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炸之後,焦黑的院落廢墟。
地上佈滿了碳化的竹竿碎片和大塊大塊的房屋木材,廢墟中橫七豎八地躺滿了焦臭的屍體,原本院落中央的地方,一個焦黑的人影半跪在那裡,滿臉是血,粗重地喘息着。
陸炎和程璐走近一看,卻是那名叫做加藤佐助的上忍。
加藤佐助的眼中殺氣四溢,死死的盯着陸炎。
“看到沒,該死的是你們這些東洋狗!”陸炎眼中流露出一絲鄙夷的光芒,俯視着加藤佐助。
“不得不承認,你的實力很強。但是在絕對的智慧下,空有蠻力是沒有用的。”程璐面色淡然,望着那名忍者,她眼中似乎有冷芒閃過,擡起手臂上的天工弩,弩箭的箭簇抵着加藤佐助的額頭,“沒想到這小小的竹林之內竟然會有上忍出現。說,你們東瀛又有何陰謀詭計!”
加藤佐助的眼角露出一絲嘲弄的光芒,乾澀的嘴脣微微動了動,喉嚨中發出一絲喑啞的聲音,接着,他的目光逐漸渙散,瞳孔放大,口中咳出一口紫黑色的血液,倒了下去。
陸炎眉頭一皺,慌忙上前一步,伸出手指在加藤佐助的鼻子前面探了探,“沒有呼吸了。”
他扳開了加藤佐助的嘴,只見裡面一顆假牙已經被咬碎,碎裂的牙齒中流出墨綠色的液體,“這些忍者的口中有裝有毒藥的假牙,一旦任務失敗,他們便會將假牙咬碎,將牙齒中隱藏的毒藥吞下去。這種毒藥毒性極烈,瞬息之間便可致命。”
程璐嘆了口氣,“線索斷了,現在只能去極樂仙莊探察一番了,據我估計,那些被擄去的孩童們一定就在極樂仙莊。只是這極樂仙莊中高手衆多,只怕劉瑾手下的錦衣衛也都聚集在那裡。”
忽的,陸炎眼角的餘光掃過加藤佐助的屍體,卻是看到了他破損的衣物中隱隱露出一角金色的東西。心底一動,陸炎小心翼翼的翻過加藤佐助的屍體,將這金色的東西拿了出來。這是一封密函,密函上赫然寫着“寧夏安化王收”!
陸炎正欲拆開這密函,卻被程璐阻擋了下來。
“小心!”程璐一把奪過密函,“這密函既然是上忍所攜帶的,定然非同尋常。由此可見,密函之中定然有莫大的隱秘,這密函封裝嚴密,或許其中有些機關,我來拆吧。”
說着,程璐便把背上的黑色包袱解了下來,從包袱重拿出一雙天蠶絲手套和一副面罩,面罩似乎是由某種不知名的材料製成的,散發着金屬的光澤,面罩的眼睛的部分被兩片透明的晶體所保護着,給人一種詭異的感覺。
“你站遠一些。這信封可能有些蹊蹺。”程璐轉頭望了望陸炎,然後面色凝重的戴上面罩和天蠶絲手套,她的十指指尖冒出真氣,真氣聚集成絲線一般的形狀,緩緩的探入信封之內,許久之後,程璐才鬆了口氣,手中真氣暴漲,猛地涌入信封之中!
“嘭”的一聲悶響,程璐猛地揭開信封上的火漆,只見信封中猛地涌出一股紫色的霧氣,霧氣氤氳,對着程璐的面部便噴了過去。程璐眼中精光連閃,手中真氣涌動,十指上冒出的真氣絲線如同蠶繭一般將這股霧氣團團包裹起來,緩緩形成了一個真氣圓球,透明的圓球之中滿是那墨綠色的毒霧。
陸炎這才注意到,此時,程璐後背的衣服都被汗水浸透了。
稍稍鬆了口氣,程璐凝重地將包裹着毒霧的真氣扔向了竹林深處。沉悶的炸響聲中,藉着月光,只見遠處那真氣團猛地炸裂開,毒霧瀰漫,周圍的竹子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枯萎。
“好強的毒性!”陸炎心中也是暗暗吃驚。
程璐這才小心翼翼的把密信從信函中取了出來,聲音微微有些喘息,“這種密函,使用特製的金紙所製成的,密不透風,不懼火焰和高溫。密函中封有塊狀的壓縮晶體,這種晶體的沸點很低,只要拆開密函,晶體一見空氣立刻揮發,產生劇烈的毒霧。這種密函,只能放在冰水之中才能安全地拆開,只是,現在正值夏日,我們尋常人等那裡去找冰水,無奈之下,只能冒險使用真氣去拆開這密函了。”
說着,程璐便拿出其中的密信看了起來。
“這狗賊劉瑾,果然是膽大包天啊。”程璐嘲諷的笑了笑,把密函遞給陸炎,說道,“劉瑾這廝暗中勾結寧夏安化王,只待安化王起兵叛亂,劉瑾便乘機在湖廣一帶起兵,想要篡奪皇權。”
“這宦官膽子不小啊。”陸炎眉頭微微皺了皺,收起密函,“事不宜遲,我現在就趕赴京師,將這密函遞給皇帝,揭發劉瑾的詭計!”
