹心扉,肝腸寸斷。
“砰,把他留下,帶他去官府,我要報官,報官,別讓他跑了!”
少年郎喊了一聲,瞬間兩名家丁打扮的男子,上前一步便要攔住趙晨和王誼的去路,另有兩名家丁,轉頭就跑,看那架勢,應該是去官府報官了。
畢竟,光天化日之下,朗朗乾坤的,周圍又是這麼多人,完全可以算是影響極其惡劣了。
王誼身子癱軟無力,依偎在趙晨的肩膀上,看着虛弱的王誼,打量一眼周圍的人羣,躬身彎腰,公主抱的姿勢將王誼抱了起來,神情平靜的說道:“我們離開這個地方。”
“還想走,把他給我留下來,別讓她跑了!”
那少年郎繼續叫喊着,兩旁堵在門口的家丁,更是直接抄起傢伙,也不知是從什麼地方卸下來的木棍,拿在手中掂量掂量,一副趙晨若是敢離開,他們就要讓趙晨嘗試一下棍棒的架勢。
這個時候,人羣中的李錦看了眼吳縣令道:“你不是縣太爺嗎,快去把趙公子拉出來,他要是出事了,聖上震怒,你這官還要不要當了?”
裡邊人太多,李錦雖然空有一身武力,但想要從這裡帶走趙晨和王誼,就靠他和一個兄弟,根本沒有可能的事情。
但吳縣令不同,他是江寧縣的父母官,如果他出面來說話,確實可以先讓趙晨避開這些人,之後在怎麼操作,還不是全看他們的?
吳縣令搖了搖頭道:“這件事,先讓他們報官吧,按理說,這種案件,我是不能插手的,要報給應天府尹那裡。”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小心思,吳縣令當然清楚,這個時候上去拉一把趙晨,可以起到的效果顯而易見,但同時,他對趙晨還有太多的不明確。
他不知道,趙晨是不是真的是奴籍,也不清楚,趙晨如果不是奴籍,是那家的公子少爺。
這個時候,站錯了隊,那危險係數,直線攀升,爲了自己的烏紗帽,也是爲了自己的官位,索性一切有上頭的府尹抗雷,出事了算府尹的,不出事,他再獻殷勤也不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