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了拂衣去,深藏功與名,這是一個俠士的標準。曹唯覺得自己也算得上是一個俠士,在坑完巴爾斯和唐家後立馬抽身而退,不求名,亦不圖利。
“俠士個屁,你小子要是算得上俠士,那這俠士也就太不值錢了,路邊隨意一個乳臭未乾的孩童都能自稱自己是俠士了!”
曹唯發誓自己從來沒見過這種人,不僅在別人家恬不知恥的蹭吃蹭喝,還對主人家出言不遜,簡直是豈有此理,若不是打不過他,早就上前抽他了……
牟斌啃着雞腿,喝着美酒,一臉鄙夷地看着曹唯,道:“怎麼?你小子還想動手?老夫單手就能打得你滿地找牙。聽說你被陛下追着打,真是長能耐了啊,陛下想揍你,那是你的榮幸,你小子竟然還敢跑,真是反了天了!”
“站在那裡捱打纔是傻子呢……”
牟斌虎軀一震,瞪大了銅鈴巨眼道:“你說什麼?”
反派勢大,正派只能龜縮不出以待來日,曹唯審時度勢後,決定認慫。雖然有些丟人,但是能免受皮肉之苦,不虧。
“小子說牟帥才能出衆,德行端正,是個頂天立地的漢子。小子一定要以牟帥爲榜樣,等小子長大了,也要做一個像牟帥一樣的人!”
“你毛都長齊了,還裝嫩呢,真不知羞!”牟斌喝了一杯酒,道:“陛下這次對唐家的封賞你知道嗎?”
曹唯愣了一下,道:“小子略有耳聞,唐侍郎加封爲榮祿大夫,賜鬥牛服,唐輝榮蔭正五品修正庶尹,父子二人同朝爲官,唐家真是聖眷優渥啊!”
牟斌咂巴咂巴嘴,道:“我看未必……”
薑越老越辣,老薑有話要說,曹唯忙不迭地給他倒了一杯酒,諂笑道:“不知牟帥有何高見?”
牟斌喝了酒,道:“唐嗣軒被加爲正二品封榮祿大夫,僅次於光祿大夫之下,看起來風光無限,然而也只是一個散官虛職罷了。那鬥牛服,只是一件衣服而已,老夫家中就有七八件,算不得什麼。
再說那唐輝,正五品修正庶尹,嘖嘖,身子都殘破了,做官還有什麼意思?你知道唐嗣軒回府後做了些什麼嗎?”
還沒等曹唯回答,牟斌繼續說道:“他先把親子唐輝送去了西邊的一個小院子裡,又撥調了兩個僕役過去伺候,然後就不管不顧了。接着他就迫不及待地迎娶了兩個小戶人家的閨女,嘖嘖,真是老牛吃嫩草。不過也可以理解,他畢竟已經年紀大了,生子需趁早。”
“這個唐嗣軒真是心狠吶,那唐輝雖然殘破了身子,但好歹也是他的親生兒子,說捨棄就捨棄……”曹唯頓了一下,震驚道:“陛下莫不是正因爲如此才只賞給他一些虛職?”
“不錯!”牟斌點頭道:“說起來這個唐嗣軒也是一個梟雄,知道就算糾纏到底,陛下也不會把韃靼使臣怎麼樣,所以就直接捨棄了親生兒子,表現出一副深明大義的樣子,以博取陛下的恩寵。
殊不知陛下也是一個父親,心懷舔犢之情,看到他這個樣子,不會覺得他有多大義凜然,只會覺得他絕情無義,不配做一個父親,所以也就只賞他一個散官虛職做做樣子。要我說唐嗣軒這輩子都被想再升遷了,他可算是搬起石頭砸自己腳了。”
姜果然還是老得辣,牟斌把皇帝的心理分析地絲絲入扣。外人都以爲唐嗣軒從此獲得了恩寵,而他卻說唐嗣軒的仕途已經斷了,而且說的有理有據,不像是一個粗蠻無理的武夫,倒像是一個深謀遠慮的智者。
曹唯豎起大拇指道:“牟帥真是高見,都說老而不死是爲賊,這話說得果然沒錯!”
“你竟然說老夫是賊!”牟斌的嗓音都尖了,一巴掌拍在曹唯頭上,差點把他拍成了腦震盪。
“還是個粗蠻無理的武夫!”曹唯心裡暗罵了一句,整了整身形,賠笑道:“童言無忌,大吉大利,小子昨天睡覺睡歪了嘴,所以今日說話纔會這麼不中聽,還請牟帥恕罪!”
牟斌滿意地點了點頭,道:“聽說你在宮裡遇見蕭敬了,而且還聽說你們二人相談甚歡。”
“領導,你聽說的真多,就好像沒有你不知道的事。蕭公說要拉我入夥,還說只要跟了他,就能大口吃肉,大碗喝酒,大秤秤金銀。而且他還發誓絕對不會踹我,否則就斷子絕孫,言辭非常誠懇……”
曹唯說完期待地看着牟斌,心裡打定主意,只要牟斌出言挽留,他就勉爲其難地答應還留在錦衣衛,提高錦衣衛的整體顏值……
牟斌玩味的看着他,笑道:“動心了?在東廠確實前途遠大,只要你肯切,日後做個東廠廠督也不在話下,到時候廠衛就是一家人了,想想就很美,要不然老夫幫你切?”
曹唯頓時泄氣,苦笑道:“算了,這輩子還是安安穩穩做個男人吧!”
牟斌哈哈大笑道:“安安穩穩?若是老夫沒有猜錯的話,你很快就不會安安穩穩的了!”
曹唯心裡一驚,不知道牟斌得到了什麼自己所不知道的消息,連忙道:“牟帥,出什麼事了?”
“韃靼請陛下在邊關開設坊市,陛下答應了,不日就要派遣一位才德兼備的大臣出使韃靼,商討開設坊市事宜……”
“這事我已經聽說了……”曹唯忽然瞪大了眼睛,大叫道:“出使韃靼的人選不會就是我吧?不會的,不會的,我算哪門子才德兼備啊,哈!要出使也應該讓唐侍郎出使纔對,畢竟他和韃靼人相熟……”
曹唯一邊說着話,一邊盯着牟斌,看到牟斌朝他點頭,差點哭出來:“爲什麼又是我?你們這些大佬能不能換一個人坑?就算我的才能稍微出衆了一些,你們也不能一直用我一個人啊,咱們大明朝有那麼多的青年才俊,你們怎麼就偏偏看上我了,真是黑了心肝!”
“小子,陛下器重你才一直委你以重任,你還不領情,真是不識擡舉!趕緊準備一下,沒準明日就要出發了。”
曹唯給自己倒了一杯酒,仰頭飲盡,咬咬牙道:“我要告老還鄉,現在就去寫奏摺!”
牟斌也不攔着他,而是自顧自的喝起酒來,不大一會兒忽然笑了出來,自言自語道:“年輕就是幼稚……”