“就憑你?省省吧。”程璐不以爲然的說道,“京師之內高手衆多,此時劉瑾一手遮天,京師之內的錦衣衛、東廠、西廠、內行廠全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你孤身一人,只怕是根本見不到皇上的。”
“那你說怎麼辦?”
“過些時日,武林中將舉辦英雄大會,你不是打算參加英雄大會麼?只要能夠在英雄會上嶄露頭角,便可以得到面聖的機會。到時,再拿出這密函,當着天下羣雄和文武百官的面,揭穿劉瑾這廝的陰謀,不就行了麼。”程璐淡淡地說道,她的眼中忽的流露出一絲黯然,“只是,這英雄大會,我卻是沒有機會了。”
“你是穿雲社弟子,怎麼會沒有機會呢?”
“我雖是穿雲社門下,但是穿雲社只是精通機關弩箭之術,真氣修爲卻是遠遠比不上其它門派的,武林大會之上,並沒有嶄露頭角的機會。”
“其實你根本不必在乎這武林大會的,”陸炎淡然一笑,“如果今天沒有你佈置的的機關之術,只怕,單單是那上忍,便不是我能夠應付的。”
“那當然啦。”程璐嫣然一笑,眼中綻放出自信的光芒,“穿雲社精心於機關建造之上,所花費在真氣修爲的時間精力自然要少一些,雖然我們的武功不行,但是憑藉我們精妙的機關之術,真正到了上陣殺敵之時,穿雲社定然是大放異彩的。”
“呦,看不出來我們的璐璐大小姐還是很自戀的啊。”陸炎不由調侃道。
“自戀是什麼意思?”程璐瞪大了眼睛問道。
看着程璐美麗的大眼睛,陸炎不由有些尷尬起來,他乾咳一聲,“呃...這個...自戀就是很自信的意思啊。”
“哦。”程璐似懂非懂的點點頭,“我本來就很自戀呀。”
“恩恩恩,璐璐大小姐是無敵自戀狂。”陸炎笑着點點頭,掃視了一眼四周的廢墟,隨即說道,“今日之戰,可謂大獲全勝。小爺我也受了重傷,我們先回襄陽城內歇息歇息,再商討如何對付劉瑾的法子。”
“受重傷?”程璐白了陸炎一眼,“不就是斷了幾根骨頭麼?真氣運轉幾個大周天自然就恢復了,一時半會反正又死不了......”
“丫.的,你斷幾根骨頭試試?”陸炎陸炎哭喪着臉,無語的看看天空,“蒼天啊,大地啊,拜月神教春哥曾哥保佑啊,爲什麼受傷的總是我啊?”
“貧嘴。”程璐嗔道。
明月當空,竹影搖曳,林間小道上,少年和少女的身影漸行遠去。
............
翠微竹林,焦黑的院落廢墟。
陸炎和程璐走後不久。
廢墟之中忽的傳來一陣輕微的響動聲,只見加藤佐助的屍體忽的動了一下。
接着,加藤佐助身子下方的木板緩緩的被掀開,一隻滿是傷口的手臂踉蹌着頂開了加藤佐助的屍體,然後,衣衫襤褸的身影緩緩的從下方的廢墟中爬了出來。
卻是那個女忍,她環顧着化爲廢墟的院落,憔悴的朱顏上流露出無盡的悲愴和滄桑。
“陸炎...程璐....”望着陸炎遠去的方向,女忍的眼中射出無盡的殺意,隨即踉踉蹌蹌地消失在竹林深處。
............
半個時辰之後,竹林中忽的竄出一道慘白的身影,這個身影臉色煞白,頭髮散亂,竟然是一個落魄的男人。但是此人面色僵硬,渾身長滿了恐怖的白毛,雙目在黑暗中閃爍着綠油油的光芒,他的動作像是某種野獸。只見他彎下腰來,僵硬的手臂挖開廢墟,指甲如同倒刺一般勾起死人的屍體,然後埋下頭來,伸出尺餘長的猩紅舌頭,慘白的獠牙咬向了這具焦黑的屍體。
一時之間,林中響起了血肉與牙齒摩擦的恐怖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