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蘇觀生聊了半日,下午,張強便帶着一千精銳軍隊,翻山越嶺前往延平府山裡面的一個小山寨去見隆武皇帝朱聿健。
屏南縣城裡面,唐殿風和古月笙相視而坐。
古月笙道:“唐兄,這可如何是好?”
唐殿風,“就按都督的交代,派遣探馬四處打探消息,大軍收與城中,你可派人去四周鄉村收繳糧食,如若不從,儘管開搶,我們要在敵人到來之前,弄夠五萬人吃的糧食,在城中驅趕俘虜兵多打井,做好堅守準備,等待大人歸來。”
古月笙道:“放心了唐兄,這些兄弟會去做,不過唐兄,你認爲都督大人此番迎來隆武皇帝,我們這支軍隊將如何自處?”
唐殿風笑道:“我們還是我們,隆武皇帝還是大明的皇帝,各自處各自的,我們只聽都督的,”面對才加入幾個月時間,提拔起來不到兩個月時間的古月笙,當過義軍,同清兵打過大戰,領過兵的唐殿風要安心多了,這也是張強留他主持局面,率領大軍,而不是古月笙。
古月笙還需要培養,這是唐殿風得出的結論,可他不知道,他在張強心中,也是需要培養的料子,唯一不需要培養的是賀錦,金聲,這些大明,大順的舊將官和文人。
不說唐殿風在那裡得意,就說張強連夜啓程翻過幾座山嶺,穿過密林,渡過幾條小溪,搶渡兩條小河,日夜兼程趕往隆武所在的地方。
“大人,偵測到前方有清兵在廝殺。”
楊陽陽帶着騎兵從前面回來,跑到張強面前大聲喊道。
張強側頭看一眼蘇觀生,蘇觀生面色如土,結結巴巴的說道:“大人,前面就是肖員外的寨子,可能清兵發現了他們。”
“加快進軍速度,一定要在清兵攻入寨子之前到達。”張強喊道。
“快,”
“快,”
“快,”
隨着張強的喊聲,步兵和火銃兵們相繼開始互相喊話,跑了起來。
因爲營救馬寶,蘇尼特,劉良佐有功,黃海濤,這個當初的漢軍旗騎兵統領被擢升爲遊擊將軍,領着五百騎兵,二百步兵駐守延平府古田縣城,延平府的駐守大將是劉良佐,曾經風光無限的劉良佐此時也只能忍氣吞聲,接受了李成棟的領導,被無將可用的李成棟派來駐守延平府,而李成棟則帶領大軍和鄭鴻逵的鄭氏海寇打的熱火朝天。
鄭鴻逵說沒有接到隆武皇帝,李成棟非要他交出來隆武皇帝,兩個人爲了隆武皇帝打的不可開交。
陸地上李成棟贏了,江面上,海中,鄭氏海盜還沒有怕過任何人,哪怕現在只是一個四分五裂以後區區的一個鄭家分支海寇,就這李成棟的水師也被打的丟盔卸甲,一個月不到,被擊毀舟船四五百,被俘水師清兵兩千餘人,氣的李成棟毫無脾氣。
他的陸軍再厲害,總不能游到海里把鄭鴻逵抓過來,殺了吧。
蘇尼特和察歹爾,馬寶,則在被拿下的汀州府追捕朱大典,朱大典已經逃出經驗來了,提前挖了一條地道,帶着兩千明軍跑了。
黃海濤望着被圍攻的山寨,浮想聯翩,那個人實在是太厲害了,當初他見到了四千扛着火銃兵的隊伍,那視覺衝擊,讓他心裡惶恐,要不是自己是騎兵,打不過還能跑,恐怕早就被抓了。
前幾天,他聽到了那一支義軍大軍猶如犁庭掃穴一般連下六縣,就不想再在這裡呆了,前天打聽到義軍大軍已經到了屏南縣城的時候,他已經收拾細軟,準備帶着部隊逃跑,可剛跑進山裡,就遇到面前的肖員外的一個幕僚報告隆武皇帝在他們的寨子上。
他的心思又活絡了起來,如果能抓住隆武皇帝,自己怎麼說也能升格爲參將什麼的。
他沒有絲毫猶豫帶着自己的部下五百騎兵就直撲山裡的這個山寨裡面來了。
“將軍,不對啊,”
“什麼不對?”黃海濤回頭問身邊的千戶。
“我們派出去的斥候到現在還沒有回來。”千戶對黃海濤說。
“那就派士兵去找,”黃海濤現在正沉浸在抓住隆武皇帝的美夢中,那會理睬這些瑣事,手下那麼多人,這些事情應該是手下操心的,現在他只操心能不能抓住隆武皇帝。
如果能抓住就能升上一級了。
千戶對這個傢伙也很無語,他雖爲千戶,但手下就這二百步兵,現在他的手下正在進攻山寨,山寨據那個員外幕僚交代,不過區區三十幾個人,二百來步兵進攻山寨是看得起他們了。
黃海濤心裡也很惱怒,二百步兵進攻區區一個結寨自保的山寨這都打了一個時辰了還打不下來,真是沒有用,他看了看自己的騎兵,他手一指,挑了一隊,那些人都是後來加入的或者是在處州府城俘虜的金華義軍的騎兵轉化來的,丟掉他們他毫不心疼,反正自己的精銳不過是一百來人,有了那一百來人,自己還可以從頭再來,其他人都是可以捨棄的對象。
“你們下馬去幫助他們攻打寨子。”他對那些人的騎兵百戶說道。
騎兵百戶不敢不從,帶着一百人衝了上去。
隆武皇帝在寨子裡面轉來轉去,身邊有一個比他還急的何楷,喃喃道道的,“這一定是內部人作案,要不然不會知道我等在此,不會派兵來攻的。”
朱聿健也明白,他看向在那裡的肖員外,肖員外跪在那裡,哭哭啼啼的說道:“皇上,小的該死,小的該死,是小的糊塗,就不應該讓師爺出去採買,要不然也不會泄露皇上的行蹤。”
一邊四個侍衛按着腰刀站在他身邊,兇橫的看着他,只等朱聿健一聲令下,就將肖員外拖出去砍了。
“老爺,老爺,”
一個老奴匆匆慢慢跑過來,“寨子被攻破了,韃子殺進來了。”
“啊――”朱聿健一屁股坐在地上。
寨子外面,黃海濤一拍戰馬,大聲喊道:“小的們,殺進去,抓住皇帝老兒,升官發財啊。”
剩餘的幾百騎兵和十幾個步兵一哄而上,朝着寨子撲了過去。
突然,地動山搖,從身後山林裡面,山口穀道裡面發出一聲蓋過他們的吶喊聲。
“救皇上。”
“救皇上。”
剛衝到寨子大門口的黃海濤一頭栽下馬,被手下的戰馬踩了幾下,疼的咬牙切齒,卻硬是撐着站起來,躲在旁邊,急忙朝着來路看去。
“啪,”
“啪,”
“啪啪啪啪”槍聲密集的就像大年初夜鐘聲敲響那一刻放的鞭炮聲。
先是遠處剛剛啓動的騎兵落馬,接着就像水中的漣漪一樣,一圈,一圈的往這裡蔓延開來,很多騎兵背部中彈,落下馬來,而已經衝到寨子裡面的騎兵聽到外面的吵雜聲,槍聲,一下亂了起來,回頭想要逃出來。
僅剩的隆武皇帝的侍衛們,寨子裡面的青壯們,紛紛開始反擊,追着他們廝殺。
黃海濤看着自己身邊的一個騎兵頭被打了一個洞,從戰馬上跌下來,不由的嚇的退了一步,喃喃的說道:“敗了。”
“敗了。”
閃亮的馬刀從他頭頂上掠過,身邊的一個剛跑出來的騎兵被腰斬,屍體從馬上跌下來,落在腳邊,黃海濤嚇的再次後退一步,突然覺得脖子一涼,然後他看到不遠的一顆老槐樹竟然動了起來。
他想用手揉揉眼睛,看看是不是眼花了,卻突然發現,自己在飛,不,準確的說,是他的頭在飛,他的眼睛猛然放大,驚恐和害怕猶如一把雙刃匕首一樣,一下扎進他的腦袋,“啊――”。
他的眼睛一黑,什麼也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